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誠帶著譚清迴到翠陽峰的時候,林遠山等人已經按照他的傳訊安排,提前撤離了此地,連山上的陣法都收走了。


    因此譚清也就不知道,青雲門不但攻下了翠陽峰,還俘獲了吳忠這位黃石宗長老。


    而在領著譚清到那棵【培元果】樹麵前驗完貨後,王誠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不過他在離開之前,還是對著譚清提醒了一番:“王某得提醒譚道友一句,黃石宗的人得知這棵【培元果】樹失陷後,多半會把消息散播出去,甚至是以上貢為名義將之獻給龍山書院,此中情況,還望譚道友明察。”


    “多謝王掌門提醒,此事譚某自會小心。”


    譚清口中道謝了一聲,神色卻是並不怎麽在意。


    王誠見此,也不再多說,微微點了點頭,便離開了翠陽峰。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過了,後續要是出了什麽事情,那也不關他事了。


    現在,他是時候徹底結束黃石宗和青雲門的這場戰爭了。


    黃石宗的山門距離翠陽峰有八千多裏遠,兩地之間隔著千山萬水,交通可謂是十分的不方便。


    若非是【培元果】樹價值巨大,估計他們也絕對不會在如今這個階段,跑到這麽遠的地方建立宗門分舵。


    同樣的,若非是這個宗門分舵建立了起來,江雲鶴也不會對有著【鋼銀】礦脈的青雲門生出侵吞之心。


    所以說,人的欲望真是無窮無盡,若是不能學會克製,把握好“舍得”二字的含義,那麽遲早有一日會吃上大虧。


    此刻,在吳忠的帶領下,王誠、林遠山、徐金鳳三位青雲門築基修士,經過持續三四日的趕路後,便抵達了黃石宗山門百裏外。


    到了這裏後,王誠一行人在一處山林中停下,而後王誠手一揮,把吳忠原本所用的法器和一個空儲物袋交還到了他手中,語氣平靜的看著他說道:“吳道友,該說的王某都和你說過了,如今應該怎麽做,你心裏應該很清楚。”


    “黃石宗已經是日薄西山,縱然吳道友你迴去後與那孟山聯手負隅頑抗,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以我青雲門的發展速度,不出十年,便能大舉攻山破滅你們!”


    “所以吳道友你迴去後可要想仔細了,切莫自誤!”


    吳忠是築基期修士,下毒什麽的,對他根本作用不大,所以放走他後,王誠其實是失去了約束他的手段。


    不過吳忠想要玩詐降的話,卻也沒那麽簡單。


    王誠已經讓他留下了一些信物,而且還有投降的黃石宗弟子可以作證,如果吳忠進入黃石宗後不肯動手的話,那麽黃石宗所有弟子都會知道他懼死投降的事情。


    到時候他縱然可以解釋,也定然難以消除其他人的懷疑,尤其是孟山的懷疑。


    這樣他在黃石宗繼續待下去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了,而且還會被青雲門追殺到底。


    現在的王誠,單打獨鬥的話,可是也具備半個江雲鶴的水準,完全可以效仿江雲鶴當初一樣,蹲守在黃石宗外等人出來後單殺掉。


    這時候聽到王誠的話,吳忠不由麵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口中低語了一聲道:“王掌門放心,吳某知道該怎麽做的。”


    然後就運起法力打了自己一掌,口吐鮮血的急速向著黃石宗山門飛了過去。


    黃石宗的規矩比青雲門要嚴不少,哪怕是吳忠這樣的宗門長老,也不能直接進入山門護山大陣,需要看守陣法的修士驗明身份後才能準許進入。


    而吳忠披頭散發的狼狽樣子迴到山門外後,看守陣法的黃石宗弟子看見後也是有些慌了,一邊連忙給坐鎮山門的築基修士孟山傳訊說明情況,一邊又好言好語的穩住吳忠,怕他急著入陣讓自己難辦。


    這樣沒過去多久,得到消息的孟山就親自過來打開陣法把吳忠接進了山門,一直接到了自己的洞府當中。


    等到一進入洞府,孟山臉色就是一沉,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喝問道:“怎麽迴事?吳長老你不是守在翠陽峰嗎?為何會突然不告而歸的返迴山門?還有你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孟山的語氣可謂是極度不客氣,但是吳忠聽到後,卻是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之意,隻是滿臉沮喪失落的喃喃自語道:“沒了,都沒了!翠陽峰沒了,掌門也死了,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轟!


    吳忠這並不響亮的低語聲,在孟山聽來卻不吝於驚雷炸響,震得他身體一震,整個人都懵了。


    盡管在見到吳忠狼狽逃迴來的一幕後,他心中便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可是當真正聽到吳忠口中說出這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情報後,孟山依舊是心神大受震動,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怎麽會呢?掌門修為高絕,法器精妙,他怎麽會死?誰能殺得了他?他不是去殺青雲門掌門王誠了嗎?怎麽會如此呢!”


    孟山雙目無神的吳忠喃喃自語著,完全無法接受這個噩耗。


    他卻沒有發現,低垂著腦袋的吳忠,此刻眼中滿是猶豫掙紮之色。


    這是一個極好的動手機會,趁著孟山被江雲鶴之死的消息所震動心神,他此時出手偷襲,九成九的把握可以一擊必殺。


    但是多年的同門交情,讓他真正到了下手的時候,依舊沒有那麽果決堅定。


    然而他這一刹那的猶豫,機會便就此錯過了。


    隻見孟山在初始的震驚失神過後,便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又怒視吳忠喝問道:“你說掌門他死了,那又是誰殺的他?就算掌門真的死了,你又怎麽會丟下【培元果】樹逃迴宗門?”


    這種審問犯人一樣的語氣,本不該用來對待同為黃石宗長老的吳忠。


    但是孟山此刻因為掌門江雲鶴隕落的消息而心情極差,這方麵也就沒有顧忌那麽多了。


    但也就是他這樣審問犯人一樣的語氣,讓得心中有鬼的吳忠,反而堅定了某個想法,下定了某個決心。


    同門多年,吳忠了解孟山是什麽性格,江雲鶴之所以會選擇讓孟山坐鎮山門,也是因為深信孟山對黃石宗的忠誠。


    若是讓孟山得知了他吳忠曾經投敵賣宗的事情,這個心結怕是一輩子都解不開了,他吳忠日後在黃石宗內也難以再安穩待下去。


    所以在下定了決心之後,吳忠當即目光微微一閃,抬起頭來看著孟山答道:“掌門到底是誰殺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青雲門掌門王誠帶著掌門的頭顱來攻打翠陽峰,卻是我親眼所見,而他手中禦使的法器也正是掌門所有之物,此事斷然做不得假!”


    “至於我為什麽會孤身逃迴宗門,自然是因為青雲門勢大,翠陽峰單靠我一人根本守不住,我隻能以【培元果】樹來分散他們注意力,趁機逃迴來向孟兄你報信,也是保全自身免遭毒手!”


    孟山聽得此言,身子又是微微一震,眼中怒色更加強烈了幾分。


    但這次卻不是衝著吳忠,而是衝著王誠,衝著青雲門而去。


    “青雲門!王誠!敢殺我黃石宗掌門,我孟山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一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孟山口中發出野獸哀嚎一般的咆哮,麵孔猙獰扭曲,極為恐怖。


    吳忠聞言,也是一臉激動的大叫道:“對,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我們一定要把青雲門殺害掌門,霸占【培元果】樹的事情告訴龍山書院,告訴白馬居士,讓他們什麽也得不到,讓他們被金丹修士厭惡排斥!”


    孟山聽得他這話,也像是受到了啟發一樣,精神為之一振,當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說道:“吳兄所言極是,隻是孟某需要坐鎮山門,不能輕易離開,此事隻能勞煩吳兄你跑一趟了!”


    “孟兄言重了,此事吳某責無旁貸,等我休息一兩日,便馬上前往白象山。”


    吳忠說完,又忽然想了什麽一樣,有些遲疑的看向孟山問道:“可是吳某未曾見過白馬居士,也不曾見過坐鎮白象坊的維明居士,該如何取信他們呢?”


    “此事簡單,掌門當初讓孟某留在山門坐鎮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特意留了一件信物給我,我將此物給吳兄你,你帶去坊市那邊交給龍山書院的人一觀,他們便知道真偽了!”


    孟山說著,便伸手去摸腰間儲物袋,準備取那信物。


    但就在此時,一道寒光忽然從吳忠口中激射而出,瞬間沒入了近在咫尺的孟山胸膛,顯露出一柄泛著銀光的黑色短劍。


    “吳忠你……”


    孟山口角溢血,滿臉難以置信的手撫胸口看向吳忠,雙眼瞪得老大,想要說些什麽,可怒氣攻心竟然連話都說不出口了,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吳忠見此,隻是臉色陰沉的說道:“孟兄你別怪我,我也隻是想要活命,要怪就怪江雲鶴,怪他空有野心卻沒有實力,自己做的孽卻讓我們來為他償債!”


    話語說完,他心念一動,一股劍氣便從孟山胸膛內的短劍內爆發而出,瞬間撕裂孟山五髒六腑,奪去了這個黃石宗長老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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