第六十七章


    李氏卻不管羅紫蘇的糾結,自顧自的去了廚房裏。


    羅紫蘇做了三個蛋羹,又炒了肉丁醬與雞蛋醬兩種醬來做鹵,燙好了豆芽青菜,切了麵條擺好,又切了蘿卜絲鹹菜拌了,肉丁醬雞蛋醬都是料足足的鹹淡適宜,肉都是肥瘦相間的肉絲,一聞香氣撲鼻。


    李氏完全不知道什麽叫做客氣,自己直接去灶房裏把麵條煮了,把鹵一拌就是一痛狂吃,兩大碗醬,肉和雞蛋挑得幹幹淨淨的,蛋羹都無恥的喝了,等羅紫蘇把兩個小的一個大的都蓋好被子出房來,廚房裏已經一片狼籍了。


    李氏抹了抹嘴,從廚房裏出來時嘴邊的油還沒擦幹淨。她有些心虛的看了眼羅紫蘇,不過隨即理直氣壯。


    “老二家的給我沏壺茶,我有些吃多了。”


    “……”


    &&&


    羅紫蘇徹底的無語了,如此極品婆婆,她還能說什麽?斷了親不假,可是在這個村裏即使斷了親也沒辦法完全不認李氏就是了。


    給李氏沏了茶,李氏正喝著,她看了眼兩個小的,幹脆把小的放到嬰車裏推到灶房去了。不為別的,這婆婆真讓人不放心。


    大妞兒穿好了衣服,坐在炕邊,看到羅紫蘇把妹妹推走,連忙跟在羅紫蘇的身後。


    “娘。”大妞兒皺著眉頭擔心的抓著羅紫蘇的衣角。“不送妹妹走。”


    她很害怕,奶奶來了,娘會不會和爹之前一樣,把她們送到奶奶家去?她不要去qaq。


    “放心吧,不送妹妹走!”羅紫蘇知道,大妞兒看到李氏就會很不安,這是經年累月的陰影,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大妞兒不安的看了看羅紫蘇,在羅紫蘇安穩中帶著溫暖的眼神裏慢慢有些安心下來,她掙紮的看了眼嬰車裏的沈言,想了想。


    “唔,弟弟,弟弟也不要送!”


    羅紫蘇忍不住笑起來,她一直知道大妞兒比小妞兒來說更排斥沈言的到來,小妞兒隻是單純的不喜歡沈言黏著她,而大妞兒相對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不喜歡家裏再有別的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


    “大妞兒不是不喜歡有弟弟麽?”羅紫蘇挺奇怪大妞兒會不讓送沈言走。


    “奶奶喜歡偷偷打人,弟弟送到奶奶家太可憐了。”大妞兒同情的掃了沈言一眼,下定決心道。


    羅紫蘇被大妞兒逗得徹底的笑起來,她把大妞兒抱起來,重重的親了一口。


    “真是娘的好閨女。”羅紫蘇誇獎。


    大妞兒羞澀的笑起來,她摟住了羅紫蘇的脖子,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軟軟的親了親羅紫蘇的臉頰。


    “娘是最好的娘!”


    沈湛聽到這句話時,心裏一片柔軟。


    “老二你迴來了!”


    李氏自窗口看到沈湛進了院子,直接衝出了屋子開始抹眼淚。


    “二郎啊,你別覺得難受啊,你爹和你斷親隻是氣頭上,他還是認你這個兒子的,你可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裏就能不疼呢?你可不能因這個和爹娘生分了啊!”


    “是嗎?隻是一時氣頭上?”沈湛冷笑。


    “是啊。那天寫下了斷親書,你爹就後悔了,可他也是為了你好啊,聽說這孩子要不得的,你又何苦非要養著?”


    “不用勸了。”沈湛簡短的迴答。


    李氏歎了口氣,又道。


    “你怎麽這麽固執,你這樣子可真像你爹,算了。”


    李氏意味深長的歎氣,又抬眼看著沈湛。“二郎啊,現在不管別的,倒是你妹子的事兒啊,你說周秀才那個天殺的,居然要三十兩銀子的嫁妝,你從前可是最疼你妹子的,你可不能不管啊。”


    “這個我沒辦法管。”沈湛的迴答極幹脆,讓李氏直接噎了一下。“村裏的人都傳成什麽樣子了?想必大家心裏都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可是隻要小妹風風光光嫁過去,也就好了,二郎,你家也是有女兒的,若是小妹壞了名聲,恐怕大妞兒小妞兒也不用嫁了!”


    再斷親,在村裏人看來這也是一宗之女,怎麽都脫不開的事情。小妹嫁不出去或者是嫁的不好了,大妞兒小妞兒怎麽辦?哼。


    沈湛心裏一股暗怒上湧。雖然知道李氏說的是事實,可是卻也毫無辦法,都是沈家女,即使斷了親,除非帶著孩子去鎮上縣上,不然恐怕……


    沈湛壓下火氣,看著李氏眼中的得意貪婪心裏氣恨交加。李氏卻是覺得捏住了沈湛的命脈,這兩個賠錢貨可是沈湛的寶,若有這兩個在,沈湛就怎麽也要保住小妹的名聲,想到這個,她的心徹底的定了下來。


    這老二可是剛蓋好了那大房,聽說那房子氣派又寬敞,怎麽也能賣些銀子,加上地,也就夠她們家小妹的嫁妝了。


    “那你說說,這小妹的事情,我要如何管?”沈湛緊盯著李氏,一字一頓的問。


    “那還用說麽?”李氏神氣活現。“當然是幫我們小妹出三十兩銀子的嫁妝,再打上兩套好頭麵,做我們小妹的壓箱,聽說你媳婦手藝還好,成親那天不用說了,席麵都是她了。你知道的,家裏這幾年花銷極大,真是轉不開了,你爹手裏可是沒一個銅錢啊!”


    “家裏沒這麽多銀子。”沈湛對於李氏的無恥,認知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你不是有新房嗎?還有地,不成再把這房子賣了算了。我記得村口邊不是有個荒地,那邊有個茅草屋,是當年村裏人留下的,現在沒人住,你若是賣了房沒地方住,那就和裏正說說,住在那裏吧。你與裏正家的沈原那般有交情,想來裏正是定要給你這個麵子的。”


    “……”羅紫蘇簡直是驚歎了!


    這李氏是想的有多周道啊,連賣了房子後住在哪裏都給她們一家子考慮好了。


    那片荒地的房子她早就看到過,連屋頂都爛沒了,門板也被蟲子蛀空了,真真是完全的家徒四壁啊!


    看李氏說的這般順溜,弄不好之前是不是想過把這二房分家時最好連院子也不給直接讓我們過去?


    一邊在心裏想著,羅紫蘇一邊看向沈湛,隻看到沈湛完全無感情的,冰冷的臉。


    “我看,你們是太異想天開了吧?”沈湛冷笑。“小妹的名聲與我們有什麽相幹?我們斷了親的,算起來也不過是同宗,若是你們不顧小妹的名聲拖著這門親事,恐怕第一個容不得你們的,是村子裏的宗親們。”


    誰家沒女兒?沈小妹名聲臭了,沈家的女兒們哪個能討得好?


    李氏一聽,得意的表情僵硬起來,她伸出手指著沈湛,頗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你就不怕嗎?哼,我告訴你,你想清楚了,這兩個賠錢貨的將來是什麽樣兒的?你真不怕她們嫁不出去就好!”


    李氏心虛中又帶著幾分氣憤,她扭頭看向羅紫蘇,恨恨的罵道:“都是你這個騒,狐狸,也不知道給老二灌了什麽迷湯,從前他多孝順!現在倒好,給自己的親妹子出個嫁妝都推三阻四的,你是怎麽給老二灌迷湯的?不要臉……”


    接下來的罵還沒說完,李氏就被沈湛一聲怒喝驚得停住了罵聲,沈湛雙目圓睜瞪著她的眼神兇狠至極,讓李氏嚇得緊緊捂住嘴退後了幾步,臉色驚慌失措。


    “乘著現在,我還能忍住,你最好快些離開。”


    沈湛一字一頓,李氏被沈湛殺意四射的眼睛徹底的嚇住了,一句話不敢再多說的轉頭跑走了。


    羅紫蘇正看著,就聽到大妞兒奶聲奶氣。


    “娘,妹妹醒了。”


    羅紫蘇低頭看去,小妞兒揉著眼睛看過來,眼神帶著迷蒙之色,一邊的沈言也被沈湛那聲斷喝吵到,坐起來仰頭看著羅紫蘇發呆發愣。


    “娘!”沈言的聲音清脆,雖然有些迷糊糊的,可是顯然已經醒了。“餓。”


    “哎呀!”羅紫蘇這才想起來,小包子們的午飯還有兩個大人的午飯都被“倒”進了李氏的肚子裏,她連忙讓沈湛幫著看孩子,她動作極快的忙碌起來。


    &&&


    天色正好,羅紫蘇與沈九姑一起坐在新房子的院兒裏做著針線,羅紫蘇一家已經搬到了新房子。


    自搬到這邊,羅紫蘇與村裏人更是沒了來往,天天的隻有沈九姑過來與她聊天,三兩日後,在沈九姑的有心交好下,兩人關係倒是親密了許多。


    “大妞兒好像挺喜歡吃蒸糕的。”沈九姑一邊說一邊看著大妞兒,小姑娘一身碧色棉布裙,頭上綠色的頭繩粉色的小珠花,因為低頭咬著蒸糕而一翹一翹的小辮子看著就惹人心疼。


    “是啊!”羅紫蘇點了點頭。“大妞兒喜歡蒸糕,小妞兒喜歡炸的丸子。”


    小妞兒坐在嬰車裏,和沈言一起一人一個炸得噴香的南瓜丸子,兩個人一手一個,你看我我看你,你咬一口我也咬一口,你停下了我也不吃了,極有默契的互相監督著。


    沈九姑看得直笑。


    “這兩個小的都是極聰明又有小心思的,真好玩兒。”


    “是啊。”羅紫蘇認同的點頭。“這兩個鬼精鬼精的,和大妞兒的聰明又透著股說不出的機靈勁兒。”


    “說起來,他們怎麽還不到?”沈九姑一邊說一邊歪頭看了看外麵,今天是羅家人過來串門的日子,很早沈湛就出去接人了,結果快兩個時辰了,居然還不見影子,“飯都做好了啊!”


    “再等等看,想來是他們有些事情耽擱了。”羅紫蘇笑了笑,心裏卻也有些犯嘀咕,這足足兩個時辰了,明明一個時辰就能來迴的路程,也不知是怎麽了。


    而另一邊,沈湛去接羅宗平一家也的確出了些問題。


    羅宗平受了傷之後人就有些頹廢起來,尤其在羅金氏對他不聞不問之後,更是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對了。


    後來羅紫蘇發現一些端倪而勸慰一番,隻是人卻並不是說放下就都放下的,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離開村子裏,可是心裏卻並不是絲毫沒有芥蒂。


    羅紫蘇跑到桃花村外緊臨雙槐村的地方去蓋房子,這讓羅宗平整個人都有一種驚訝之中帶著羞愧的心。


    他對這個孩子是疼愛的,隻是,卻並沒有超過自己的娘,對於金氏的強硬他從來沒有反對過,即使有些時候他明知道金氏做的事情對紫蘇來說有多不公平。


    他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反對過,在羅宗平的心裏,孝道已經成了一種本能,而今,這種本能很嚴重的受到了質疑,他迷惑了,失望了,最終化成了絕境中的希望。


    如果金氏已經放棄了他們這三房,那他還能說什麽呢?自來就偏心的金氏讓他深刻的明白一點,就是努力也未必能得到什麽,尤其是父母的關心寵愛。


    這是他原本早該明白,卻硬是晚了這麽久才懂的。


    今日,沈湛一清早就駕著牛車過來了,想要接他們與羅甘草去家裏,羅宗平現在走路還是不太行,不過沈湛把自己之前用的拐杖帶了過來,這樣他還是能走上幾步,至少上下牛車是可以了。


    羅宗平想著去女兒家裏可不能空著手,這段日子,紫蘇沒少幫襯著家裏,不過,家裏的東西大多是紫蘇帶過來的,去紫蘇家難不成還要再帶過去?這成了什麽事兒了。


    因此羅宗平告訴了孫氏一聲,孫氏特別的迴了趟娘家,帶了娘家特別醃的幾種小菜,從前羅紫蘇可是最愛吃的,放進籃子裏剛想走,結果大房那邊就開始作鬧上了。


    羅百合前幾日本有個媒婆上門來相看,說是想說給繞山村的一大戶劉家,結果繞山村兒正是孫氏的娘家,孫氏迴娘家去拿小菜時被劉家看見,想到了這孫氏不正是這羅家的媳婦麽,因而打聽了一下。


    這孫氏的娘家爹孫夫子是位老童生,考了多年不果後隻在村子裏當個教書先生,雖然沒有兒子不過日子過得還成,為人有些迂腐古板,說話直來直去沒個拐彎兒。


    劉家過來聊天,他哪裏知道要掩飾一二的?因而把女兒在婆家的遭遇一一告之,孫娘子也是如此,還抹了眼淚。


    劉家本想著這羅家算起來也是雙槐村的大戶了,哪裏想到結果會是聽說了羅家居然在兒子受傷後直接分家把受傷的那一房兒子掃地出了門,生怕受了拖累。


    這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這樣的人家教出的女兒,莫不也是個刁蠻成性的吧?又找了幾個嫁去雙槐村的小媳婦掃聽,那羅百合個性要強,自來在村裏名聲也並不怎麽樣,因而哪裏受得住這般打聽。


    三來二去的,劉家又托了媒婆來說明,家裏兒子年歲太小,還要再等等。


    羅百合本是憧憬在心,信心滿懷的等著嫁入劉家的,結果得來的消息讓她氣得直哭,更有那些碎嘴的說起劉家曾經去了孫夫子家裏打聽過才會如此,登時不幹了。


    原本這隻是二房與三房的矛盾,可是羅劉氏卻想著這事兒倒也與三房關係不大,自己女兒什麽樣子她還不知麽?本就沒想著把她嫁到什麽富貴人家去,找個厚道老實的才好,因而並沒生事。


    可她不生事不代表別人不生事。


    大房的羅金氏自來就掐尖要強的,這段日子看著三房天天又是肉又是魚,雞蛋不要錢似的由著羅紫蘇往家裏拿,結果隻分給了婆婆一些,自己半分沒得上,心裏正窩著一股火。


    後羅百合的事一出,劉氏不肯出頭,她卻想著借著這事狠踩三房一番,最好壓著要些東西才好!


    她和婆婆在一起吃的,婆婆分家後就變得有些小氣,硬是沒見幾次葷腥,她早就饞了!


    拉著羅百合跑到了婆婆麵前一通兒的告狀,羅阿嬤聽聞登時大怒。


    這可是敗壞了羅家女兒的名聲!


    這孫氏也太膽大了,而孫家這不是欺負她們羅家麽?帶著大兒媳和羅百合,金氏直奔三房去了。


    沈湛這邊正扶著老丈人上牛車,那邊,羅阿嬤氣勢洶洶的來了。


    “老三,你們給我站住!”


    羅阿嬤氣唿唿的站在了牛車前,孫氏拿著籃子嚇了一跳,停下了動作有些害怕。


    “婆婆,這是?”


    羅阿嬤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孫氏立即蒙了。


    “你個不要臉的,我讓你敗壞我們羅家,你們孫家也太欺人了,怎麽,嫁進我們羅家你還委屈了?那你給我滾迴娘家去!”


    羅阿嬤指著孫氏越說越氣,最後又上去撕打起來,羅宗平氣得臉都白了,哆嗦著喊了一聲。


    “娘,你這是幹什麽,孫氏哪裏惹到你了!快,你去給我拉開去。”


    喊了幾聲看羅阿嬤不理會的抓著孫氏的頭發撕打,羅宗平連忙對著沈湛喊起來。


    這時羅甘草拿著棉墊出來就看到自己的娘孫氏被奶奶抓著打,一邊的大伯娘抓著孫氏的手不讓她反抗,臉色立即變了,丟了棉墊就衝上去,隻是她力小人弱,哪裏能是羅阿嬤和羅金氏的對手,不止沒把孫氏拉開,反而被大伯娘羅金氏狠打了幾下。


    沈湛臉色立即變了。


    自家媳婦多稀罕這個小妹他自然清楚的,看著羅甘草臉上的指印他分外覺得刺眼,這媳婦要知道他看著小姨子挨打不得生氣?


    沈湛上前三兩下就把孫氏和羅甘草攔到了身後,羅阿嬤婆媳婦二人登時氣壞了,上前來動手撕扯,卻被沈湛不動如山的擋得嚴嚴的,硬是抓不住那對母女。


    “娘!”羅宗平用手上的拐杖敲地。“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能不能說一說讓兒子明白,我們三房都分出來了,你還想怎麽樣?逼著我們三房一起去死嗎?”


    這話太重了,即使是羅阿嬤也不得不強壓下怒火看過來。


    “老三你說什麽呢?誰逼你們了?這罪名你娘可擔不起,你怎麽不問問你的好媳婦?我們羅家也不知造了什麽孽啊,居然娶了這麽個攪家精!”


    羅阿嬤唱念作打的拍著大腿,一下子跪坐到了地上開始撒潑。“我自認我這個婆婆沒虐待她啊,結果呢?她居然迴娘家不說好話啊,說什麽我天天的虐待她,對她不好啊,還到處敗壞著我們羅家女的名聲。老三啊,百合怎麽也是你的親侄女兒,你們怎麽忍心啊!”


    羅阿嬤說著開始大哭起來,一邊的羅百合應景兒的也開始大聲哭泣,尖銳的哭聲讓已經圍上一些的村民都互相看了一眼,一些不知道的聽到了聲音也尋了過來,一時間,羅家門前堆滿了人。


    羅阿嬤看人多了更是哭得起勁兒,嘴裏連罵帶說的,把孫氏說得臉頰通紅發紫,整個人都抖成一團。


    當兒媳的被婆婆罵成了這個樣子,孫氏簡直有種活不下去的感覺。


    “娘!”羅宗平臉色漲得通紅,看著自己親娘的臉色紫如豬肝。“您這是真要逼死我們三房嗎?孫氏嫁到咱家這麽多年,您一共讓她迴了幾次娘家?年年過年初二時都是大嫂二嫂迴娘家,孫氏在家裏做飯侍候著您,她哪裏有過怨言?如今您也不知聽了誰嚼的舌頭,就這樣逼她打她,您這是想讓我們三房人都死絕了才安心才不拖累您是吧?”


    “你個不孝的東西你說什麽!我可是你的親娘,我可曾逼你什麽!”羅阿嬤氣得臉通紅的從地上蹦起來。“你受了傷,我養老銀子都不緊著你要,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我逼她?我逼她什麽了?”


    “娘,你……”


    還不等羅宗平說完,羅阿嬤的嘴更是連珠炮一般的往外冒個不停。


    “都說養兒子是給媳婦養的真是沒錯處,你說說我養了你這麽多年容易麽?給你娶妻生子生生快要累折了腰,結果你倒好,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啊!我就打了她兩巴掌看看你心疼的,怎麽的,我這個娘沒用了是吧?你有兒有女有媳婦,還理會我這個當娘的做甚是吧?”


    羅宗平嘴笨,哪裏說得過羅阿嬤?尤其還有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他隻覺得臉頰在冒火,整個人都快被怒火暴躁燒起來了,可是偏偏不知道怎麽發泄表達,全身都開始顫抖。


    羅阿嬤看到羅宗平赤紅的眼睛嚇了一跳,這個兒子自來老實嘴笨她自然是不知道泥人也是有三分土性的,她如此一逼,本就對她心生絕望的羅宗平更是有一種整個人都要爆掉的情緒。


    “娘,你不用說了!”羅宗平喘著粗氣,抖著手指了指自己。“我們三房拖累了娘,是我們不對,可是,拖累娘是拖累娘,有些錯我們認,有些錯我們卻是不會認的。孫氏對娘什麽樣,隻要不是瞎子不是聾子自然心裏清楚,我嘴笨不和你辯,隻是,娘如今這般的對我們三房,我這個當兒子的是你生的,沒辦法,認!可是孫氏可憐,她嫁到羅家沒享過一天的福,天天受苦,我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如今,三房被分出來了,以後,咱們各走各路!”


    羅阿嬤哪裏肯讓步,張嘴就還想說話,卻被沈湛狠狠瞪過來的眼睛嚇了一跳。


    “爹,把東西都收拾了,走!”


    沈湛話不多,就幾個字,羅宗平已經明白了,羅宗平的嘴動了動,想要說什麽,卻被沈湛攔了。


    沈湛也不多說,喊了孫氏和羅甘草,直接進了三房裏搬東西。


    三房東西並不多,大多還是羅紫蘇後給置辦的,因此收拾了一下被褥,幾件衣服,新鍋新碗木盆什麽的,將將的裝了一牛車。


    村裏人都沒走,一邊看一邊指指點點。


    新鍋新碗,被褥也都是新的,這些日子羅紫蘇來迴折騰著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這羅家三房真是夠可憐的,給爹娘當牛做馬這麽多年,結果呢?鍋都沒分到一口。


    村人的嗓門自來不小,羅阿嬤聽得臉都青了,可是羅宗平一臉的絕望完全不看自己,隻是盯著沈湛眾人收拾東西,等裝好了牛車他十分幹脆的轉頭上了車。


    牛車裝滿了,沈湛幹脆讓孫氏抱著羅甘草坐在駕車的位置,他走路牽著牛車大步往村外走。


    羅宗平在牛車動之前看了羅阿嬤一眼,嘴囁嚅著要說什麽,但是最終,眼神還是歸於平靜,不再說話扭過頭去,一家人就這麽讓沈湛帶著走遠了。


    xxx


    於是,在一片午後的陽光下,羅紫蘇迎接來的是一車沉悶的家人。


    沈湛臉色肅穆,孫氏與羅甘草一臉的掌印指印,羅宗平臉色絕望,這幾人都是臉色沉重情緒低迷。


    “這是怎麽了?”羅紫蘇連忙迎上去,臉上都是擔憂。


    “紫蘇!”看到女兒,孫氏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下車抓住了羅紫蘇的手,眼淚成串的落下來。“娘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呢,就被你奶奶打了。”


    孫氏十分委屈又不明白是怎麽迴事,怎麽這就被打了一頓出來了?


    這些日子她一心照顧著羅宗平又要看顧著些地裏的活兒,忙得腳不沾地的,哪裏知道家裏羅百合要與劉家結親,結果又不成的事兒,因此她是完全的茫然的。


    羅甘草卻多少知道些,因為羅百合不止一次在她麵前顯擺過,要嫁到繞山村的劉家,劉家地多人好什麽什麽的,又看到媒婆上了門,沒多久,就聽到了二房那邊羅劉氏罵羅百合不知遮掩本性什麽的,她本就聰慧,多少猜到一些。


    不過她怎麽也想不到,羅阿嬤會把這事全部怪到她外家身上,她自幼在外祖外祖母身邊長大的,心自然是偏外祖家中的,因此對羅家,怨恨是一定的了。


    羅紫蘇看出羅甘草的怨恨的眼神,卻並沒多問,這種事情,想來不是一句半句要說的,如今她更重視的,是羅宗平心若死灰的模樣。


    之前好不容易她才勸好了爹,這又要從頭再來?


    羅紫蘇上前扶住了牛車,先和羅孫氏一起把羅宗平扶了下來,又讓沈湛幫著搬東西,還好新房子地方大,房子多,羅紫蘇讓沈湛把東西都搬到東麵去。


    這邊搬著,羅紫蘇上前扶著羅宗平笑著往屋裏走。


    “爹啊,你們搬過來陪著女兒住可真好,您看看,這地方多偏啊,若是等你們蓋了房子怎麽也要兩個月後才能住進來,這兩個月女兒可不是要難過孤單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娘,你說是吧?”


    羅孫氏聽了看看四周,雖然房子大,院牆高,可是正如羅紫蘇說的,地方是偏了些。


    “這倒是,看看,這地方可真夠偏的。”


    羅孫氏直點頭。


    “這附近隻你們一家人,是有些讓人擔心,除了女婿,就隻有你和三個孩子,白日女婿一走,家裏小的小,弱的弱,真是讓人不放心。”


    聽了孫氏的話,羅宗平振作起精神轉頭四顧,心裏也肯定了羅紫蘇說的。


    地方好是好,就是偏僻了些。看著周圍,距離最近的房子怕不也要挺遠的,倒也真應該過來陪陪女兒一家子。


    “正好你娘幫著你看著些孩子。”羅宗平一開口,羅紫蘇和羅孫氏就放心了。


    “甘草,去幫你姐夫把東西都搬迴屋去,好好收拾一下,他心粗,收拾不好。”


    “她一個孩子家家的會收拾什麽,還是我去吧。”羅孫氏不放心,拉著羅甘草去了。


    羅紫蘇扶著羅宗平到了正房的廳裏,讓羅宗平坐在了她特別讓沈湛製的一個短木榻上,上麵已經鋪好了棉墊,坐躺皆可。


    “爹,你休息一下,自己家不要客氣。”


    羅紫蘇勸了一句,原本羅宗平還想坐著,可傷處有些隱隱作痛,還是聽了勸躺下了,萬一傷勢加重,豈不是又給女兒添了麻煩?


    看羅宗平還算聽話,羅紫蘇放了心。


    幫著給羅宗平蓋了薄被又擺好了竹枕,讓羅宗平舒服的躺下,就聽到了裏屋裏小包子哼哼唧唧的喊娘聲。


    “爹你等等我去把孩子們帶出來。”


    羅紫蘇說了一句,連忙進房去把三個小包子收拾幹淨帶出來,讓大妞兒看著弟弟妹妹小心喝水。


    大妞兒自搬了新家後就和在老房子有些不一樣了,更懂事了也更開朗了,每天幫著羅紫蘇照顧著兩個小的,天天都開心,笑得唇角彎彎的。


    現在睡醒了,自己先把衣服穿好了,得了羅紫蘇的誇獎後開心不已,先羅紫蘇一步跑到了廳裏。


    看到了羅宗平她也不怯怯的了,她記得,這是外祖。


    喊了人,得了羅宗平的一個笑,大妞兒乖乖的跑到桌子前,爬到了凳子上去拿水杯。


    “阿公,你要不要喝水?”大妞兒眨著大眼睛問。


    “阿公不喝。”看著大妞兒,羅宗平一陣恍惚,他還記得,當年羅紫蘇的樣子,讓他喜歡又心疼,為人乖巧又懂事。


    明明和丁香一般大,卻比丁香還要懂事又愛笑。


    想到丁香,羅宗平心中一驚,也不知他們這般離了雙槐村會不會影響到丁香。


    想什麽來什麽,羅宗平正想著,就聽到了房子外,羅丁香氣急敗壞的聲音。


    “爹!爹!娘,你們怎麽迴事啊!”


    羅丁香趕路趕得極,額頭一門兒汗,看著羅丁香匆匆趕來,身後跟著的是她的相公蔣三郎。


    “丁香你慢些說。”蔣三郎勸道,羅丁香卻白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推到了一邊。


    “娘!”羅丁香氣唿唿的。“你和爹是怎麽迴事啊,怎麽和大伯娘和阿嬤吵起來了,你們這樣不孝,讓我以後在村子裏怎麽立足?人家怎麽看羅家三房的女兒啊?”


    這話一出,孫氏就是一呆,隻有廳裏的羅紫蘇一點兒也不意外。


    在原身的記憶裏,羅丁香個性極自私的,從來不會為除了自己的任何人考慮,也是原身最不喜歡最害怕的人之一。


    羅丁香深怕羅宗平一房這樣出了村影響到自己是再正常不過卻又極自私自利的想法就是了。


    孫氏有些難以置信,她看著自己自小疼愛的女兒,有些接受不了。


    “丁香,你這麽急的跑過來,就是為了這事兒?”


    “當然是為了這個!”丁香氣得不行。“娘你也真是的,奶就是那個脾氣,你不會服個軟,奶打兩下出個氣也就行了,你倒好,非要把這事兒鬧得這麽大,你這樣子奶下不來台,當然就隻能讓你們走了。你們快乘著這事兒沒落定,我爺還沒迴家,你和爹迴去磕頭認錯,跪上一個時辰奶一定消氣。你們再迴去就好了!”


    “丁香!”孫氏氣得胸口疼。“你讓我和你爹迴去跪?你爹腿傷了你不知道嗎?”


    “知道啊!”羅丁香不在意。“就是爹受了傷,估計跪一個時辰奶就得讓你們進屋了,多好,要不你們光跪我奶一定氣消不了,這傷正好。”


    羅宗平在廳裏聽著,臉色變幻著,說不出什麽話來,隻覺得心頭堵得難受。


    自己這個女兒,明明與紫蘇是一起養大的,可是為什麽,卻又那般的不一樣?


    兩個人一起長大的,卻是南轅北轍的性子,一個自私自利,一個軟弱善良,不過,好在紫蘇的性子變了一些,羅宗平覺得這是件好事。


    一個女子,不能過於強硬可也不能過於軟弱,他覺得現在的羅紫蘇的性子,剛剛好。


    “丁香,你這樣說你有沒有良心?”孫氏傷心不已。“你自己說說,自你出嫁,你迴了幾次娘家,每次迴家,不是要東西,就是拿東西,從來沒問過爹娘一句。你爹受傷到現在,你迴家裏看過他一次嗎?”


    “還不是爹娘你們莫名其妙的就同意了分家!”羅丁香埋怨不已。“你們這樣分了家,我迴娘家去哪房才是?明明大伯娘為人那麽好,我奶也疼我,你們偏和她們分了家了,這讓我怎麽辦?我也很為難啊!”


    “從今後,羅丁香你不用為難!”羅宗平喘著氣站在廳門口,羅紫蘇在身邊勸導,可是羅宗平完全不聽。“你不是為難嗎?明天我就去找裏正和族長,把你過繼到大房去,以後你就認你大伯娘當娘,你大伯當爹,這樣你就不用為難了!”


    “真的?”羅丁香眼睛一亮。“那可好,大堂哥可是家裏最有出息的呢!爹,你真肯?”


    羅宗平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抖著手指了指。“對,我肯,你迴去與你奶和你大伯娘商量吧,她們也同意,你就讓順子過來告訴我一聲,我明天找族長與裏正,把你過繼過去!以後你就不用迴三房了,既然看不起我們,我們又何必束著你?”


    “爹你這話說的,哪裏是女兒看不起你們。”羅丁香這才覺得有些心對,心裏過意不去。“這真不是,隻是你們一直和大伯和奶她們鬧,你想啊,我小時候可是跟著奶她長大的,自然和奶親近些。”


    “你說的對。”羅宗平隻覺得疲累不已,點了點頭。“我們不束著你了,隻當當年隻生了紫蘇就是了。”


    羅紫蘇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她是知道羅丁香自私的,可是她怎麽也想不到羅丁香會這般極品,想來,前身還是沒能真的了解到羅丁香的境界吧?


    看著羅丁香如此,孫氏淚如雨下,她抖著唇看著羅宗平,卻被羅宗平揮手止住話頭。“你別說了,我知你十月懷胎,生了她養這麽大舍不得,可你想想,這麽多年,她有沒有當你我是爹娘?如此,倒是我們耽誤了她了,就讓她該做什麽做什麽吧。”


    羅甘草的眼睛一直緊緊盯著羅丁香不放,在聽到羅宗平的提議而羅丁香居然還是這個反應後眼睛瞪得極大,無法相信之餘,更多的是憤恨不休。


    羅丁香得了這事兒哪裏還對羅宗平夫妻有半分不滿的?笑吟吟的道:“那爹娘我迴去與大伯娘她們商量一下,到時讓順子給你們消息,順子,走了。”


    蔣順臉色說不上來是什麽,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眼羅丁香,又看向羅宗平。


    “爹?您這是……”


    “順子不用說了。”羅宗平搖搖頭。“我已經想好了,你和丁香好好過日子,不要因為我們耽誤了你們。”


    蔣順還想說話,可是羅丁香卻已經不耐煩了,她一扭身狠瞪了蔣順一眼。


    “我都要走了你還愣著幹什麽?怎麽,看到我紫蘇妹子舍不得了?”


    “丁香你說什麽呢?”蔣順的臉漲得通紅。“你別胡說,紫蘇相公還在這裏你亂說什麽。”


    “你的心思我不知道麽?哼,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不是個好東西。”羅丁香罵完了扭身跑了,蔣順連忙道歉了幾句追了出去。


    看著那對夫妻跑遠,感覺到了沈湛望過來的視線,羅紫蘇迴以無辜的眼神。


    躺著,又中槍了qaq……


    羅宗平說完了這些話,人再也堅持不住了,直接往地下倒,一邊的沈湛連忙上前接住,半扶半抱的把老丈人送入房裏。


    羅宗平躺在床上,喊了孫氏進房,讓羅甘草也進來,說是有話說。


    羅紫蘇覺得心裏有了不祥的預感,她快步跑進廚房,乘著沒人時直接進了空間,帶出了一小盆空間的水,拿起杯子,裝了滿滿一杯子去了羅宗平的房裏。


    羅宗平臉色一片死灰,整個人似乎都沒了生氣,羅紫蘇連忙示意讓沈湛去請大夫,她拿著水上前給羅宗平。


    “爹,你別急,先喝了水的。”


    羅宗平搖搖頭,看著孫氏。


    “以後,我要是走了,你記得,你就當丁香是抱來的,紫蘇是你親生的,你知道嗎?”


    “是。”孫氏點頭,淚水不由得流下來,看著羅宗平臉若死灰的模樣,她泣不成聲。


    “爹,你快喝水啊!”羅紫蘇大急,拿著水杯要喂給羅宗平,羅宗平卻隻是搖頭,抓著羅紫蘇的手吃力的說話。


    “紫蘇,當年爹對不起你,如今想來,嫁給沈二郎,本也是對不起你的事,不想倒成了好事,沈二郎傷好,為人又義氣,對你還疼惜,雖然有三個孩子要你照顧,但是看著倒都是懂事乖巧的,爹也就放心了。隻是,爹不放心你娘……她性子軟,受欺負從不吭聲,你要幫著爹……看……顧她。”


    羅宗平吃力的喘了喘,接著道:


    “甘草,甘草性子急,你弟弟現在有些……有些擰,鑽了牛角尖,你的弟妹們……交給、交給你了……”


    話還未說完,羅宗平已經暈了過去,孫氏看了隻覺得心神俱裂,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羅甘草也哭了,羅紫蘇急得不行,喊了兩聲孫氏隻是埋頭哭什麽話也肯聽。


    “甘草!”羅紫蘇急得直跺腳,“你給我停下來!”


    最後一聲太過尖銳,讓孫氏和羅甘草都停下來,兩人呆呆的看著羅紫蘇。


    “爹隻是有些閉過氣了,快幫著我把水給他灌下去!”


    羅紫蘇終於有機會說話了,孫氏聽了呆呆點頭,三個人手忙腳亂的幫著羅宗平灌水,剛喝下半杯,沈湛帶著大夫迴來了。


    沈湛看到羅宗平的臉色也是有些驚訝,羅宗平之前明明傷勢已經好轉,怎麽突然就會這般?


    田大夫本是桃花村的走方郎中,結果被沈湛連拉帶拽的,等不及牛車幹脆跑過來的,後來完全是被沈湛拽著走,整個人隻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些唿吸,他伸出手搭上羅宗平的腕脈,指尖的脈象,讓他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脈象怎麽如此混亂?”田大夫皺著眉頭。“不過病人身體怎會虧虛如此嚴重?別看他是壯年,但是身體卻已經被掏空了,再不好好養著,恐怕就是短壽之相。”


    田大夫的話讓羅紫蘇與孫氏皆是倒吸了一口氣,沈湛卻是心中有數。


    丈人在羅家幹得活是最多的,看也知道,吃的定是最少最差的,如此身體怎麽會好怎麽可能好?不過,如此受損,以後恐怕真的隻能好好養了。


    心裏已經轉了無數個心思,甚至明日上山打獵時采上些少有的草藥的事兒也已經在心裏盤算得好好的,隻等一會兒問問田大夫他想到的山藥對不對症了,這邊,羅紫蘇看著孫氏哭得更兇的模樣,隻是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田大夫,那你看看,我爹他脈象如此混亂,可怎麽好?”


    “應該是不礙的。”田大夫撫了撫胡須,仔細的撫著脈象。“雖然混亂,不過脈象正在逐漸的強勁,倒是好事。”


    羅紫蘇聽了心頭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那就好。


    田大夫開了個藥方,又看了看羅宗平的傷處,重新上過了傷藥,說明了要好好修養少動才是,這才出了房門


    沈湛跟在身後,在離房子有段距離後才詢問田大夫,那幾種山藥對羅宗平是否有好處。


    “好小子。”田大夫笑眯眯的。“這老丈人當成親爹來孝順,你可是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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