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討論從早晨持續到夜晚,劉慧定了兩次外賣,李小麗說得大腦缺氧,口唇焦躁。大家針對她方案中不明白或者不同意的地方,挨條討論,每個點都不放過,這可苦了李小麗,又要解釋又要記錄有些地方還要反駁。


    張林蕭看著從妃子笑變成桂圓幹的李小麗,再看會議室所有人都白眼球發紅黑眼球發白的模樣,喊停了討論會,明天留給李小麗整理會議內容,修改文檔,後天再討論。李小麗舉手抗議:“老板,多給一天,改動量很多很大,有些地方我還得再想想,一天真的不夠。”


    “我看你速度挺快的,怎麽會不夠?”


    李小麗手指指大家:“我可是一對多啊,你們說完就完了,我還要從頭再整理,好多流程都變了。整個概要設計,基本就是重做一遍。”


    “唔,那多給你半天,再多沒有。”


    李小麗腦袋向後仰起,耷拉著眼皮看看張林蕭:“真小氣。行吧,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劉慧從不會用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對待張林蕭,她頗有些差異,再看大家,似乎也被李小麗這種混不吝的做派搞得瞪眼。最令人詫異的是張老板本人,他的態度和平時沒任何區別,並沒因為李小麗的不恭敬顯露不滿。


    李小麗背著筆記本慢慢走在迴家的路上,頭重腳輕有些發飄,心裏裝滿了苦逼和懵逼,這個團隊的人不好搞啊,個個都特別認真和犀利。不像前兩個公司,隻要把策劃案給到研發人員,除了遇到不明白的地方研發會過來問一下,其餘時候都是產品給什麽,研發就做什麽。到了這裏可好,研發都從產品角度考慮問題,要不是李小麗素來想得細又周全,今天恐怕就要吃個下馬威了。


    她搖搖頭,又想起劉慧,直覺劉慧對自己有敵意,至少很不待見自己。不知道為毛,簡直莫名其妙,公司還有兩個挺好看的女員工,所以也說不上嫉妒李小麗貌美如花——李小麗對自己的容貌有著客觀的評估,那就是,比一般人好看一點,但距離美女還差著幾個物種。


    路過十字路口的小髒攤兒,傳來熟悉的煎餅果子的味道,那香氣絕逼是正宗的地溝油味兒,李小麗突然想起自己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時候,這個廉價美味不健康的食物,卻是她慶祝自己好運的獎勵,還要了兩個雞蛋。已經好多年沒吃過了,如今的李小麗,習慣於沙拉咖啡和意麵,此時此刻邂逅迴憶,她忍不住停駐腳步:“老板,要一個煎餅。兩個蛋。辣醬要多。不要蔥。”


    片刻等待後,接過軟熱燙的煎餅,她啊嗚咬了一口,滿足的眉眼都擠在一處,特別享受。


    張林蕭開車著,在路口等紅燈,意外看見了李小麗吃煎餅,吃相張揚肆意,毫無形象可言,不由得皺眉頭。副駕駛上坐著劉慧——張林蕭送她迴家,順便討論組織結構調整的事情。劉慧看他突然皺眉,於是也順著望去,隻見李小麗吃的雙頰鼓脹,像塞了一嘴榛子的鬆鼠,唇邊是色相詭異的辣醬,她還嘬嘬指頭,配上她白領麗人的打扮,真是見者落淚,卒不忍看。


    信號燈轉為綠色,瞬間張林蕭就把車子開了出去。劉慧心下有些放鬆:張林蕭斷然看不上這種女孩,再會打扮也掩飾不了出身的粗鄙。她終究還是因為太緊張而想多了,於是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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