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相公,幫我來把壇子抬出來。”
羅紫蘇算了算時間,雖然時間短了些,可卻有些不能耽擱了,不然滿山的桃花很快就要謝了,乘著這兩天天終於晴了,要把山上還沒被雨打掉的花都采迴來才行。
沈湛把手上半成的木質嬰兒車放下,擺到陽光斜斜曬到的地方,這才快步進了灶房。
聽從羅紫蘇的話,把大壇子搬到了東屋裏,拍開封好的泥,查看裏麵。
壇子口的泥碎裂掉落,又拿掉了封口的紅布,裏麵幽幽的酒香伴著桃花的香氣,混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幽然靜遠,嗅一口,就覺得深深的透過鼻腔刺激到口腔,沈湛這個並不嗜酒的都有些想馬上嚐一口了。
羅紫蘇點了點頭,示意著讓沈湛把壇子裏的酒倒出來一些。
粉紅的桃花酒,倒到雪白粗瓷的大碗裏,白得通透,紅的豔美,沁著動人的香氣,引人口內生津。
羅紫蘇與沈湛一人嚐了一口,因時間稍短,酒味清淡,不過口感極好,後勁微有些綿長,如果再沉上一段日子,估計會更加美味一些。
“有些淡,不過是好酒。”沈湛在軍中呆過,軍中漢子還是喜烈酒的,不過這酒香氣馥鬱,倒是上品了。
羅紫蘇點了點頭,決定那幾壇再留著好好發酵一下,不過,摘桃花多醞一些卻是必須的。
“相公,你去我娘家一趟,讓甘草明日來一下,幫著我幹些活兒。”
沈湛痛快應了,去了外麵找富貴叔去雙槐村送信。
羅紫蘇的目光落到了剛做好的木質嬰兒車上,她把現代的嬰兒車做了些改變,因為是木頭做的,圓的地方大多改成了方方正正,看著沒有現代嬰兒車的輕巧,卻也算不錯了。
而沈湛卻又沒完全按照著她畫的圖來做,而是把她畫的嬰兒車加大,分成了兩層,一層是小孩子坐著的,下麵卻還有空間,可以讓小孩子睡在裏麵。
羅紫蘇上前伸手把上一層的擋板打開,就看到下方寬敞的地方,並排放兩個小孩子是沒問題的。
羅紫蘇去了西屋,把沈湛從前的舊衣服找出來一些,拆開了後做了些小墊子與布條,布條都縫得結結實實的,打算把有可能讓小包子撞到的地方都用布條纏好,這樣就沒危險了。
羅紫蘇這邊正忙著,就聽到大妞兒喊娘的聲音,放下手裏的活兒,她快步迴到了屋裏。
大妞兒揉著眼睛,小心的看著羅紫蘇,昨晚上被罰還是第一次,她有些委屈不過更多的卻是害怕娘不喜歡她了。
看羅紫蘇快步進屋,摟住自己親了一口,大妞兒這才安心的笑出來。
“娘,我睡醒了。”
“乖閨女,娘給你晾了些蜜水,喝吧。”
羅紫蘇拿了之前沏的蜂蜜水給大妞兒喝,喝完了讓她下炕來,另兩個小包子也醒過來,沈言乖乖的對著羅紫蘇張手。
“娘,抱!”
小妞兒一咕嚕的爬起來,小身子動作極快,三兩下就爬到了炕邊一把抱住了羅紫蘇。
沈言小包子:“qaq……”
沈言來了,讓兩個小閨女危機感極大,兩個緊霸著羅紫蘇不放,沈言爬起來,坐在炕上啃著手指看著小妞兒極得意的瞪了他一眼轉頭抱著羅紫蘇不肯放手。
羅紫蘇哭笑不得。這些孩子啊!
用小抱被把小妞兒塞進去,背到自己的背上,懷裏抱上沈言小包子,羅紫蘇手裏又牽著大妞兒的手,走去了院子裏看了看時辰。
該準備晚飯了,這兩天沈言都是跟著吃雞蛋羹的,隻是心中極委屈,吭哧吭哧的有些鬧人。
羅紫蘇皺著眉頭,算計著是不是要買隻奶羊或是奶牛迴來。不過,奶牛是不好碰的,奶羊倒是鎮上市集就有,再加上要蓋房子,家裏的銀錢要吃緊了。
一邊心裏想著事兒,羅紫蘇開始淘米做飯,這邊正忙著,沈湛也迴來了,手裏拎著桶,裏麵隱約傳來一些熟悉的味道。
“這是什麽?”羅紫蘇從灶房裏出來,沈湛忙把桶放下,伸手接過沈言。
“這是漆油,我在去雙槐村的路上正巧看到幾棵漆樹,就劃開了樹身接了些漆樹汁,明天去鎮上買些桐油,把這車刷上漆。
羅紫蘇眼睛一亮,這倒是個法子啊!她可以賣這個嬰兒車啊!現在家中有孩子的不少呢!有些人家會看不過來,村裏人不用想了,可是鎮上絕對有人會買!
羅紫蘇想到這裏心中高興,和沈湛說了後沈湛也覺得此事可行。
“那我明天把這車子漆好,等幹了就去鎮上問問!”
羅紫蘇點了點頭,心中也打定主意,要把墊子布帶子也做得美觀一些,這樣自己的手工可不行,布料也不行啊!
羅紫蘇把之前買的半匹藍色細棉拿出來,等明日羅甘草來了,和妹妹一起做,在原主的記憶中,羅甘草的針線比她好多了!
第二日羅甘草來得極快極早,羅紫蘇早知妹妹會來,昨晚就和了麵放好,一早上開始蒸了糖饅頭和紅薯蒸糕,棗花糕以及白糖糕,後兩樣是讓沈湛把糯米送到了富貴叔家用小磨磨成粉做的。
大妞兒吃得極香甜,羅甘草看著大妞兒吃得鼓鼓的小臉喜歡得不得了,羅紫蘇讓羅甘草一起吃飯,這麽早過來,想是還沒吃早飯。
“這幾天爹的傷勢怎麽樣?”羅紫蘇問。
“好多了,不過咱奶說了農忙的時候,還是要三哥去地裏幫忙。”羅甘草有些不虞的道。
羅紫蘇也皺起了眉頭,隻是,現在爹娘離爺奶住得近著呢,又都是一個村子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幫忙也說不過去,可是幫忙,羅春齊才十四,這麽小怎麽幫忙?
吃了早飯,羅紫蘇先帶著羅甘草去了後山,姐妹兩個一人一個背蔞,沈湛也跟著,他背了個大背蔞,還拿了兩個籃子,三個人把山上的桃花瓣摘下來。
近十多天的春雨,把山上桃樹的花瓣打落了無數,不過還好這幾天天氣好,新的花苞也綻放起來,估計是最後一茬的桃花了。
羅紫蘇與羅甘草一起在稍矮些的枝梢上摘,沈湛則是摘高的花枝,三人都是幹活利落的,忙了半天就收獲滿滿。
把滿了的背蔞背迴家裏去,倒到了院子裏早就擺好的幹淨木板上,一行人又上了山。
忙到了快午時,羅紫蘇招唿了一聲,帶著羅甘草迴了家,家裏的孩子都送到了富貴叔家裏,拜托著富貴嬸幫著看著。
幹活了自是要吃些好的,羅紫蘇早就準備了裏脊肉,切成了片用澱粉與蛋清抓了,用調味料抓勻放到一邊入味,另一邊,她又把生的豆芽洗好,這邊切了白菜片,土豆絲,清炒豆芽,白菜片炒肉,酸辣土豆絲,把早上做的玉米精麵兩摻饅頭熱了,又熬了粥。
那邊沈湛托了富貴叔去了鎮上買的桐油也混到了漆樹汁中,放置到一邊打算吃了午飯就塗漆。
做好了飯菜,羅紫蘇拿著籃子,裏麵裝上了她做的各種蒸糕去了富貴叔家裏接孩子,羅甘草乖巧的跟著打算幫著姐姐抱小外甥女兒。
剛進了富貴叔的院子,就聽到富貴嬸子在哄著大妞兒,讓她吃飯,大妞兒卻不肯,說是要等著迴家吃。早上時羅紫蘇答應了大妞兒中午給她做些好吃的。
“嬸子,俺來接孩子了!”
羅紫蘇在院子裏剛喊了一聲,大妞兒就快步跑出來,一頭紮到了她腿上,緊緊抱著。
“娘,你來接我了!”
“對,娘來接你們了。”羅紫蘇抱起了大妞兒,重重親了一口,大妞兒咯咯笑起來,小辮子都在抖。
“紫蘇過來了?還想讓大妞兒她們在這兒吃呢!”富貴嬸抱著沈言,安娘抱著小妞兒,從房裏走出來。
“讓她們迴去吃吧,要不嬸子你們也吃不好,安娘,這是我做的蒸糕,你們嚐嚐看。”
羅紫蘇把籃子遞過來,把孩子接過去,大妞兒乖乖的自己走,羅甘草過去接過了沈言。
沈言還有些認識羅甘草,因此倒也不哭鬧,乖乖的抱著羅紫蘇的脖子。
“這孩子可真乖。”富貴嬸子疼愛的看了眼沈言,眼睛裏都是憐憫。“你說這沈青啊,可是個好人,他娘子也是個好的,怎麽也想不到啊,在山裏會被狼群攻擊,還好,留下個孩子,當年大家夥兒就勸過他,讓他別在山上住,搬下山來進村裏,他卻不肯。”
“是啊!還好這孩子命大。”羅紫蘇笑著應聲說,又閑聊了兩句,就抱著孩子迴去了。
沈言的身世正如沈湛所編的那樣,原沈湛的軍中同袍沈青與其娘子都是村裏的孤兒孤女,家中早無親戚,沈青本是獵戶,帶著娘子住在深山中,去年剛得了一個兒子,誰也不知怎麽迴事,在初春時,卻全家被狼群攻擊,一家子死於非命不說,屍體都是殘缺不全的。
之前沈湛帶著沈原去了山中葬了沈青一家,房子燒了,迴來時也是一片唏噓。不過卻沒想到這一慘劇倒也讓沈湛把沈言的身世正好安下,不然也是無法自圓其說的。
迴了家,大妞兒看著一桌子的美食樂得尖叫一聲,洗了手乖乖的坐在加了墊子的椅子上吃起來。
吃過了飯,讓三個小的迴炕上去,除了沈言要哄,另兩個躺下沒一會兒就睡了,沈言睡著了,羅紫蘇帶著羅甘草去把桃花瓣洗了晾起來。
院子裏沈湛也在拿著混好的漆開始動手,這時的漆不太好刷勻,沈湛來來迴迴塗了無數遍,這才把木色完全的蓋住。
另一邊,洗完了花瓣,羅紫蘇揉了揉腰隻覺得酸痛疲累,她早把東屋裏的床上放好了棉被,讓羅甘草也去躺著歇會兒。
到了第二天,羅紫蘇與羅甘草去了後山采桃花瓣,而沈湛早早的和沈原去了打獵,直到中午才迴來。
就這樣,羅紫蘇留了羅甘草幫著,終於費了近三天的時間,才把後山的桃花瓣處理好。桃花瓣基本上也都半幹了,而木質的嬰兒車的漆也幹了,羅紫蘇鋪好了棉墊子,又把布條攔好了,這才準備去城裏。
一個是把嬰兒車的設計圖紙賣了,一個是買迴來些吃食與釀酒的壇子。
今天沈湛沒去打獵,天剛亮,羅紫蘇就起早把嬰兒車放到了屋子裏。
炕上睡得香甜的小家夥還唿唿的呢,羅紫蘇抱起來把兩個小的放到了已經鋪上了薄被子的嬰兒車裏,被子挺大,四麵多餘的地方搭到上方的嬰兒車四個木杆處,讓小家夥們安心的睡覺不用擔心被春風吹到。
給小家夥們蓋好了被子,羅紫蘇又給大妞兒穿衣服,大妞兒半夢半醒的讓羅紫蘇穿著,等羅紫蘇給她洗完了臉徹底的精神了。
“娘,那是什麽?”大妞兒指了指小嬰兒車,眼睛裏閃過一絲渴望。
“那是弟弟妹妹的嬰兒車,乖,等迴來沒事了讓你爹給你做個比這個好玩兒的啊!”羅紫蘇哄著,大妞兒聽了很是高興,笑眯眯的點頭不已。
羅甘草對這嬰兒車卻很是感興趣的,她興衝衝的當了推車子的小勞工,羅紫蘇背好了背簍,沈湛卻一把搶了過去,背上了之後就帶著一家人去坐牛車。
今天去鎮上的人不少,花嫂子與另一個長著吊梢眉的婦人坐在那裏嘰嘰咕咕的,看到羅紫蘇一家人走過來,她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一絲笑來。
“你聽說了沒有?這沈二郎也不知是不是個傻子,好好的幫著別人養了個兒子,最好笑的是那沈二郎的娘子了,本來兩個拖油瓶就不說了,這又來個沒頭腦的,還是個小子,倒是讓她省事兒了,看她幹巴巴的瘦樣也知道,生不出個什麽來!”
那吊梢眉的婦人是村子裏有名的寡婦沈九姑,一連嫁了三個丈夫都是不到一年就死了,自此也歇了再嫁的心思,隻一個人住在死去的爹娘留在村尾的房子裏。
隻是她不是個安分的,時不時的和村子裏的癩子閑漢東扯西拽的,在村裏也沒什麽名聲,聽了花嫂子的話立即來了興致,想到昨夜裏來她家鬼混的冤家一副對羅紫蘇垂涎三尺的樣子,嘴裏立即沒什麽好話了。
“你看看那小娘子走路一扭一扭的就知道不是個安分的,那沈二郎指不定就填不飽她呢,水蛇腰,內裏騷,你還不知道麽?聽說她在從前的婆家還勾搭自己的大伯子,也不知道這沈大郎讓她得手沒。”
說完兩個人笑做一團,車裏的其他婦人聽了眉頭直皺,這也太難聽了,可又知道這兩人都不是省事的,即使看不慣聽不慣,也隻好挪挪地方離得遠些也就罷了。
等羅紫蘇走近了,一直注意著她們的花嫂子倒是先坐不住了,看著羅甘草推著過來的小木車,眾人登時稀奇了。
“二郎家的,這是什麽啊?”一個住在離沈家不遠處的阿嬤有些好奇的問,花嫂子立即支起了耳朵聽。
“這是嬰車,用來推孩子的。”羅紫蘇含著笑點了點頭,與富貴叔打了招唿,沈湛伸手把嬰兒車往牛車上抬。
隻是這木車因沈湛是想著裝兩個孩子的,因而這車子有些笨重寬大占地方,放的時候就擠到了花嫂子放置在車中間的背簍,花嫂子立即不樂意了。
“喂,我說沈二郎,你放東西就好好放著,我這簍子裏還有雞蛋呢,打了你賠我不成?再說了,往鎮上去,你推著這笨東西做什麽,小崽子你就鎖家不就得了,這麽點兒大的小東西,還能自己跑出去?”
“你們家的孩子才是崽子呢!”羅甘草先不樂意了。“我家的外甥我們自己樂意帶著走,和你有什麽關係,再說雞蛋不是沒打嗎?”
“哎呦!”花嫂子登時惱了。“這是哪裏來的小蹄子,怎麽說話呢!沒家教的東西不知道敬著長輩啊!”
“你是哪門子的長輩?要是世上都是你這樣的把晚輩叫成小崽子的長輩,這世上的晚輩哪個也敬不著你!”羅甘草自小跟著孫阿嬤夫婦長大,孫家人人都很是麵軟,羅甘草就養成了極好強的性子,看花嫂子不是什麽好人自是一句不讓的。
“你這個牙尖嘴利的小賤人,我讓你和我頂嘴!”花嫂子尖叫一聲,伸手就對著羅甘草的臉抓過去,車上地方小,羅甘草因為小外甥,早一步上了牛車,此時雖然防著花嫂子,可卻有些躲不開。
羅紫蘇一看不對直接一把就把花嫂子的手臂狠狠扯著,覺得不放心,又暗暗的伸手在她手臂內側狠擰了一把。
“哎呦,疼死我了。”花嫂子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羅紫蘇卻不管,上了牛車擋住了還想伸手的花嫂子,臉上帶著怒意。
“花嫂子你什麽意思,我家妹子才多大,你抓她的臉是想她破相不成!本就是你出言不遜,被罵也是活該。”
花嫂子氣得想大罵,卻被富貴叔一聲斷喝。
“你給我下車!”
花嫂子呆了呆,轉頭看向富貴叔,卻看到他和一邊站著的沈湛都是臉色難看。
“看不起沈家的孩子,你就以後不要坐我的牛車!”
花嫂子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牛車就是沈家人的!氣惱交加的她沒法下台,又氣富貴叔不給她麵子,有心不想下去卻又沒人給她說情,臉似火燒一般的提著背簍下了牛車,富貴叔讓沈湛坐上牛車,一鞭子抽在一邊,牛車慢慢動起來。
花嫂子臉色陰狠,一隻手撫著手臂內側一邊陰沉沉的看著牛車漸行漸遠。這沈家合起夥來欺負她?真是不長眼,看她怎麽收拾他們一家子!
牛車上的幾個婦人再不吭聲,一邊坐著的沈九姑卻很是不安分,因花嫂子空出了位置,她就往裏坐了坐,誰知沈湛不坐在她邊上,反倒擠到了羅紫蘇旁邊,她有些嫉妒的看了眼羅紫蘇,眼睛情不自禁的落到了沈湛俊朗的五官上。
沈二郎是村裏長得最俊的後生,這些年她早就聽說了,隻是從前她出嫁前是被爹娘鎖在家裏的,後出嫁頻頻死了丈夫,她迴了桃花村卻正遇到沈湛服瑤役,倒是沒見過沈湛長得什麽樣子,今日一見果然好相貌。
羅紫蘇即使坐在沈湛的邊上都感覺到了對方熱情洋溢的目光,看到自家相公臉色越來越冷,羅紫蘇忍不住唇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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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鎮上時天色大亮,溫暖的春風吹拂過臉頰,帶著幾分融融的暖意。
沈富貴依然是在城門處停下了牛車,大家下了牛車各自進城,沈富貴看了看嬰兒車裏揉眼睛的小妞兒,問沈湛:“二郎,要不我用牛車送你們進城吧,帶著孩子呢。”
“不用了二叔!”沈湛搖頭。“就是想進鎮子裏看看這車子能賣不,孩子坐著我推進去才好。”
沈富貴點了點頭,沈湛把嬰兒車弄下牛車,背著簍子和沈富貴道了別,羅甘草推著車子,羅紫蘇帶著大妞兒,沈湛背著簍子一家人進了鎮裏。
先找了個小攤子,兩個小的睡醒了,正半坐起身好奇的看著小嬰車。
“先吃早飯吧。”沈湛點點頭,一家人找了家賣豆腐腦餅子的攤位,一人吃了碗豆腐腦吃了餅,兩個小的則是要了衝淡了湯味的豆腐腦,一家人吃過了飯,羅紫蘇想了想,先帶著一家人往西市去了。
西市極大,裏麵店鋪琳立,找了家賣家什的店,羅紫蘇一家人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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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鎮上迴來後,羅甘草一直處於極度茫然的狀態。
她以著她十歲的小腦袋,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一個小木頭車子,居然可以賣出五十兩的天價!
五十兩啊,她從來沒見過,這輩子都沒見過!雖然她的這輩子剛過了十年而已!
“傻丫頭,想什麽呢!”羅紫蘇正在把晾好的桃花瓣放到買迴洗涮幹淨的壇子裏,看到羅甘草在發呆,不由得笑起來。
“姐姐,那錢你可要放好了!”羅甘草覺得如果是她她怎麽都別想睡了,那麽多錢,放哪裏安全啊!總覺得會被偷!
羅紫蘇大笑起來。
“相公,幫我來把壇子抬出來。”
羅紫蘇算了算時間,雖然時間短了些,可卻有些不能耽擱了,不然滿山的桃花很快就要謝了,乘著這兩天天終於晴了,要把山上還沒被雨打掉的花都采迴來才行。
沈湛把手上半成的木質嬰兒車放下,擺到陽光斜斜曬到的地方,這才快步進了灶房。
聽從羅紫蘇的話,把大壇子搬到了東屋裏,拍開封好的泥,查看裏麵。
壇子口的泥碎裂掉落,又拿掉了封口的紅布,裏麵幽幽的酒香伴著桃花的香氣,混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幽然靜遠,嗅一口,就覺得深深的透過鼻腔刺激到口腔,沈湛這個並不嗜酒的都有些想馬上嚐一口了。
羅紫蘇點了點頭,示意著讓沈湛把壇子裏的酒倒出來一些。
粉紅的桃花酒,倒到雪白粗瓷的大碗裏,白得通透,紅的豔美,沁著動人的香氣,引人口內生津。
羅紫蘇與沈湛一人嚐了一口,因時間稍短,酒味清淡,不過口感極好,後勁微有些綿長,如果再沉上一段日子,估計會更加美味一些。
“有些淡,不過是好酒。”沈湛在軍中呆過,軍中漢子還是喜烈酒的,不過這酒香氣馥鬱,倒是上品了。
羅紫蘇點了點頭,決定那幾壇再留著好好發酵一下,不過,摘桃花多醞一些卻是必須的。
“相公,你去我娘家一趟,讓甘草明日來一下,幫著我幹些活兒。”
沈湛痛快應了,去了外麵找富貴叔去雙槐村送信。
羅紫蘇的目光落到了剛做好的木質嬰兒車上,她把現代的嬰兒車做了些改變,因為是木頭做的,圓的地方大多改成了方方正正,看著沒有現代嬰兒車的輕巧,卻也算不錯了。
而沈湛卻又沒完全按照著她畫的圖來做,而是把她畫的嬰兒車加大,分成了兩層,一層是小孩子坐著的,下麵卻還有空間,可以讓小孩子睡在裏麵。
羅紫蘇上前伸手把上一層的擋板打開,就看到下方寬敞的地方,並排放兩個小孩子是沒問題的。
羅紫蘇去了西屋,把沈湛從前的舊衣服找出來一些,拆開了後做了些小墊子與布條,布條都縫得結結實實的,打算把有可能讓小包子撞到的地方都用布條纏好,這樣就沒危險了。
羅紫蘇這邊正忙著,就聽到大妞兒喊娘的聲音,放下手裏的活兒,她快步迴到了屋裏。
大妞兒揉著眼睛,小心的看著羅紫蘇,昨晚上被罰還是第一次,她有些委屈不過更多的卻是害怕娘不喜歡她了。
看羅紫蘇快步進屋,摟住自己親了一口,大妞兒這才安心的笑出來。
“娘,我睡醒了。”
“乖閨女,娘給你晾了些蜜水,喝吧。”
羅紫蘇拿了之前沏的蜂蜜水給大妞兒喝,喝完了讓她下炕來,另兩個小包子也醒過來,沈言乖乖的對著羅紫蘇張手。
“娘,抱!”
小妞兒一咕嚕的爬起來,小身子動作極快,三兩下就爬到了炕邊一把抱住了羅紫蘇。
沈言小包子:“qaq……”
沈言來了,讓兩個小閨女危機感極大,兩個緊霸著羅紫蘇不放,沈言爬起來,坐在炕上啃著手指看著小妞兒極得意的瞪了他一眼轉頭抱著羅紫蘇不肯放手。
羅紫蘇哭笑不得。這些孩子啊!
用小抱被把小妞兒塞進去,背到自己的背上,懷裏抱上沈言小包子,羅紫蘇手裏又牽著大妞兒的手,走去了院子裏看了看時辰。
該準備晚飯了,這兩天沈言都是跟著吃雞蛋羹的,隻是心中極委屈,吭哧吭哧的有些鬧人。
羅紫蘇皺著眉頭,算計著是不是要買隻奶羊或是奶牛迴來。不過,奶牛是不好碰的,奶羊倒是鎮上市集就有,再加上要蓋房子,家裏的銀錢要吃緊了。
一邊心裏想著事兒,羅紫蘇開始淘米做飯,這邊正忙著,沈湛也迴來了,手裏拎著桶,裏麵隱約傳來一些熟悉的味道。
“這是什麽?”羅紫蘇從灶房裏出來,沈湛忙把桶放下,伸手接過沈言。
“這是漆油,我在去雙槐村的路上正巧看到幾棵漆樹,就劃開了樹身接了些漆樹汁,明天去鎮上買些桐油,把這車刷上漆。
羅紫蘇眼睛一亮,這倒是個法子啊!她可以賣這個嬰兒車啊!現在家中有孩子的不少呢!有些人家會看不過來,村裏人不用想了,可是鎮上絕對有人會買!
羅紫蘇想到這裏心中高興,和沈湛說了後沈湛也覺得此事可行。
“那我明天把這車子漆好,等幹了就去鎮上問問!”
羅紫蘇點了點頭,心中也打定主意,要把墊子布帶子也做得美觀一些,這樣自己的手工可不行,布料也不行啊!
羅紫蘇把之前買的半匹藍色細棉拿出來,等明日羅甘草來了,和妹妹一起做,在原主的記憶中,羅甘草的針線比她好多了!
第二日羅甘草來得極快極早,羅紫蘇早知妹妹會來,昨晚就和了麵放好,一早上開始蒸了糖饅頭和紅薯蒸糕,棗花糕以及白糖糕,後兩樣是讓沈湛把糯米送到了富貴叔家用小磨磨成粉做的。
大妞兒吃得極香甜,羅甘草看著大妞兒吃得鼓鼓的小臉喜歡得不得了,羅紫蘇讓羅甘草一起吃飯,這麽早過來,想是還沒吃早飯。
“這幾天爹的傷勢怎麽樣?”羅紫蘇問。
“好多了,不過咱奶說了農忙的時候,還是要三哥去地裏幫忙。”羅甘草有些不虞的道。
羅紫蘇也皺起了眉頭,隻是,現在爹娘離爺奶住得近著呢,又都是一個村子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幫忙也說不過去,可是幫忙,羅春齊才十四,這麽小怎麽幫忙?
吃了早飯,羅紫蘇先帶著羅甘草去了後山,姐妹兩個一人一個背蔞,沈湛也跟著,他背了個大背蔞,還拿了兩個籃子,三個人把山上的桃花瓣摘下來。
近十多天的春雨,把山上桃樹的花瓣打落了無數,不過還好這幾天天氣好,新的花苞也綻放起來,估計是最後一茬的桃花了。
羅紫蘇與羅甘草一起在稍矮些的枝梢上摘,沈湛則是摘高的花枝,三人都是幹活利落的,忙了半天就收獲滿滿。
把滿了的背蔞背迴家裏去,倒到了院子裏早就擺好的幹淨木板上,一行人又上了山。
忙到了快午時,羅紫蘇招唿了一聲,帶著羅甘草迴了家,家裏的孩子都送到了富貴叔家裏,拜托著富貴嬸幫著看著。
幹活了自是要吃些好的,羅紫蘇早就準備了裏脊肉,切成了片用澱粉與蛋清抓了,用調味料抓勻放到一邊入味,另一邊,她又把生的豆芽洗好,這邊切了白菜片,土豆絲,清炒豆芽,白菜片炒肉,酸辣土豆絲,把早上做的玉米精麵兩摻饅頭熱了,又熬了粥。
那邊沈湛托了富貴叔去了鎮上買的桐油也混到了漆樹汁中,放置到一邊打算吃了午飯就塗漆。
做好了飯菜,羅紫蘇拿著籃子,裏麵裝上了她做的各種蒸糕去了富貴叔家裏接孩子,羅甘草乖巧的跟著打算幫著姐姐抱小外甥女兒。
剛進了富貴叔的院子,就聽到富貴嬸子在哄著大妞兒,讓她吃飯,大妞兒卻不肯,說是要等著迴家吃。早上時羅紫蘇答應了大妞兒中午給她做些好吃的。
“嬸子,俺來接孩子了!”
羅紫蘇在院子裏剛喊了一聲,大妞兒就快步跑出來,一頭紮到了她腿上,緊緊抱著。
“娘,你來接我了!”
“對,娘來接你們了。”羅紫蘇抱起了大妞兒,重重親了一口,大妞兒咯咯笑起來,小辮子都在抖。
“紫蘇過來了?還想讓大妞兒她們在這兒吃呢!”富貴嬸抱著沈言,安娘抱著小妞兒,從房裏走出來。
“讓她們迴去吃吧,要不嬸子你們也吃不好,安娘,這是我做的蒸糕,你們嚐嚐看。”
羅紫蘇把籃子遞過來,把孩子接過去,大妞兒乖乖的自己走,羅甘草過去接過了沈言。
沈言還有些認識羅甘草,因此倒也不哭鬧,乖乖的抱著羅紫蘇的脖子。
“這孩子可真乖。”富貴嬸子疼愛的看了眼沈言,眼睛裏都是憐憫。“你說這沈青啊,可是個好人,他娘子也是個好的,怎麽也想不到啊,在山裏會被狼群攻擊,還好,留下個孩子,當年大家夥兒就勸過他,讓他別在山上住,搬下山來進村裏,他卻不肯。”
“是啊!還好這孩子命大。”羅紫蘇笑著應聲說,又閑聊了兩句,就抱著孩子迴去了。
沈言的身世正如沈湛所編的那樣,原沈湛的軍中同袍沈青與其娘子都是村裏的孤兒孤女,家中早無親戚,沈青本是獵戶,帶著娘子住在深山中,去年剛得了一個兒子,誰也不知怎麽迴事,在初春時,卻全家被狼群攻擊,一家子死於非命不說,屍體都是殘缺不全的。
之前沈湛帶著沈原去了山中葬了沈青一家,房子燒了,迴來時也是一片唏噓。不過卻沒想到這一慘劇倒也讓沈湛把沈言的身世正好安下,不然也是無法自圓其說的。
迴了家,大妞兒看著一桌子的美食樂得尖叫一聲,洗了手乖乖的坐在加了墊子的椅子上吃起來。
吃過了飯,讓三個小的迴炕上去,除了沈言要哄,另兩個躺下沒一會兒就睡了,沈言睡著了,羅紫蘇帶著羅甘草去把桃花瓣洗了晾起來。
院子裏沈湛也在拿著混好的漆開始動手,這時的漆不太好刷勻,沈湛來來迴迴塗了無數遍,這才把木色完全的蓋住。
另一邊,洗完了花瓣,羅紫蘇揉了揉腰隻覺得酸痛疲累,她早把東屋裏的床上放好了棉被,讓羅甘草也去躺著歇會兒。
到了第二天,羅紫蘇與羅甘草去了後山采桃花瓣,而沈湛早早的和沈原去了打獵,直到中午才迴來。
就這樣,羅紫蘇留了羅甘草幫著,終於費了近三天的時間,才把後山的桃花瓣處理好。桃花瓣基本上也都半幹了,而木質的嬰兒車的漆也幹了,羅紫蘇鋪好了棉墊子,又把布條攔好了,這才準備去城裏。
一個是把嬰兒車的設計圖紙賣了,一個是買迴來些吃食與釀酒的壇子。
今天沈湛沒去打獵,天剛亮,羅紫蘇就起早把嬰兒車放到了屋子裏。
炕上睡得香甜的小家夥還唿唿的呢,羅紫蘇抱起來把兩個小的放到了已經鋪上了薄被子的嬰兒車裏,被子挺大,四麵多餘的地方搭到上方的嬰兒車四個木杆處,讓小家夥們安心的睡覺不用擔心被春風吹到。
給小家夥們蓋好了被子,羅紫蘇又給大妞兒穿衣服,大妞兒半夢半醒的讓羅紫蘇穿著,等羅紫蘇給她洗完了臉徹底的精神了。
“娘,那是什麽?”大妞兒指了指小嬰兒車,眼睛裏閃過一絲渴望。
“那是弟弟妹妹的嬰兒車,乖,等迴來沒事了讓你爹給你做個比這個好玩兒的啊!”羅紫蘇哄著,大妞兒聽了很是高興,笑眯眯的點頭不已。
羅甘草對這嬰兒車卻很是感興趣的,她興衝衝的當了推車子的小勞工,羅紫蘇背好了背簍,沈湛卻一把搶了過去,背上了之後就帶著一家人去坐牛車。
今天去鎮上的人不少,花嫂子與另一個長著吊梢眉的婦人坐在那裏嘰嘰咕咕的,看到羅紫蘇一家人走過來,她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一絲笑來。
“你聽說了沒有?這沈二郎也不知是不是個傻子,好好的幫著別人養了個兒子,最好笑的是那沈二郎的娘子了,本來兩個拖油瓶就不說了,這又來個沒頭腦的,還是個小子,倒是讓她省事兒了,看她幹巴巴的瘦樣也知道,生不出個什麽來!”
那吊梢眉的婦人是村子裏有名的寡婦沈九姑,一連嫁了三個丈夫都是不到一年就死了,自此也歇了再嫁的心思,隻一個人住在死去的爹娘留在村尾的房子裏。
隻是她不是個安分的,時不時的和村子裏的癩子閑漢東扯西拽的,在村裏也沒什麽名聲,聽了花嫂子的話立即來了興致,想到昨夜裏來她家鬼混的冤家一副對羅紫蘇垂涎三尺的樣子,嘴裏立即沒什麽好話了。
“你看看那小娘子走路一扭一扭的就知道不是個安分的,那沈二郎指不定就填不飽她呢,水蛇腰,內裏騷,你還不知道麽?聽說她在從前的婆家還勾搭自己的大伯子,也不知道這沈大郎讓她得手沒。”
說完兩個人笑做一團,車裏的其他婦人聽了眉頭直皺,這也太難聽了,可又知道這兩人都不是省事的,即使看不慣聽不慣,也隻好挪挪地方離得遠些也就罷了。
等羅紫蘇走近了,一直注意著她們的花嫂子倒是先坐不住了,看著羅甘草推著過來的小木車,眾人登時稀奇了。
“二郎家的,這是什麽啊?”一個住在離沈家不遠處的阿嬤有些好奇的問,花嫂子立即支起了耳朵聽。
“這是嬰車,用來推孩子的。”羅紫蘇含著笑點了點頭,與富貴叔打了招唿,沈湛伸手把嬰兒車往牛車上抬。
隻是這木車因沈湛是想著裝兩個孩子的,因而這車子有些笨重寬大占地方,放的時候就擠到了花嫂子放置在車中間的背簍,花嫂子立即不樂意了。
“喂,我說沈二郎,你放東西就好好放著,我這簍子裏還有雞蛋呢,打了你賠我不成?再說了,往鎮上去,你推著這笨東西做什麽,小崽子你就鎖家不就得了,這麽點兒大的小東西,還能自己跑出去?”
“你們家的孩子才是崽子呢!”羅甘草先不樂意了。“我家的外甥我們自己樂意帶著走,和你有什麽關係,再說雞蛋不是沒打嗎?”
“哎呦!”花嫂子登時惱了。“這是哪裏來的小蹄子,怎麽說話呢!沒家教的東西不知道敬著長輩啊!”
“你是哪門子的長輩?要是世上都是你這樣的把晚輩叫成小崽子的長輩,這世上的晚輩哪個也敬不著你!”羅甘草自小跟著孫阿嬤夫婦長大,孫家人人都很是麵軟,羅甘草就養成了極好強的性子,看花嫂子不是什麽好人自是一句不讓的。
“你這個牙尖嘴利的小賤人,我讓你和我頂嘴!”花嫂子尖叫一聲,伸手就對著羅甘草的臉抓過去,車上地方小,羅甘草因為小外甥,早一步上了牛車,此時雖然防著花嫂子,可卻有些躲不開。
羅紫蘇一看不對直接一把就把花嫂子的手臂狠狠扯著,覺得不放心,又暗暗的伸手在她手臂內側狠擰了一把。
“哎呦,疼死我了。”花嫂子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羅紫蘇卻不管,上了牛車擋住了還想伸手的花嫂子,臉上帶著怒意。
“花嫂子你什麽意思,我家妹子才多大,你抓她的臉是想她破相不成!本就是你出言不遜,被罵也是活該。”
花嫂子氣得想大罵,卻被富貴叔一聲斷喝。
“你給我下車!”
花嫂子呆了呆,轉頭看向富貴叔,卻看到他和一邊站著的沈湛都是臉色難看。
“看不起沈家的孩子,你就以後不要坐我的牛車!”
花嫂子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牛車就是沈家人的!氣惱交加的她沒法下台,又氣富貴叔不給她麵子,有心不想下去卻又沒人給她說情,臉似火燒一般的提著背簍下了牛車,富貴叔讓沈湛坐上牛車,一鞭子抽在一邊,牛車慢慢動起來。
花嫂子臉色陰狠,一隻手撫著手臂內側一邊陰沉沉的看著牛車漸行漸遠。這沈家合起夥來欺負她?真是不長眼,看她怎麽收拾他們一家子!
牛車上的幾個婦人再不吭聲,一邊坐著的沈九姑卻很是不安分,因花嫂子空出了位置,她就往裏坐了坐,誰知沈湛不坐在她邊上,反倒擠到了羅紫蘇旁邊,她有些嫉妒的看了眼羅紫蘇,眼睛情不自禁的落到了沈湛俊朗的五官上。
沈二郎是村裏長得最俊的後生,這些年她早就聽說了,隻是從前她出嫁前是被爹娘鎖在家裏的,後出嫁頻頻死了丈夫,她迴了桃花村卻正遇到沈湛服瑤役,倒是沒見過沈湛長得什麽樣子,今日一見果然好相貌。
羅紫蘇即使坐在沈湛的邊上都感覺到了對方熱情洋溢的目光,看到自家相公臉色越來越冷,羅紫蘇忍不住唇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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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鎮上時天色大亮,溫暖的春風吹拂過臉頰,帶著幾分融融的暖意。
沈富貴依然是在城門處停下了牛車,大家下了牛車各自進城,沈富貴看了看嬰兒車裏揉眼睛的小妞兒,問沈湛:“二郎,要不我用牛車送你們進城吧,帶著孩子呢。”
“不用了二叔!”沈湛搖頭。“就是想進鎮子裏看看這車子能賣不,孩子坐著我推進去才好。”
沈富貴點了點頭,沈湛把嬰兒車弄下牛車,背著簍子和沈富貴道了別,羅甘草推著車子,羅紫蘇帶著大妞兒,沈湛背著簍子一家人進了鎮裏。
先找了個小攤子,兩個小的睡醒了,正半坐起身好奇的看著小嬰車。
“先吃早飯吧。”沈湛點點頭,一家人找了家賣豆腐腦餅子的攤位,一人吃了碗豆腐腦吃了餅,兩個小的則是要了衝淡了湯味的豆腐腦,一家人吃過了飯,羅紫蘇想了想,先帶著一家人往西市去了。
西市極大,裏麵店鋪琳立,找了家賣家什的店,羅紫蘇一家人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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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鎮上迴來後,羅甘草一直處於極度茫然的狀態。
她以著她十歲的小腦袋,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一個小木頭車子,居然可以賣出五十兩的天價!
五十兩啊,她從來沒見過,這輩子都沒見過!雖然她的這輩子剛過了十年而已!
“傻丫頭,想什麽呢!”羅紫蘇正在把晾好的桃花瓣放到買迴洗涮幹淨的壇子裏,看到羅甘草在發呆,不由得笑起來。
“姐姐,那錢你可要放好了!”羅甘草覺得如果是她她怎麽都別想睡了,那麽多錢,放哪裏安全啊!總覺得會被偷!
羅紫蘇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