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蕾那天像是發了瘋,接了電話後把手機給摔了,弄亂了書桌,砸壞了椅子台燈,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個勁地哭,頭發蓬亂粘在臉上,就像發了癲癇,可是細看又不是,我們大家夥都嚇壞了,說要不要叫來醫生或者老師或者保安,琴說不用,於是我們看著她,直到她跟死了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終於申請退出了文學社,我覺得那個地方不適合我,我不誹謗它,我不貶低它,我隻是不欣賞它,我應該有權利遠離它吧。我想我的這個原則是對的,不和自己不喜歡的東西相處,讓自己快樂一點。做人應該有點骨氣,連自己都款待不好的人,別提多失敗了。

    來大學已經這麽久了,我一直在思考自己該從這段經曆中得到點什麽。很多人的想法給了我建議,他們要的具體又抽象,比如:獎學金,證書,文憑,人際關係,異性朋友,性,錢,自由,快樂,新的思維方法,新的觀念,集體觀念,知音,等等有實際用途和沒實際用途的東西。他們要的都很合理,可以得到,隻要努力用心。

    我也在想,我應該也可以索取一些,或多或少,或好或不好,經曆了總比一直計劃著劃算得多,可惜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

    實際上大家在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是在用另一些東西換,比如精力,時間,睡眠,錢,快樂,忍耐,逼迫,服從,委屈,寂寞,孤獨,傷心……原來也是等價交換,這規律真叫人憎恨又無奈。

    我不舍得犧牲很多,所以我一直也沒有得到很多,我隻是默默地看看書,看看前輩大家的小說、了解他們的苦難,看看優秀詩人的詩集、體會他們的感想。都說這是個最難的題目,每個活人都要麵對,邊活邊測試,分數由別人來打,也有不及格被人嘲笑,於是發火說是偏見,偏見固然存在,多少呢,不知道,還是要麵對,還是要考試,沒能力反抗,隻能試著忍受,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滅亡的固然要死,爆發的死得更快,還有幾個衝動的,聰明的,聖潔的,自傲的,鋒芒畢露的,英勇無畏的?這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塊磨刀石,任你頑固有棱角,也要把你狠狠修理。

    大學似乎就是從夢裏醒過來的階段,學會生活,學會生存、學會活著,能夠承受生活的重壓,應該就是很了不起的答卷了。

    很多人在掙紮的樣子,比如胡文文,比如趙蕾,比如很多不為熟悉的人,他們快要不及格了,我還好,我的冷漠幫助了我吧,像火爐中的冰塊,保住我的小命。

    可是也會懷疑,這樣是否真好?是否過於平凡,是否太過畏縮,是否也該嚐試,那種詩一般的體驗?

    那麽換個話題,用詩的形式來詮釋它的美好,不美的,就刪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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