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謝淩與便出城去了校場。

    校場上依舊是呐喊震天,謝淩與一身戎裝立於高台之上,依舊是劍眉入鬢,目若寒星的模樣,其下眾多兵士,也盡皆氣質如虹。

    這場景與之前的種種好似並未有什麽差別,可謝淩與卻知曉,有什麽東西終究是不同了。

    晨訓過後,謝淩與看了看天色,思忖著現在這個時間,賀搖清也應該要入宮了。

    說實話,每次賀搖清不得不入宮麵聖的時候,謝淩與都會不由為之感到擔心,他雖不知道具體都有些什麽,可大概也能猜得出來。

    賀搖清當然不會受傷,憑他的性子甚至連委屈都不可能會經受,但謝淩與卻不願看見他剛從宮裏出來時的模樣,那樣子實在是太過壓抑,總能讓謝淩與想起他最開始時的樣子來。

    而此刻正被他想著的人,剛走出武安侯府。

    備好的馬車早就已經在外等著,車夫看起來是個三十多歲中年男人,相貌平凡到過眼即忘,可賀搖清看見他之後,卻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而後那車夫眼底有輕微的笑意浮現,可除了恭謹,卻還隱約帶著一份深深掩埋的慈藹,不是別人,卻正是易容之後的方伯。

    昨晚他還在破廟之內,今日這才不過辰時三刻,卻又出現在候府之前。

    賀搖清正準備上馬車,身後卻又傳來了一個溫雅的聲音。

    “長公主殿下,真是巧啊。”

    迴頭望去,謝疏寒正坐於輪椅之上,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又開口說道:“用了早食,便想著出來透透氣,卻未曾想到正好遇見了殿下,您這是要入宮去嗎?”

    這可不隻是“巧合”這麽簡單。

    賀搖清將所有的審視都壓在眼眸深處,麵上好似很是驚訝,開口應道:“那還真是巧。”

    賀搖清是要急忙出府的模樣,謝疏寒卻好似一點也不會“審時度勢”,命侍從將他推近,仍繼續說著話。

    “昨日太過勞累,以至於腦子有些不清醒,今日越想便越覺怠慢,趁著現在,便想著再與殿下賠個不是。”

    賀搖清笑得很有幾分不好意思:“哪裏的話,你是多慮了。”

    謝疏寒藏在衣袖裏的指尖相互摩挲,隨意地往賀搖清身後看了一眼,而後卻微微凝滯住了目光。

    這細微的神情一閃而過,卻正好被旁邊一直看著他的賀搖清捕捉到,於是開口問道

    :“怎麽了?”

    謝疏寒麵上笑意不變,僅從聲音裏也聽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沒什麽事,也許是早上剛性,還有些不太清醒,便有些看錯了,”他微微抬眼,笑容輕柔,卻是不留痕跡地觀察著賀搖清接下來的一舉一動,“你身後的這個車夫讓我不禁想起了一個人,說來也奇怪,這車夫明明與那人長的絲毫也不一樣,可看第一眼便覺得像是同一個人。”

    賀搖清的神情之中隻有著些許的好奇。

    謝疏寒繼續說道:“聽聞殿下長於太後娘娘身旁,應聽說過那位逝去多年,曾名揚天下的‘醫聖’——方成濟吧?”

    賀搖清心中一驚,麵色絲毫不變,開口應道:“是聽說過,皇奶奶還曾給過淩與一盒金玉露,說是為那醫聖生前所配。”

    “若是太後娘娘給的,那就定是真的了,”謝疏寒滿麵盡是溫和笑意,就像是果真在閑聊,沒有絲毫旁的意思,“說起來那都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時你還未曾出生,皇後娘娘胎像兇險,陛下廣招天下神醫,又親自派人去請了那醫聖三次,才將他請了出來,他也真不愧為醫聖之名,將皇後娘娘的身體調理得很不錯。”

    謝疏寒說著歎了口氣:“可惜啊,娘娘脈象明明已經正常,甚至比常人還要好上不好,卻還是——”

    卻還是在生產當天發生了意外。

    賀搖清顯現出了幾分悲愴,並沒有迴話,謝疏寒這才好似是“迴過神來”,忙開口道:“你看看我,可真是不會說話,對了,你是要入宮的,還陪我說了這麽久的話——”

    “不礙事的,”賀搖清麵上好似是強撐了一個笑出來,而後打斷他,“你告訴了我之前的事,本殿還是很高興的,時候不早了,等日後再陪你說話。”

    等謝疏寒點頭之後,便又朝他笑了笑,而後上了馬車。

    馬車疾馳而去,等到再也看不見的時候,謝疏寒收斂了溫雅的笑意,思索了半晌,對著身後的仆從開口說道:“走吧,迴房。”

    而正坐於馬車之上的賀搖清,當然也褪去了所有的表情。

    方伯名為方成濟,亦就是剛才謝疏寒口中的那個“醫聖”,這些事賀搖清當然是一清二楚。

    隻是哪怕方伯在宮裏時與那謝疏寒見過,可已經過了十幾年,方伯今日更是易了容,謝疏寒又怎麽會認得出呢?

    賀搖清沉思良久,而後隔著車簾開口問道:“你曾與謝疏寒

    相熟?”

    方伯駕著車,也帶上了些許凝重之色:“隻在宮裏見過幾麵而已,甚至連話都未曾說過,不過聽聞這位多智近妖到近乎是神機妙算,今日一看,果然是真的。”

    賀搖清思索良久,開口交代道:“命人查一下他,一定要謹慎,不要被發覺,你這幾日盡量不要在外奔波,先看看他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麽。”

    方伯應了是,而後又開口說道:“許耀靈已經飲了淨瓶中的水,此刻正在破廟等著。”

    這些事賀搖清昨晚早就與謝淩與商議好了,開口道:“讓他先跟著玄一,遠離京城,切記萬事小心。”

    方伯點頭應道:“是。”

    而後賀搖清便垂眸思索,不再說話,方伯也沒有再開口,隻是沉默地駕著馬車。

    謝疏寒突如其來的話雖令人驚異,可經過此事,聽見“方成濟”三個字之後,反倒讓他想起了許多從前的日子來,那時的自己剛出藥廬,應還算是年輕。

    隻是歲月易逝,一滴不剩,所有的往事最後便都成了蹉跎。

    作者有話說:

    “醫聖方成濟”在前文出現過,第十五章太後給謝淩與的金玉露,就是來自方成濟。

    ps: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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