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前進行了摸底考試。

    複習了一整個暑假,周卓璟不出意外地考進了文科班前五十名。雖然隻是壓線排在四十九,但已經是他上學以來考過最好的名次。

    公布成績那天,他不敢置信地在宣傳欄底下看了許久,反複確定是自己的名字之後,忙不迭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徐澤生。

    周卓璟:[圖片]

    周卓璟:你到了嗎?

    周卓璟:我考進了前五十,分班在文科一班。

    徐澤生代表學校參加全國的機器人大賽,今早的飛機去了首都。

    周卓璟算著時間,這會兒九點剛過一刻,徐澤生的飛機不出意外在九點半落地,現在估計沒法迴他。不能第一時間分享喜悅,他失落地撇撇嘴,正想要收起手機,掌心卻忽然震了震。

    他驚訝地瞪大眼,解鎖屏幕,沒想到真的收到了徐澤生的消息。

    徐澤生:小璟好棒!

    徐澤生:我剛剛落地。

    徐澤生:人很多,還沒下飛機。

    沒下飛機就迫不及待地開手機和他保平安嗎?

    周卓璟抿著唇,卻壓不住上揚的嘴角。

    周卓璟:我知道啦!

    周卓璟:你先別和我聊天

    周卓璟:到了酒店再說嘛

    行程忙碌,待會兒還要去拿行李,總是分心聊天不好。周卓璟體貼地想著,下一刻看到徐澤生的問話,心跳卻漏了兩拍。

    徐澤生:小璟為什麽不想和我聊天?

    怎麽可能?

    周卓璟愣了愣,趕緊舉起手機敲字反駁。

    周卓璟:沒有沒有沒有!

    周卓璟:沒有不想和你聊天

    徐澤生隨著人流上了擺渡車,看到他發過來一連串的沒有,仿佛看到了對方紅著臉擺手一般,窘迫的表情裏總是慌亂中帶著可愛。他禁不住笑彎了眼,隨手發了個哭哭的貓貓頭過去。

    徐澤生:[哭哭].jpg

    徐澤生:我好可憐。

    徐澤生:剛上飛機就開始想小璟。

    徐澤生:小璟還不想和我聊天。

    周卓璟向來對他的話都信以為真,此刻更是心軟得一塌糊塗。

    周卓璟:我怕你和我聊天耽誤

    行程嘛

    周卓璟:我也想你

    周卓璟:[嗚嗚].gif

    他發過去一個委屈小狗的表情包,徐澤生盯著屏幕看了許久,似乎想到了自家小卷毛眼眶紅紅的模樣,沒舍得再逗他。

    徐澤生:好啦,我去拿行李。

    徐澤生:今天還有集訓,晚上再和你聊。

    周卓璟知道他是真的要忙,連忙發了個“好”,再也沒有打擾。

    收到周卓璟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徐澤生無奈地長歎一口氣。他還不知道比賽要有多長時間,如今隻離開不到半天,他就有些坐立難安,記掛著周卓璟有沒有按時吃飯,擔心對方到了新班級能不能適應,更害怕有討厭的人趁他不在,偷偷拐跑他的小卷毛。

    “徐澤生。”他身邊的隊員突然八卦地湊了過來,“你剛剛和小女朋友聊天呢?”

    他和徐澤生認識了快一年,還是第一次見他表情如此豐富。若不是和喜歡的人聊天,又怎會眼裏裝滿了溫柔,就快要溢出來。

    徐澤生默默收起手機,輕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否認:“嗯,他太粘人了。”

    粘人到總在他腦海裏蹦躂,害他一整天都胡思亂想、放不下心。

    與此同時,周卓璟按照走廊的指引,走進了新班級。

    文科班女生偏多,乍一眼放去,隻有零零星星三兩個男生。他來得晚,教室裏已經是滿滿當當,幾乎坐滿了人,剛好就剩後排的座位。

    坐哪裏都一樣,周卓璟沒有多想,徑直走到後排,正要坐下卻聽到隔壁桌的男生調侃著開了口。

    “喲,這不是首富家的小少爺嗎?”

    他們高中名聲在外,除了徐澤生這樣考進來的學霸,剩下便是非富即貴的二代。

    周卓璟動作一滯,想到自己已經不是周家的人,索性沒有迴答,默默拉開椅子入座。

    “架子還不小呢。”男生惡意地嘲諷了一句,“怎麽還不理人啊?是瞧不起咱們普通老百姓嗎?”

    “什麽周家小少爺?”他前排的女生迴過頭,不同於其他女生樸素的打扮,對方披著一頭大波浪卷發,指甲也是豔麗的正紅,“誰還不知道周家抱錯了孩子,前兩天世家聚會,周家幾個公子,就他沒來,還小少爺,ktv的小少爺嗎?”

    “麗麗,你也太損了!”男生嗤笑著推她一下,又扭頭打量著周卓璟,“樣貌倒是適合當個少

    爺。”

    “噫!”名叫麗麗的女生則是嫌棄地皺了皺鼻子,“你想男人想瘋了吧,一看就知道你倆撞號了好不好!”

    兩人一來一往,話裏的內容不堪入耳。

    周卓璟再沒忍住,反胃的酸水順著喉嚨漫到嗓子眼,他握緊拳頭,猛地站起身,想要說話卻被人遮擋了個嚴實。

    來人身材壯碩,長得也很高,估摸著該有一米八五左右。她蓄著一頭短發,五官清秀又透著幾分英氣,給人以分不清雌雄的錯覺。

    “你旁邊有人坐了嗎?”大個子垂眸對上周卓璟,說話聲音有些低沉。

    周卓璟茫然地搖搖頭,被她這一打斷,怒氣也消散不少。

    “他們剛剛欺負你了嗎?”大個子又問,目光瞥向身後的一男一女,不知為何,明明兩人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周卓璟卻在他們臉上看出了一絲恐懼。

    “沒有欺負。”周卓璟搖搖頭,“他們隻是說了一些難聽的話。”

    “噢。”大個子點點頭,再次掃了一眼那兩人,扭頭看向周卓璟,“你好,我叫蘇渺渺,渺小的渺,如果以後他們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周卓璟受寵若驚地眨了眨眼,半晌才呆呆地開了口:“謝謝你,我,我叫周卓璟。”

    蘇渺渺微微點頭,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片刻不到,前方就爆出了熱烈的掌聲。

    起先還是文靜的小姑娘,一個個紅著臉望了過來,嘴裏還念叨著“渺渺好帥”。

    周卓璟不自覺地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小聲地找著話題:“班裏好多女生啊。”

    “嗯。”蘇渺渺點點頭,麵對著前方女生熱情的視線,臉頰有些不自然的緋紅,“是很多。”

    “我剛剛數了一下。”周卓璟掰著手指頭,“加上你和我,咱們班也就隻有五個男生。”

    他剛說完,蘇渺渺臉上就露出一絲難言的詭異。

    “你是男的?”

    周卓璟被她問得一怔,雖然他一整個暑假沒有剪頭發,今天出門特地紮了個小揪揪,但怎麽看也不像是女孩啊。

    “我當然是男的。”他弱弱地開口,想要摸摸喉結證明,奈何他從小喉結就不明顯,青春期也沒能二次發育,隻好欲哭無淚地重申,“我真的是男的。”

    “我不是男的。”蘇渺渺飛快打斷他,一句話又聽得周卓璟傻了眼。

    實在是蘇渺渺

    長得太高,肩寬還有二頭肌,說話聲音也有些粗,很難不讓人誤會。

    “對不起。”刻板印象害死人,周卓璟趕忙道歉,“我不是……”

    “沒關係。”蘇渺渺沉重地打斷他,“我也以為你是女的。”

    兩人無言地對視了一瞬,頓時更尷尬了幾分。

    新任的班主任是位地理老師,說話簡短又利落,隻叮囑大家記得看課表,便匆匆結束了班會。

    明天才正式上課,周卓璟想著下午沒事,走出學校就打算到對麵的理發店剪個頭發。

    之前還在周家,定期會有造型師上門給他剪頭發。

    這會兒坐在窄小的私人理發店,鏡子模糊看不清,到處是刺鼻的香味,多少有些不適應。

    “要剪到哪裏?”師傅是位頭發花白的中年人,他一邊拿著剪刀,一邊夾著半根煙,吐出來的白霧嗆得周卓璟直咳嗽。

    “咳咳……越短越好。”周卓璟捂著嘴,受不了難聞的煙味,“師傅,能不能先把煙滅了。”

    師傅二話不說掐了煙,隨手摘下周卓璟後腦的皮筋,開始工作。

    半晌過後,周卓璟從碎發中抬頭,看到鏡子裏那顆毛栗子,表情都遲疑了半刻。

    “剪頭發十五塊,現金還是掃碼?”師傅拿著工具替他清理好後頸的碎發,看他不吭聲,又問,“還要再短一點嗎?”

    “不,不用啦!”周卓璟趕緊站起身,從兜裏掏出錢遞給理發師傅。頭發很短,他新奇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圓腦袋,短短茸茸,雖然有點兒紮手,但卻意外的好摸。

    當天夜裏,徐澤生接通視頻,看到屏幕對麵的人,向來沉穩的神情都出現了一絲裂痕。

    “小璟,你……”他皺起眉,眼底盡是擔憂,“你今天不開心嗎?”

    “沒有啊。”周卓璟恍惚地搖搖頭,反應過來對方是說他的頭發,立刻滿臉求表揚地湊近了鏡頭,“我花十五塊錢剪的頭發怎麽樣?我覺得越看越好看,而且摸起來很舒服呢,不相信迴來給你摸摸!”

    看他笑得憨兮兮,徐澤生也鬆了口氣,認真地做著誇獎。

    “小璟的頭很圓,剪短了頭發也好看。”

    周卓璟瞬間滿足地笑彎了眼,看得徐澤生都不禁勾起了嘴角。

    “今天到新班級還適應嗎?”

    “唔……”提及新同學,周卓璟沉默了一瞬,隻笑著點頭,

    “新班級很好。班主任是個地理老師,說話很快,脾氣很溫和;新同桌是個體育生,長得很高,為人很正義;其他同學……他們也……很喜歡我。”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唯有最後說到同學時支支吾吾,眼神也心虛地亂飄。

    徐澤生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於是也沒有拆穿,隻在掛斷視頻後打通了駱一鳴的電話。

    駱一鳴早早就上了床,接到電話火氣還不小。

    “誰啊!”

    “徐澤生。”

    清冷的聲音從電筒裏傳了過來,駱一鳴半睜開眼,果斷掛斷了電話。他拒絕得迅速,電話那頭的人卻鍥而不舍,再次打來了電話。

    駱一鳴被他吵得沒了睡意,接通電話就是一頓大罵。

    “徐澤生,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我還在長身體,我要睡覺,你白天不找我,晚上找我幹嘛啊!”

    “我剛和你哥視頻完。”

    簡單一句話刺激得駱一鳴坐起身,恨不能衝進電話裏把人揪出來暴打一頓。

    “你有病吧,大半夜找我秀恩愛!”

    徐澤生沒想到他反應如此激烈,沉默了數秒才道:“我最近不在家,你明天去他班裏看看。”

    “誒?”

    “我懷疑他的新同學裏有人欺負他。”

    作者有話要說:半夜被秀恩愛的弟弟: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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