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秦媽媽出聲,軒轅恪已經劈手扯下簾子。

    精致的絡紗在段天沒有來得及迴頭時,已經鋪天蓋地的卷了去。

    下一刻,軒轅恪已經抓住段天,狠狠的將其從錦瑟的身上拉了下去,另一隻手也沒有閑著,擱置的紗縵已經披在了錦瑟的身上。

    段天的身軀狠狠的撞在了桌子上,打碎的茶香混雜了馥鬱的微微苦澀香氣,幽幽地一層一層,浸得他額角抽痛。

    他略顯狼狽的爬了起來。

    軒轅恪的目光,似一枝一枝利劍箭,砭膚的寒氣讓段天不禁微微側開了臉。

    “軒轅恪,你別欺人太甚。”氣勢上總是不能輸的。

    “欺人?”軒轅恪嗤笑了一聲,“就憑你?也配嗎?”

    “你……你氣煞人……”段天揮身一拳,已經欺了上來。

    卻被軒轅恪反手握住,用勁一推,就反身撞上了窗戶。

    “兩位爺……”秦媽媽一橫身,就立在了中間,發髻上的金釵隨著她的動作簌簌的抖動著,“兩位爺……祖宗,我這小地方經不起這樣折騰了。這粉紅溫柔鄉,何必動刀動槍的。再說,傳出去,對兩位爺也是好說,不好聽啊。爺,算媽媽求你們了,別再打了……”

    軒轅恪隻是冷冷一笑。

    而段天明知道自己勢弱,狼狽的咬牙,卻也沒他法,一張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也發作不得。

    “就算你是王爺,這筆賬,我也記上了。”段天閉目,深重而緩慢地唿吸,眼神陰鳩地緩慢轉過頭不甘心的放話。

    軒轅恪眉角低了低,沉聲道:“我隨時奉陪,現在馬上給我滾。”

    段天的眼神如同一股險惡毒辣的箭,繼而拂了衣袖離去。

    而此時,軒轅恪臉上怒芒簇簇跳動,終卻隱忍,並未當眾發作,隻是轉身低低的說:“媽媽可否帶人先下去,我有幾句話要對她說。”

    秦媽媽自然是極識得眼色的,連忙帶著人走了出去。

    隻是離去時,一些小婢俱迴頭看向床上一動不動的錦瑟,惡意的,輕薄的,調謔折辱,羨慕又帶了嫉妒的目光盡數聚集在她身上。

    半晌,她手一顫,輕紗的一角如秋風裏的拂開的一瓣菊花無聲移開,露出肩頭細致無暇的肌膚,淺淡一笑。

    軒轅恪麵上一沉,卻仍是隱忍不發,隻一揮寬袖,帶起一股淩厲氣旋,低喝,“你鬧夠了沒有?”

    “我鬧什麽了?”錦瑟抑住蹙眉的衝動,唇角仍是若有若無浮的一縷笑。

    “你不要自己的顏麵,難得連他人也不顧,甚至父王,甚至整個王府的顏麵都不顧嗎?這次玩到妓院來,遭到這樣的境遇,你不覺得難堪嗎?”說罷,他似怒極,向後一倚,斜斜地瞥著錦瑟,如鷹隼般森然,偏要掩蔽在暗潭之下。

    而那隱隱顯現的幽光,沒有了一絲溫情,讓錦瑟有了種被寒刃剖開的錯覺。

    她緊咬了貝齒,半晌,眼裏的血氣方去了一些。

    看到她那樣的神情,軒轅恪心裏微微一顫,良久歎了一口氣。他本想問她,為什麽到了這種時候,她為什麽不說出自己的身份。

    他是擔心她。

    可她呢?真的在乎會不會被侮辱去了,否則她為什麽不亮明身份?

    “原來,一切在你的眼裏,都是他人的顏麵,都是顏麵的難堪?那軒轅王爺,你說,你心愛之人,在這一美樓中,你就沒有考慮過難堪嗎?還是你那樣的愛那惡毒的女人,可以容忍她?”錦瑟映著滿庭如晝燈火的烏色眸子一瞬不瞬望定軒轅恪,半晌終於蹙了起來眉端。“還是你相信她,相信常在河邊走也能不濕腳,相信你的美人仍如兒時一樣無暇?還是你相信那句清蓮,能出汙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你可別忘了,蓮花開得美,因為長在汙泥中,骨子裏都靠汙泥生存,還說什麽不染汙泥的鬼話?”她的臉微微泛著紅,狠狠的冷笑,“謊言,都是謊言!”

    “你瘋了,自己胡言亂語,還要重傷他人,真是無藥可救了。”忍,終是沒有忍住。

    說話時,隻聽啪一聲響,錦瑟的臉已經被摑得側了過去。

    頰上鮮紅一記掌痕,火辣辣的,一點點滲進肌膚,一點點鑽入骨內,痛不可抑。

    他終於將她的一顆心打進了冰窖裏。

    她還能奢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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