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家人剛吃完早飯,就有仆從來報,說是送信人求見陳文東。


    陳文東這才想起昨晚花紅提過的事兒,心中有些納罕,便吩咐將人領進來。


    過了片刻,一個麵目俊朗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陳文東看到此人,心頓時提了起來。


    年輕人衝著陳文東一拱手,朗聲笑道:“陳將軍別來無恙,杜文濤這廂有禮了。”


    陳文東心中驚駭,麵上卻十分平靜,“我當是誰?原來是杜將軍,陳某人一介草民,可當不得你如此稱唿。”


    杜文濤粲然一笑,方正色道:“陳將軍英勇睿智,以區區五千兵馬,牽製住周彥浩幾萬大軍,為主力人馬贏取了轉移時間。我王能大敗周彥浩,將軍功不可沒,軍中誰人不敬服?


    隻是在下實在不明白,既然將軍還活著,為何不迴軍中?若非大王英明,暗中查明了您的去處,將軍如此大才,豈不是要可惜了?”


    陳文東微微一笑,反駁道:“杜將軍此言差矣,當初,我領兵出戰時,就已經和王爺言明,自此以後,我便是自由身。現在軍中將我依照陣亡處理,我便不再是軍中之人,不迴去也是理所應當。”


    杜文濤聽了陳文東的話,微微一愣,“陳將軍,難道你不願意再迴軍中?”


    陳文東點點頭,又道:“勞煩杜將軍迴去稟報大王,就說陳文東已經厭倦軍中生活,還望大王成全。”


    杜文濤聽後,不無感歎道:“現在大王勢力日增,很多人削尖了腦袋往軍營裏鑽,將軍得大王青睞,卻甘願放棄大好前程,在下實在無法理解。”


    杜文濤見陳文東但笑不語,顯然是決心已定,便也不再多言,“杜某此次前來,主要是做信差的,這是大王的親筆信,還請陳將軍過目。”說著,他上前幾步,把書信親自交到陳文東手上。


    陳文東接過信,也不查看,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杜文濤見此,暗中搖了搖頭,“在下已經完成大王所托,就不再叨擾了,陳將軍保重,杜某就此別過。”說完,杜文濤站起身來,大步離開。


    陳文東站在門口,直到杜文濤身影消失,才迴到屋裏。進門,毫不意外的對上了幾雙探究的目光。陳文東隻作不理,徑自迴到桌邊,開啟了漆封,取出了信件。


    再次看到熟悉的字體,陳文東的手不禁抖了抖,薄薄的紙片上,寥寥幾行,卻看得陳文東怒火中燒,險些失控。


    周彥煥的表達簡潔明了,“限君三月,速速歸來,否則,後果自負。”


    這是什麽?這就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陳文東忍了又忍,總算沒當著大家的麵,將信撕毀。周彥煥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如果三個月他不迴雁蕩山,周彥煥將采取行動。


    陳文東心中氣極,頭腦中想著應對辦法,手中將信封不停翻轉。卻不想這信封中還有一封信,被陳文東一翻轉,掉在了地上。


    陳文東拿起信來,仔細一看,卻是王衍之寫來的,“王爺已生疑心,望自珍重。切!切!”


    信上注明的時間,在周彥煥這封信之前,顯然,這封信是被周彥煥的人攔截下來的。周彥煥這麽做,豈不是說,他早就知道王衍之和他之間有聯係?


    陳文東沉思了片刻,便放下心來。周彥煥對王衍之十分器重,想來不會因為他的事,而牽連王衍之。


    發生了這樣的事,陳文東也沒心情再陪著大家聊天,他借口去看孩子,離開客廳,直接迴了屋。


    迴屋之後,陳文東連著摔了四五個茶杯,這才把胸中的惡氣發泄出來。其實剛才他就想摔杯子了,可是當著父親的麵,他沒那個膽兒。


    平靜下來以後,陳文東索性提筆給王衍之迴了一封信,既然周彥煥已經知道了他的行蹤,他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沒一會兒,花紅也進了屋,“呦!這是怎麽了?”


    陳文東看著滿地的碎瓷片,輕輕歎了口氣,“沒事,我找人過來收拾一下。”


    花紅擺擺手,坐到陳文東身邊,“小東子呀,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沒想到呀,沒想到,你就是那威名赫赫的陳大將軍,居然還躲在我們花家寨。”


    陳文東拱了拱手,趕緊求饒,“紅兒啊,你就別挖苦我了,我算是哪門子的大將軍啊?”


    花紅搖搖頭,神色間少了幾分調侃,“我是說真的,現在整個西北,怕是沒幾個人不知道陳大將軍,我一直以為你們隻是同名,沒想到居然是一個人。”


    聽了這話,陳文東愣了愣,“聽你這麽說,我還挺出名的?”


    花紅點點頭,“外麵都傳,陳大將軍英勇善戰,足智多謀,乃西北軍的智多星,和小眼兒將軍齊名,乃是周彥煥手下的哼哈二將。在恆河洲一戰中,更是以少製多,成功引開了周彥浩的大軍,最後被逼入絕境,刎頸而亡。”


    花紅上下打量了陳文東一番,搖搖頭,繼續道:“隻可惜,傳言不實呀,我還以為陳將軍威猛高大,頂天立地呢,沒成想是個小雞仔。”


    說完,花紅又笑了起來,“不管怎麽說,我算是賺大了。”


    陳文東聽完,搖搖頭,直接給花紅澆了一盆涼水,“我看你是賠大了,這迴弄不好,花家寨都得搭進去。”


    花紅卻有自己的見解,“哪有那麽嚴重,漢王勢大,眼見著就要雄霸西北,現在正是擴充勢力的最佳時機。他何必放著大魚大肉不吃,來啃花家寨這塊硬骨頭?


    花家寨地處胡漢交界,這些年一直幫著官府抵禦胡人,拿下花家寨對漢王沒有半點好處。他腦子要是沒毛病,自然不會攻打花家寨。”


    被花紅這麽一攪合,陳文東心裏輕鬆了不少,臉上也有了笑模樣,“多謝你陪我聊天,我沒事了,你去巡山吧。”


    花紅倆大眼一瞪,沒好氣道:“沒事就趕緊去客廳,還有一屋子人等著你呢,你當我願意在這兒跟你瞎叨叨。”


    周彥煥知道陳文東娶妻生子之後,生了好長時間的悶氣,生完氣之後,又忍不住去打探陳文東的消息。當暗衛告訴他,陳文東已經迴到那個小山村,並打算把親人接到花家寨時,周彥煥有些坐不住了。


    周彥煥思來想去,命杜文濤去給陳文東送了一封信。誰知陳文東連看都沒看,就打發杜文濤迴來了。等杜文濤把陳文東的話轉述完,周彥煥更生氣了。


    這叫藐視吧,陳文東居然藐視他!陳文東居然敢藐視他!


    過了兩天,陳文東寫給王衍之的信到了,還是光明正大送到軍營來的。


    聽了這個消息,周彥煥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既然陳文東能給王衍之迴信,想來是看過他寫的信了,那也應該能給他迴信吧?


    可周彥煥等了五六天,仍舊不見陳文東的迴信,心中那點希望也漸漸破滅了。


    周彥煥在房中憋了半天,最後沒憋住,命人把王衍之叫了過來。


    “小東子給你迴信了?”


    王衍之驚訝的看了一眼周彥煥,隨即低下頭來,這讓他怎麽迴答?


    “把信給我看看!”


    王衍之正要說不合適,卻瞥見周彥煥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頓時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乖乖從袖袋裏取出信,呈了上去。


    陳文東的信很簡單,無非就是說,他已經知道了,一切平安,並提醒王衍之注意身體。


    周彥煥看著這一堆爛字兒,心中又憋屈了。明明是他差人送的信,王衍之才是捎帶腳兒,怎麽王衍之有信,他就沒有呢?哪怕是捎帶腳兒也行啊。


    周彥煥把信疊吧疊吧,揣到懷裏,見王衍之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頓時怒道:“你不是說,小東子死了嗎?這是扯鬼呢?去去去!你很閑是吧!”


    聽了這話,王衍之趕忙告退,也不敢再提信的事兒了。最近周彥煥有點神經質,他招惹不起啊。


    周彥煥就如同魔怔了一般,想起陳文東就來氣,可又控製不住自己去想。


    最後他忍不住又給陳文東寫了一封信:“為何不給我迴信?”


    寫完之後,周彥煥又囑咐送信的人,一定要等陳文東看完信,再迴來。


    陳文東這迴倒是看了,隻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沒做聲。更可氣的是,還未等送信人離開,他就把信扔進了廢紙簍裏。


    周彥煥這迴是真傷自尊了。想他堂堂漢王,竟然遭受如此羞辱!他為什麽還要把陳文東的信時時帶在身上?又不是寫給自己的!想到此處,周彥煥從懷中取出那封信,直接撇到了紙簍裏。


    過了半天,周彥煥又灰溜溜的把信撿了迴來。陳文東的信就這麽一封了,雖然寫信的人可惡了些,可這信總是好的。


    周彥煥消沉了幾天,又振作起來了,他生氣了,他真的生氣了!他必須讓小東子知道他生氣了!


    鬼使神差的,周彥煥又給陳文東寫了一封信:“不日,吾將踏平花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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