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珊見勢不好,搶先上前雙膝一彎跪在地上,懇求道:“還請祖母為我娘做主!”


    隨即也不管侯夫人是什麽態度,就把昨兒叫微雨去查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得說了一遍。


    本來隻是想裝裝樣子,可是想到母親,周明珊心中酸澀難忍,眼圈瞬間一紅,眼淚就溢出來了。


    今兒一早,她察覺到身體不適,就想到了要向顯國公府求助。


    父親這些日子要下場,母親又要養胎,她也病倒了,三房沒有一個可以主事的人。可是害母親的人卻沒有找到,這會兒她看誰都像兇手,唯有從外麵找人才能放心。


    說起管事的人,也是她和袁氏的失策。


    原本各位奶奶身邊按例都有一個管事嬤嬤的,可自從袁氏的乳娘去了以後,她一是嫌麻煩,再則也不想有人轄製她,便沒有再添人。反正三房也沒多少事兒,平日有藏蕊幫著她,也算清楚。


    周明珊身邊也是一樣,嫌棄林乳娘嘮叨,硬是把人送迴了老家休養,後來也沒再填上那一個管事嬤嬤的例,一直都是素馨在總管。


    這會兒袁氏一懷孕,這裏邊兒的壞處就顯出來了,終是需要一個經事兒的老人才算得宜。


    索性就讓紅雲跑了一趟顯國公府,求著太夫人送個可信的人來。


    楊氏本想衝著周明珊發的一通火,被這一下堵在了喉嚨裏,出也出不來,下也下不去,哽得難受。


    國公府怎麽會知道他們侯府裏麵的事兒,說不得肯定是周明珊派人去叫的人。


    吃著府裏的,喝著府裏的,卻不把府裏的人當成一家人。


    “是你告訴了顯國公府!”


    不是詢問,而是確定的語氣。


    周明珊點頭,這事兒肯定避不過。


    “你娘的事兒,你大伯母自會查個水落石出,再不濟還有你父親,你祖父,你犯得著要把醜揚到外邊去?”


    等著父親和祖父,那估計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了,光看前世父親在高中以後的表現,她就不敢把母親的命交在他手裏。


    至於祖父,一個常年不著家,估計連孫女兒麵都認不全的人,恁是誰敢指望他?


    心裏不以為然,嘴上卻要服軟,周明珊向前膝行兩步,雙手攀上侯夫人膝頭,“祖母,您不知道,珊姐兒怕啊,我好害怕,當時張大夫說了,要不是她來的及時,孩子就保不住了!您也知道,母親這些年來心心念念就是想再要個孩子,如果這個沒了,那不就是要了母親的命?祖母……”她緊緊抓著侯夫人的衣擺,淚水都流到了嘴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珊姐兒想要母親好好的活著……”


    她想要母親好好得活著,健健康康長命百歲得活著。


    嘴裏鹹鹹得,似乎還有些發苦,就像母親前世的命運。她恐怕從來沒想到心心念念的良人要休了她吧!


    也不知道前世她進宮後,母親如何撐過那段時日的。


    周明珊伏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雙膝下麵的涼意一陣陣兒得襲來,似乎連身體也開始搖晃起來。


    不好,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便是一黑……


    “姑娘……”站在門口服侍的凝煙剛剛好透過玻璃瞅到了這一幕。


    侯夫人也有些著急,本來是打算留下周明珊問罪的,這還沒等受罰呢,便自個兒先暈了,趕緊急著叫銀杏去請大夫來。


    綠雲本來在外麵屋簷下和小丫頭子們曬太陽,不想先是聽到凝煙一聲驚叫,接著又見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銀杏急急忙忙得跑出來,拉住一問,才說是四姑娘暈了,要去請大夫。


    她是個實心眼子,想起平日姑娘對她的好,便有些耐不住了,三步兩步得蹦進了廳堂。


    東次間的氈簾已經高高撩起,裏麵木香和凝煙正聚在周明珊身邊紮手紮腳不知道該怎麽辦。


    侯夫人站在一旁,皺著雙眉,微微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凝煙姐姐,快把姑娘扶到炕上啊,愣著做什麽?”著急起來,綠雲也忘了自個隻是個三等丫頭,沒有吩咐不得進內室的規矩了,小跑著進了東次間,就要去扶周明珊。


    凝煙白嫩的臉蛋漲得通紅,有些語無倫次:“這,姑娘不知怎麽突然暈過去了……我,我們也不敢動……”


    綠雲想得簡單,脫口就道:“姑娘昨兒個病了一天,今兒又沒好好休息,肯定要暈了,有什麽不敢動的?”


    說罷,就催著凝煙幫她把周明珊扶到了大炕上。


    等到銀杏帶著孫太醫來了診治過,說是不妨事,隻是一時激動,身子虛弱受不住,綠雲才放下心來。


    其實在綠雲她們把她往炕上扶的時候,周明珊就醒了,不過是想著能讓祖母更憐恤些,才一直忍著沒出聲。


    這會兒,孫太醫既然已經給了台階,她就幹脆睜開了眼睛。


    “珊姐兒,怎麽樣?”楊氏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問道。


    “祖母,珊姐兒不孝,讓您受累了!”周明珊作勢要坐起來行禮。


    侯夫人一把按住,嗔怪道:“你這孩子,病了也不說,一聲不吭兒得埋在心裏麵,即便是擔心你母親,也再不該如此啊!”


    侯夫人這責怪有三分假,七分真,她是真不知道周明珊病了,要不然肯定不會讓她留下來。這會兒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傳出去還要給她編排個不體恤孫女兒的名聲!


    這些年她在侯府除了侯爺的吩咐,其他事上一徑都是裝聾作啞、忍氣吞聲,圖的不就是個耳根子清靜?


    要不是清兒現在日子難過,珹哥兒也小,還有用得著這侯府的地方,她早就卷鋪蓋搬到莊子上去了,管他侯府是好是歹,再也不是二十年前那會兒了。


    她本也是不管事的,可先是因著侯爺的吩咐給袁氏孕期送了個丫頭添堵,後又有那件事兒堵著,心裏總歸覺得不踏實,虛得很!


    再看周明珊跪坐在床上,小臉兒刷白,淚盈於睫,幾日不見倒像是瘦了一圈,到底是一直看著長大的孩子,心裏麵最後的那一點兒火也消失得幹幹淨淨了。


    罷罷罷,要不是為了幾個孩子,她又何嚐願意做這些討人嫌的事兒?


    暗歎一聲,楊氏扶額道:“其他的先別管了,你先好好養病,你娘那兒也是,就說是我的話,讓她不要有顧慮,好好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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