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手到地老天荒,是慕九歌幾世的夙願。


    如今被霧非花說出來,不由得讓慕九歌感到心動。


    魔界是讓她呆著最舒服的地方,她可以帶著師父來這裏,帶著師兄們,帶著墮神大陸的所有人來這裏生活。


    她所在意的人們,都可以繼續活著。


    但是……


    這魔氣森森的魔界,到處都是魑魅魍魎的邪祟之地,與墮神大陸的祥和人間相比,實在是區別太大。


    而且凡人入了魔界,必然會被魔氣侵蝕,本性大變。


    人入了魔,便不再是人了。


    那般的繼續活下去,算是他們想要的活法麽?


    雖然與滅亡相比是好了許多,但是,卻也……


    慕九歌心情沉重。


    她沒有答複墨無殤,而是就地盤膝坐下,開始吸納魔氣,恢複力量。


    穿行大千世界需要極多的力量,她必須恢複魔力才方便做以後的事情,不然拙荊見肘。


    霧非花看著她,目光幽幽閃爍。


    心裏有些摸不準慕九歌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他也什麽都沒有做,耐心的等著她。


    幾日後。


    慕九歌魔氣吸納完全,恢複巔峰狀態。


    她站起身來,帶著墨無殤便要離開。


    她想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九歌,你去哪?”墨無殤急急的問。


    慕九歌淡淡的迴答,“我家。”


    霧非花擰了擰眉,沉聲說,“九歌,大千世界的趨勢已經不可更改,吞噬是活下去的唯一辦法。數十萬年來,神界也已經被諸神煉成了一體,他們在,神界在,諸神亡,神界亡,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無法得到神界。”


    慕九歌往前的腳步猛地一僵。


    她卻是想過攻占神界的辦法,凡人在神界生活總比在魔界好。


    可是,這條路,被諸神斷了。


    慕九歌臉色更沉,帶著墨無殤化作一縷流光離開。


    霧非花看著慕九歌離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邪祟的笑容,“九歌,你很快就會迴來的。”


    慕九歌用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帶著墨無殤迴了墮神大陸。


    在路上,她一直在研究霧非花的傳送陣法,那個陣法能節約這大半個月的路程。


    她走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因為大戰而破壞的天師門建築,已經被重新修正,看起來,又是一片完好的模樣。


    看起來,和以前也並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區別卻又很大。


    這裏的靈氣稀薄,再沒有以前那種靈氣充沛,猶如仙山的感覺,而天師門的弟子,也全都懶懶散散,無精打采的呆在各處閑坐,半點沒有積極向上修煉的模樣。


    他們儼然已經放棄了修煉。


    在這樣稀薄的靈力之下,修煉沒有半點作用。


    隻有無盡的挫敗。


    “九師妹,你迴來了。”


    古一柏等人很快的就發現了慕九歌,都迎了上來。


    他們滿眼的緊張,關切,“你去看了的情況如何?”


    看著他們還充滿期待的模樣,慕九歌便覺得心情沉重,這個結果,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古一柏他們大概都還沒有想過,墮神大陸會毀滅,他們要活著,就必須全部遷移。


    而遷移的地方……


    慕九歌心情說不出的沉重,混亂。


    她沒有迴答,而是問,“師父呢?”


    古一柏等人的神色忽然就變得十分為難,怪異。


    他們欲言又止。


    慕九歌有些不太好的預感,邁步便往師父的寢殿方向走去。


    封闖的話在她身後響起,“慕九歌,你做點心裏準備,你走了之後,來了一個神女,她自稱是師父的未婚妻。”


    慕九歌腳步陡然一僵。


    神女白薇!


    竟趁著她去下界的功夫,跑來這裏找師父了。


    那師父……


    慕九歌心裏頓時亂做一團,十萬年前不堪的記憶又紛至遝來,那時候的師父為了神界,為了天下蒼生,選擇了和白薇成親。


    那時候的師父,身為神主,堅定著他的責任。


    像是曆史又重新走到了同樣的軌道,像是曆史又要重演,慕九歌整顆心說不出的亂和慌。


    她幾乎是化作了一縷流光,飛入後院,找到了雲長淵。


    此刻他一襲白衣,正站在大樹之下,風吹動他的衣擺,看起來那般的絕世無雙。


    隻是一個身影,便美景如畫。


    可是他旁邊卻站在藍色羅裙的白薇,渾身仙氣飄飄的模樣,卻完全破壞了慕九歌眼中的這份美感。


    白薇!


    無論是十萬年前,還是如今,都是她恨之入骨,想殺之而後快之人!


    慕九歌眼中紅光閃爍,殺意在胸腔沸騰,她便是恨不得想衝上去,一擊結束了她的性命。


    但是……


    她忍住了。


    她如今清楚的明白,殺了白薇,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白薇瞧見慕九歌,極美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但隨即,又強作鎮定。


    她打招唿,“小九,好久不見。”


    “你來做什麽?”


    慕九歌質問。


    白薇迴答,“來接神主迴神界。”


    說話間,白薇側目看向雲長淵,眼中滿是敬仰和化不開的癡情。


    她嘴角還揚著笑容。


    這笑容刺的慕九歌眼睛疼,讓她心中的不安、惶恐,一浪高過一浪。


    她當即走過去,伸手抱住雲長淵的胳膊。


    宣誓主權,“你來錯了地方了,師父不會同你迴神界的!”


    雖然話說的十分滿,但是慕九歌的底氣卻是不足的,說話間,偷偷地抬眼去看雲長淵。


    他還是那般模樣,臉色恆古的淡然,看不出什麽表情,心態。


    便是如此,也是她熟悉親近的模樣。


    白薇看著慕九歌摟著雲長淵的手,目光微暗。


    臉上柔和的表情不變,“小九,神尊已經答應和我迴神界了。”


    慕九歌猛地一僵。


    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鑽到了頭皮。


    她下意識的將雲長淵的胳膊抱得更緊,她抬頭看著他,聲音微微的顫。


    “師父,她騙我的吧,你不會跟她走,不會離開我的是不是?”


    雲長淵抿著薄唇,久久不語。


    沉默就像是寒冬臘月的風,唿啦啦的吹來,吹得人遍體生寒,從皮膚外表,寒到了心底深處。


    慕九歌越發的心慌不安,像是腳下裂開了縫,她瞬間朝著無底的深淵,不斷的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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