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素紋乘著一騎轎子,嫁入盧府為貴妾。


    洛儷派素綣給送了二百兩銀子。


    洛康另賞了一百兩。


    朱氏亦照例賞了一百兩。


    得了四百兩銀子,素紋給自己置備了十二抬陪奩嫁妝,風光體麵地嫁入盧府。


    素紈對素紋的選擇依舊不理解,認為素紋不忠,自己服侍洛儷的時間最短,離開時還好意思要洛儷的賞賜。加上早前,洛儷說送她們去女學讀書,是希望將來她們能幫襯上自己,所以素紈的心裏,還是想著他日繼續留在洛儷身邊,或幫她打理嫁妝,又或是做洛儷身邊的管事娘子。


    三朝迴門,素紋先去的亦是西府朱氏處。在朱氏那兒坐了一陣,過來給洛儷磕了個頭,洛儷與她寒喧幾句就讓她迴朱氏那兒用飯。


    素紈因著素紋甘做人侍妾不忿了好些日子,她每日跟著洛儀去上女學,迴來後不是在府裏繡梅蘭竹菊圖,便是在歲寒館指點八個小丫頭繡女紅。


    吳氏挑的四個丫頭隻得三個有天賦,其中一個因是吳嬤嬤的外甥女被弄了過來,倒是素紈挑的四個小丫頭,個個都有股子靈透勁兒,一點即通,加上早前就有根底,沒幾日進展迅猛,還能繡一些簡單的絲帕、荷包,甚至個個都能做出漂亮的鞋麵。


    *


    洛徘近來心情大好,他連中應考府學、皇城書院,兩邊都順利考入,一番權衡後,他決定去皇城書院就讀。


    杜海珠過來時,帶了不少的謝禮,原是她大弟杜海琛考入府學,照著常規進府學需得秀才功名的人,這次能憑才學考入也算是證明了杜海琛能讀好書。


    鄭國候府的馬莘據杜海珠所說,也考入了府學,與杜海琛做了同窗。這二人在府學裏算是年紀最小的,馬氏在報國寺做法事,許是一時還不知道。


    紀玄均在幾人裏頭,成績最好,考中皇城書院,其名次在此次應考學子裏頭是比較靠前的,據說考的是第五名。盧淮安又是得意了一陣,在同僚麵前誇他有個會讀書的兄弟。當然,暗地裏也不得不說洛三娘繼承了洛家人獨有的特色:會教書育人。


    吏部韓、戴二位大人聽說時,頗有些懊悔沒及時將兒子送到避暑莊子讓洛三娘給指點、督促讀書。雖然兩家的兒子是秀才,可這次參加考試,沒一個考中皇城書院,但二人應是秀才,隻是稍稍一考,走走過場,就能進府學就讀。


    楊丞相的嫡幼子楊玉積,進入府學讀書,也未考入皇城書院,聽說其應考成績比杜海琛還落後近百名。


    *


    中秋佳節一過,八月十六鄉試開考。


    鄉試要連考三場,統共九日,每三日一場,每一場答完題,得等第二場的考題,以此類推,所有進入考場的學子在這九日內不得離開,必須答完三場方能交卷退離。


    洛儷準備參加鄉試,讓她犯愁的是,聽說鄉試時不是童試拉著衣裳抖一抖就算過試,需要寬衣檢查。


    就在她與素繾姐妹商量著用什麽法子矇混過關時,夜公瑾造訪洛府。


    同夜公瑾一道來的,還有鐵建章、盧淮安二人。


    盧淮安剛納了貴妾,春風滿麵,麵上帶著幾分喜色。


    梁俊雖已迴宮中當值,亦是宮中、家裏兩頭忙碌,好不容易得閑,還得去報國寺查看法事進展情況。


    夜公瑾淺呷一口清茶,悠悠問道:「儷妹妹打算繼續考鄉試?」


    「夜大哥,我正有此意,我想在看看自己在鄉試中的才學如何?」


    童試奪了個案首,純粹是那一次的題目太過刁鑽,前世時轟動皇城,就連洛康也一時興趣照著原題進行答題、寫文章,而當時洛儷就在旁邊,故而印象深刻。


    至於此次鄉試的題目卻是中規中矩的,是什麽題,洛儷早已忘記。明春會試、殿試的題目她還記憶猶新,在不曉題目的情況下,她想下場應試。


    夜公瑾突地心起探玩之心,「我聽說鄉試入考場要驗身,要防學子攜帶作弊紙條。」


    洛儷與幾個大丫頭正擔心這個,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出點子怎麽矇混過關。洛儷一臉黑線,她一個深閨女兒,總不能真的脫光給人驗身,那還不得成天下奇聞,「我想過了,到時候備一根棍子,直接把驗身的官兵給敲昏,然後我一口氣跑出來,假裝已經檢查過了……」


    鐵建章、盧淮安二人哭笑不得。


    她當驗身的人是傻子,不知道被誰打的?還一口氣混到已檢查過的隊伍裏。


    洛儷看著夜公瑾那哭笑不得的表情,「打不成嗎?那就下藥,把他們都迷倒,到時候一亂,我就混到已檢查的人群裏,到時候嘴兒甜些,喚幾聲仁兄、大哥,讓我插個隊,總之我是想好了,我一定要應考。女子為什麽就不能考試,就是誰定的規矩?」


    這是自有科考製度以來,隻有男子能參與,與女子無關。


    夜公瑾輕咳一聲,「男子參加科考,是為了入仕為官。儷妹妹若過了鄉試,是不是明春的會試也要參加?」


    洛儷眨著眼睛,「我沒想過入仕為官的事,我就想知道我的才學到達什麽地步,要是我真的才學能與男子中的佼佼者有得一比,我可怎麽辦啊?這麽優秀,如此才高八鬥,縱觀天下,這世間男子竟未一個與我比肩者。夜大哥,我估計,像我這麽優秀的女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所以,我就不要想嫁人了。」


    她優秀?


    著實很紮眼。


    洛子把一個孫女當男子教,教得不比男子的才學差,這可怎麽辦?要是洛子知道當年他一心想把孫女教成衛夫人的書法大師,結果卻出來這麽一個優秀到比男子還厲害的女子,估計又該懊悔了。


    夜公瑾幾人聽得汗滴滴的,她在才藝賽奪魁得到自主姻緣之權,而今還參加男子的科考。夜公瑾微微一笑,「儷妹妹若是能考中狀元,我在皇上跟前求求情,破例封你個官做,如何?」


    皇後之官,後\宮之中最高的女官,這也是官啊!到時候你高中女狀元,定能傳來佳話,而皇帝再來一個當場求娶,多高調啊,她說沒人與他才華比肩,他覺得自己這皇後之位非她莫屬。


    洛儷歪著腦袋,看著夜公瑾雙眸之中的兩分算計,他的說「官」肯定不是好事,可到底是什麽官,總之槍打出頭鳥,她需要慎之又慎。


    考吧,你就使勁地考,到時候考的成績越好,名氣就越大,到最後越發不能收場,朕出來幫你收拾爛攤子,順道把你也一道給收了。


    洛儷繼續道:「為了避免朝廷處以罰銀,我先考個功名,到時候就說我功名在身,可不交罰銀。否則,我得多丟人啊,人人都知道洛家有女大齡而未嫁,被官府罰錢了……」


    夜公瑾問道:「你參加科舉,就為了避免被罰錢?」


    「不是錢的事,主要是覺得丟麵子。」洛儷很是坦承,「聽說秀才如果是種地的,不用養稅賦,倘若是舉人,家裏不用交稅的地就更多了。我娘留下多少田莊子啊,這一年交的稅也不少,我若是舉人,也不用交了,到時候能多賺不少錢……」


    她眼裏明明就不知道錢是嘛東西。


    她不是還給盧淮安三萬兩銀子,讓盧淮安兄弟倆去置家業,感動得盧淮安隻說「我師妹拿我當親兄長」。


    夜公瑾看來:儷妹妹這是銀子多得不知道怎麽花,她不買脂粉,她自己做,嫌外頭的不如她自己做的好;她不買首飾,長輩留下的首飾件件精品,洛康從她五歲時到現在,年年生辰都給她送首飾,所以她最不缺的便是首飾;她亦不差衣裙,她身邊的素紈,其刺繡針錢工夫堪比針工局女官,穿的也不比宮裏出來的差。


    她的錢怎麽花?也隻能給她認為看重的人花,還讓人家幫她花。


    夜公瑾覺得自己缺銀子,此刻靈機一動,「儷妹妹,你不想被驗身,要不你給我點銀子,我買通國子監祭酒鬱大人,讓他幫你打點打點關係,到時候你就能順利進去考試。」


    洛儷心裏暗罵:果然有昏君的潛質,公然收受賄賂。


    夜公瑾以為她不願意,「也不收你多的,就收三萬兩銀子如何?或者你再多給些,你夜大哥現在老大不小,可沒什麽家業,你接濟接濟我,讓我也置份家業……」


    鐵建章扭頭看盧淮安。


    皇帝討錢,這是吃醋了!洛儷給了盧淮安三萬兩,所以他也要三萬兩。洛儷給錢,是因為覺得她與盧淮安就是兄妹情分,哥哥家業不成樣子,而她有的是錢,所以幫襯一把。


    洛儷立馬迴過味,知道是因為盧淮安那兒的三萬兩之故,當即大惱:「夜大哥,你一個世家公子,有祖上留下的家業,瞧你每次出門的樣子,肯定比我表哥還有錢。盧大哥不一樣啊,他們盧家的東西,全被朝廷收沒了,宅子都是自己買的,我瞧他們兄弟過日子不易,這才給錢的。


    你這麽有錢,怎麽能和他比?要不,你與皇帝求求情,誇誇盧大哥,就說他辦差得力,或者說說他的好處,讓皇帝把盧家的祖業賞還一部分。」


    盧淮安一直想,但不敢說,說出來就是自討沒趣。此刻聽洛儷大咧咧地說出來,心頭好生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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