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哲君半點不懼,笑的更加八卦了。


    “嘖,這是惱羞成怒了呢?長淵,你這反應,可與平時大不相同,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你比我清楚。”


    雲長淵那恆古從容的表情,終究是緩緩地擰起了眉頭。


    他揚手一揮,一股力量襲向秋哲君,瞬間把他送走。


    棋局未完,但他再無半點下的心思。


    他在這世上活了不記得多少年,期間閱人無數,亦收下了八個天資卓越的弟子,創建了天師門。


    這麽多年來,他從未對哪個女子有過牽扯,像是有一顆石頭心,不懂紅塵所謂的情情愛愛。


    本該這就是他的常態,可如今……


    那日迴來天師門之後,隻要入睡,他就會夢到昏迷時懷中抱著軟柔嬌體,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也侵襲著他的大腦和心髒。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慌亂,不安。


    九公子是男子,男子與男子之間同睡一夜並非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他這般反應實在是過度。


    他想安耐下去,亦理智的勸過自己不必在意,可越是克製,那夜的事情總是不受控製的浮現出來,攪亂他的情緒。


    故此,他才會找來秋哲君下棋,以求靜心。


    也故意避開九公子不見,想著不見或許很快就會淡去那種莫名的感覺。


    但是,剛剛九公子來一趟,秋哲君的一番話,又把他強行壓下的平靜,翻起了浪來。


    動了凡心?


    這說法著實可笑,他豈會對一個少年產生這種荒謬的情緒。


    雲長淵抗拒且不信。


    他想,定是因為這麽多年來,無論是男是女,他都不曾和人有過這般接觸,才會有如此反應。


    隻是不適應罷了。


    想來,定是如此!


    “我去,長淵,你這也狠了吧,居然真的把我趕出去了?”


    秋哲君瞬移出現在棋盤邊上,一臉痛心疾首的對著雲長淵控訴他的惡行。


    雲長淵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又要揮袖送人。


    秋哲君:“……”哪有這樣連續趕人走的,簡直是太不禮貌了。


    “別,我自己走就行。”秋哲君連忙攔住了他的動作,並且說,“你也別想是因為你與人沒有什麽接觸,才會對這小少年如此特別的,我以這麽多年在紅塵中的經驗告訴你,肯定絕對不是的。”


    “你隻是對他,才會如此特別。”


    冒險說完這話,秋哲君身形一閃,立即就瞬移跑了。


    嘿,把他趕走?他也不是軟柿子那麽好欺負的,他就要錘破雲長淵心中所想,讓他輾轉反側虐身虐心的睡不著。


    幸虧秋哲君跑的快,在他說完那話的刹那,四周的溫度瞬間降低到零下幾十度,寒氣逼人,連瀑布也在瞬間結冰凝固。


    雲長淵目光又沉又冷,剛建起來的理由,全部崩塌。


    隻對他一人如此?


    怎麽可能。


    他不信,但秋哲君的話,就像是魔音般在他的耳邊來迴響著。


    若是無法否定這個事,隻怕,會讓他心煩意亂,寢食難安,甚至成為心魔。


    雲長淵亦知道,要證明這件事情是否如此,也有一個簡單直接的辦法。


    將那晚的事情,重來一遍。


    ——


    進入煉丹的狀態,慕九歌就開始忙碌了起來,也沒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


    但心裏卻始終不踏實。


    她明顯感覺到這次來,師父在有意躲著她,不見她。


    他會如此,定然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了。


    第三日煉完丹,將還未成型的藥靈力封存好,慕九歌走出了走出了藥房,疲倦的伸了個懶腰。


    為了問清楚雲長淵的情況,她特地提前出來,現在天還沒有黑。


    是找師父正合適。


    她正要趕去他的寢殿,卻意外的瞧見了路過的郝嚴。


    他這時候不該是在帝京對付歐陽楚麽,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郝嚴。”慕九歌叫住了他,“帝京的事情處理完了?”


    郝嚴朝著她走過來,“沒呀,我沒去帝京,封闖代替我去了,沒想到這個修煉狂魔,居然對這種邪事感興趣。”


    慕九歌驚訝,“八師……封闖和池墨迴來了?”


    “前兩天剛迴來的。”


    慕九歌有點鬱悶,封闖和她八字不合,在都城的時候相處的也不怎麽好,而且他性子又冷又軸,由他去處理歐陽楚的事情,溝通就不如郝嚴那麽方便容易了。


    又是一件讓人頭疼的麻煩事。


    慕九歌略有些同情自己,封闖早不迴來晚不迴來,偏偏這時候迴來,果然和她八字相衝。


    這事已經這樣了,再鬱悶也沒有辦法,隻能接受並且想辦法。


    慕九歌現在得先處理另一件事。


    她問,“天師大人可在寢殿?”


    “沒有,他在後山天池旁。”郝嚴迴答,“不過沒有釣魚,也沒修煉,就在那裏站著,站一天了,不知道他怎麽了,還不允許人靠近。”


    在池水邊卻不釣魚?這不像是雲長淵的風格。


    果然是出了什麽事吧。


    “我去看看。”


    慕九歌立即朝著天池前去。


    看著九公子的背影,郝嚴隻能把希望報在他身上了,畢竟師父對他們幾個親傳弟子,是教養,是嚴厲,但卻九公子,卻不一樣的。


    似徒弟,又似友人,還多了些別的縱容。


    總而言之,反正九公子去,或許待遇就不一樣,可能不會直接被趕走。


    如郝嚴所想,慕九歌去的時候,走到了雲長淵的身邊,也沒被趕走。


    他一襲白衣筆直而立,看著微微波動的湖水,目光深沉極了,似有煩心事。


    普天之下,能讓雲長淵煩心的事,還真是少的稀罕。


    一旦遇上可能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慕九歌有點緊張不安,她試探的輕問,“天師大人,你怎麽了?”


    雲長淵沒有說話,看著湖水的目光,又深了幾分。


    不理人。


    慕九歌更擔心了,“天師大人,是出什麽事了嗎?雖然我修為淺薄,但我們算是朋友吧,給我講講,或許我可以幫著出出主意?”


    雲長淵緩緩地扭過頭來,目光極為深沉的凝視著慕九歌。


    “我們算是,朋友?”


    感情她說的一堆話他都沒聽進去,就撿了朋友這兩個字。


    這墮神大陸上,能被雲長淵稱之為朋友的,不是強霸一方的人物,就是隱世大佬,且每一個都活了至少幾百年。


    才十四歲的她,實在是有點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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