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抓起點心盤子裏的點心,又抱著茶壺大飲幾口,快要餓死了,先吃了東西再說。「你們且去,柴禾房有我的同伴,受了一點刀劍之傷,幫他包紮一下。」他頓了一下,補充道:「不許讓第四個知道,否則……」


    爺會讓你家姑娘毒發身亡!他扮出一個惡狠狠要殺人的手勢,目光落在洛儷的笸籮上,裏頭有大大小小的藥瓶,還有剪刀針線等物,一瞧這漂亮又精緻的笸籮,就是深閨女兒家的針線寶貝。


    梁媽媽很是配合,誠懇地道:「大俠放心,我們絕不告訴第四人。」


    少年點了一下頭,這兩個主僕真好哄,一枚糖丸子就哄得百依百順,他還真是英明神武,聰明過人啊!他沾沾自喜。


    洛儷與梁媽媽到柴禾房時,借著月光,看不清楚,將手裏的燈籠照了一下,禾草堆裏躺著一個滿身上血,衣衫襤褸的陌生男子,「一點刀劍之傷」,都變成血人了好不好?身上的衣袍更是被刀劍劃成了破布條,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傷口,就算是這樣,還有一口氣,瞧著是昏死過去了。


    梁媽媽將燈籠插在樹枝柴棍堆上,蹲下身子,解開男子的衣袍,胸口有四處傷口,短的二寸長,長的半尺長,越短的傷口越深,流血亦越多,稍長的傷口雖淺,看上去了極是猙獰、怖人。許是失血過多,男子麵容蒼白無血,此唇發白。


    洛儷穿針引線,「這麽深的傷口不縫幾針,隻怕沒這麽容易好。」


    前世時,池憲也認識幾個形跡神秘的「俠士」,有一迴池憲受了劍傷,下令不許請郎中上門,是她笨手笨腳地給他縫合傷口,第一次用了三瓶田七白藥,後來池憲拿了一張療傷方子出來,叫她到府中庫房裏配藥,還千叮萬囑,不許她到外頭抓藥。


    以前不覺,而今想來,池憲那時流露出了異樣,隻是她太過信他,從未懷疑他在外頭的事。


    池憲初次受傷的當晚,正是楊丞相深夜遇刺之時。


    細細思忖,就算不是池憲所為,也與他有莫大的關聯。


    那之後,池憲又或輕或重地陸續受傷,或自稱摔傷,或說與人打架,又或說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偏技不如人,傷勢有輕有重,不是腿上前胸便是胳膊,每次都讓她處理。兩次之後,為了做好賢妻,她跟著醫女學會如何處理傷口,甚至還學會了如何抓藥。


    洛儷從笸籮裏取出一隻拳頭大小的瓷子,又尋了塊白布打濕,在男子最深的傷口周圍輕輕擦拭清洗,昏迷的男子因為烈酒入傷口,止不住輕嚀一聲,痛得驚醒了過來。


    梁媽媽低聲道:「俠士莫怕,是你同伴讓我們給你包紮傷口。」


    洛儷道:「你傷口太深,得縫上幾針方好癒合。」將針線放到酒裏泡了一下,咬著牙齒,將他被劃開的皮肉當成布條縫了起來,每縫一針就打過結,這也是醫女告訴她的法子。


    梁媽媽立在旁邊,隻瞧得膽顫心驚。


    姑娘居然會給人縫傷口。


    即便是她,看到這樣猙獰可怕的傷口也下不了手。


    洛儷近乎自言自語,「媽媽,取田七白藥,把血止住。」


    「是。」


    洛儷很快將最深的傷口縫好了。


    梁媽媽將整瓶白藥都倒傷口上,她光是上藥,就累了個大汗淋漓。


    洛儷又將另一處較深的傷口縫上,不知何時,那少年進了柴禾房,立在一邊,麵帶玩味地看著洛儷,這小姑娘倒比那個老僕還沉得住氣,「媽媽,去廚房弄些吃的來,有酒最好!」


    梁媽媽迴眸。


    少年揚了揚頭,「你家姑娘的毒還想不想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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