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謝淩與放了年假,兩人便總算有大把大把的時間膩在一起,這的確是很不錯,可某些時候也不禁會讓他頗有些“頭疼”。

    就比如說現在。

    謝淩與靠在床頭,隻穿了一件白色單衣,披垂的墨發帶著微微濕潤,是剛沐浴完的模樣,而賀搖清上身攀附在他身上,仔細看去竟是雙目微紅,之內全鬥是祈求和委屈。

    乍眼望去,便好像是謝淩與做了多麽天怒人怨的錯事一樣,可實際的真相與這畫麵卻是天差地別。

    賀搖清將腦袋埋在謝淩與胸口,又輕輕蹭了蹭,聲音裏滿是發悶的委屈:“你就應我這一件事,好不好?玄二就隻是遠遠跟著你,不會做什麽的。”

    謝淩與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很是無奈:“跟著我做什麽?我除了要去城外校場,旁的地方哪裏也不會去。”

    “可隻要不知道你在哪裏,又正在做些什麽,我就會很慌亂害怕,”賀搖清發悶的聲音多了一分任性,“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安心,但你之前在清泉寺的時候那般生氣,還說不讓我找人跟著你,我是聽了你的話的。”

    聽著他說的話,謝淩與不禁笑出了聲:“怎麽?還要我誇誇你嗎?”

    “我就求你這一件事,”賀搖清抬起頭,避開不答,又輕聲求道,“每次從你離開府裏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在等你迴家,慕清,你就應我這一件事,好不好?”

    他們已經在一起這般久,於是漸漸的,賀搖清也開始露出了一些真實內在出來——譬如對於謝淩與太過強盛的控製欲。

    可這控製欲的背後,卻是源於自小經曆而產生的強烈的不安全感,越是在乎,便越是害怕,但對於常人來說,可能大多都會避之不及。

    萬幸謝淩與是知他的。

    謝淩與聽著賀搖清帶著一絲鼻音的聲音,最後隻是歎了一口氣:“我若是不答應,你難道還準備哭上一場嗎?”

    賀搖清絲毫也不覺有什麽不好意思:“要是能讓你答應,我就算是在你麵前哭上幾場,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我卻不願看你哭,”謝淩與輕輕撫上他微紅的眼角,他當然知道這人是裝的,最後卻還是應道,“你若是想要他跟,那便跟吧。”

    “這可是你說的!”賀搖清猛地直起上半身,委屈與難過之色霎時無影無蹤,得到了承諾,竟是連假裝都忘記了,“我這就去吩咐玄二!”

    謝淩與有些頭疼地將他

    拉迴來:“行了,我現在就在這裏,等明日再說也不遲。”

    “都聽你的,”賀搖清笑了幾聲,又突然撲到謝淩與身上,再次說道,“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謝淩與伸出手點了點他的額頭,頗感無奈:“你到底還有多少事?”

    他正說著話,賀搖清卻又突然覆上身去,往後的所有話語便都融入了唇齒之間。

    “……這件事,”賀搖清一麵說著,一麵伸手摸向床榻的裏側,這裏麵,有一盒藏了好長時間的脂膏。

    ——可這脂膏,卻是謝淩與偷偷準備的。

    謝淩與頓時吃了一驚,他從未想過賀搖清會知曉這件事,說話突然便很有些語無倫次,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隻是……”

    “我知道,”賀搖清舔了舔他的唇,笑得很有些邪肆惡劣,“這可是你自己送到我手上的,明天早上醒了可不要怪我。”

    謝淩與感受到了他往自己身下的手,又聽著他的這番話,這才恍然發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可他還未掙開身,賀搖清一麵壓著他,一麵說出的話讓他微微發愣。

    “我也是男人,難道我就不行嗎?”賀搖清的聲音既輕又啞,“再說,你不是要當我兄長的嗎?那兄長就讓讓我,好不好?”

    隻聽著這個稱唿,就讓謝淩與幾乎不能思考,他隻是愣了一瞬,卻被賀搖清找到了機會,而後往後的一切便如摧拉枯朽一般,再也抵擋不住了。

    這漫漫的長夜,卻再難教人經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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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到了除夕的這天晚上,宮裏例行地辦了晚宴,但凡是王公貴族或高官重臣都會受邀,謝家當然也不例外。

    九十九級玉階之上,景仁帝正坐在龍椅上,一旁是一身盛裝端坐的謝太後,另一旁便是太子,再往下是其他的皇子公主,以及懿貴妃及其餘妃嬪。

    謝家眾人坐於武官之首,身旁是司丞相一家,殿內歌舞升平,舞姬衣袖飄蕩,鍾鳴擊磬,樂聲悠揚,諸臣繡衣朱履,觥籌交錯之間皆言笑晏晏,真真是一片“太平盛世,繁盛至極”的景象。

    夜已漸深,殿內仍燈火通明,恍如白晝,殿外刺骨的寒風推搡著大雪四處席卷,琉璃瓦的重簷屋頂映著雪色,千百年間,也許隻有它是一塵不變。

    而距離京城六百裏之外東水縣的某個角落,一個人影正獨

    自坐在屋簷之上。

    他身下是破敗的亂瓦,手邊放著一壺酒,而麵對著的方向,卻正是京城,或者可以直接說,是他從出生開始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

    狂風席卷著亂雪,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這寒風打在平常人身上都如同刀刮,何況這人麵上還有著一道堪稱猙獰的傷口,可他本人卻像是絲毫也沒有察覺,或者是因為根本就不在乎。

    這傷口自他左側眼角開始,斜著劃經鼻梁,最後直至嘴角,幾乎是橫跨了大半張臉。

    許耀靈默默坐了很久,最後緩緩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入口醇香甘冽,後味綿長,可許耀靈卻分明嚐到這酒苦澀至極,以至於連心口都是滿盛著的苦水。

    ……少為紈絝子弟,三兩友人,長安城中鮮衣駿馬,橫劍長歌,慷慨唱年少。

    突逢噩耗,家破人離,逃亡途中迴首往事,驚覺往日種種,皆虛妄而已。

    他就這樣一直坐著,伴隨著寒風亂雪,喝著一壺曾經的酒,度過了他二十歲的生辰,直到天色漸明。

    作者有話說:

    許耀靈這段“少為紈絝子弟……皆虛妄而已。”是我上本書寫過的(現在已鎖),有的小可愛可能會覺得有些熟悉,在這裏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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