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魏老師,我人還在這呢,可不帶這樣的。”


    陳大躍連忙卡了半個身位。


    此時大會堂的門已經打開了,一陣悠揚舒緩的音樂響起,在大會堂外麵交談的學者們開始入場。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有著不同的樣貌,但卻同樣對著國家有著傑出的功勞。


    華夏青年科技獎旨在造就進入世界科技前沿的青年學術和技術帶頭人,在經濟發展、社會進步、科技創新中有突出貢獻的青年科技人才更是這次表彰的核心。


    而許青山這位特殊表彰,就顯得更加耀眼。


    隻不過,這種出頭鳥,自然也不會隻受到尊重和佩服,更多的是眼紅和嫉妒。


    哪怕是同樣獲得華夏青年科技獎的人,也難免會不滿。


    “那個就是這次臨時補充進名單裏的許青山吧?”


    “嗯,嘴上連毛都沒有。”


    有些看起來比較顯老的人遠遠地打量著被京大幾個學者圍在中間的許青山,聊起來的時候,不免撇了撇嘴。


    “是沒毛,可人家關係硬啊,聽說京大的校長和老校長都出麵了,拿個獎,還得出動到好幾個老院士,出麵,嗬嗬。”


    “別說了,你要有人家那背景,你不用?”


    “你說,他姓許,不會是那位的”


    哪怕是這種場合,也不會少了非議。


    而且這種時候越是不讓別人議論,那話題就會越發引向奇怪的方向去。


    在眾人各異的眼光裏,許青山很是坦然地踏上了大會堂的台階。


    他自然能夠感受到這些目光中不是很友好的部分,因為自己的這個特別表彰,雖然沒有影響到別人的利益,但是卻一個人蓋過了100個人的風頭,搶了所有的鏡頭。


    這才剛踏進大會堂簷下,就有不少閃光燈亮起。


    這時候的相機用閃光燈的還是多,有些閃眼睛,但許青山並沒有失態,而是微笑著走過。


    “別走那麽急,你今天可是重點,那邊記者等著問你幾句呢。”


    陳大躍一把拉住了沉浸在鏡頭裏保持風度的許青山,指了指另一邊正等待他們走過廊道的位置,那邊背景不錯,有個華夏青年科技獎的表彰簽名牆。


    “怎麽感覺這流程跟那些什麽電影節明星走紅毯的有點像啊?”


    許青山迴過神來,小聲問道。


    “什麽叫像,那些本來就是從這邊學去的,鋪紅毯,選人采訪,本身就是早期大會堂開會的時候最愛幹的事,特別是開表彰會,你那是沒見過以前接見勞模們,那時候還要掛大紅花呢。”


    陳大躍賣弄著自己的見識。


    許青山被引到牆前,用馬克筆在表彰簽名牆上留了一個瀟灑的簽名,隨後便麵向鏡頭,點了點頭,被采訪過許多次的他,如今已是輕車熟路。


    “請問你對呀這次獲得華夏青年科技獎特別表彰有什麽感想嗎?”


    許青山看這位記者有些眼熟,隻不過對方上來也沒提前交流,直接就問,許青山沒來得及問上一嘴,就順著迴答。


    “很榮幸能夠獲得這個獎項,這是祖國對我工作的肯定”


    不知道是因為建築加成,還是別的原因。


    許青山在這裏倒是沒有賣弄風騷,而是老老實實中規中矩地迴答了問題,既官方,又正能量。


    隻不過,許青山穩了一會,就開始輸出自己的觀點了。


    來說點看看能不能播的。


    因為他知道這樣的采訪肯定會審核一遍,也算是一個小小的試探。


    如果他今天采訪的內容能夠播出來,那就代表著上層也確實有這樣的意向,或者起碼對於這方麵的態度是支持的。


    如果不能播,那就顯而易見。


    “當然,這或許也是一個國家開始把目光越來越投向了基礎學科的信號。”


    “有人說過,一個國家在基礎學科投入得越多,就越說明這個國家的國力在不斷地增長,如今世界經濟形勢動蕩,但我國卻能始終控製優秀進取的局麵,這無疑意味著我國製度的優越性和前瞻性,而我手中的成績,也同樣代表著,我們的科學發展並不會一直處於落後階段。”


    “我希望我現在也好,未來也好,我做的研究能夠是給國人的強心劑,讓每個人都越來越有勇氣去實現屬於我們的大國夢。”


    許青山始終保持著微笑,穿著一身西裝,看起來和其他的學者完全就不是一個畫風的。


    長著一張國泰民安臉的美女記者看著許青山的雙眸熠熠生輝。


    這種青年俊彥,實在是太耀眼。


    他站在這,長得18歲,可氣質卻並不18歲。


    “感謝您接受采訪,也祝賀您獲得第十一屆華夏青年科技獎。”


    美女記者示意結束錄製,剛想走上前去和許青山聊兩句,卻發現許青山已經被陳大躍他們拉著入場去了。


    “那記者不是上次在學校采訪你的那個嗎?”


    “哦?上《新聞聯播》的那個?”


    許青山反應過來。


    他麵色古怪地在記憶裏比對了一下,怎麽感覺臉型是一樣,但麵容和發型差別有點大呢?


    “怎麽感覺她和上次見麵不太一樣?”


    “廢話,上次她不用出鏡,這次應該是專訪記者,是需要前景出鏡的,上國字號的新聞可不能化濃妝。”


    “還有這規定?”


    “那當然,基本上不能化太明顯的妝,基本上要是你能在國字號的記者畫麵看到臉好看能打的,那現實見到就是真好看了。”


    陳大躍今天滿足感很強。


    雖然是許青山來領獎,但是他又久違地感受到了自己作為許青山老師的身份了。


    上次有這種渾身舒暢的感覺,還是暑假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在和夏壁燦一起幫許青山審核要去icml的論文。


    “嘖,真是快得讓人不敢相信啊。”


    許青山走在前頭,陳大躍停住了腳步,看著許青山被誌願者引著往前走,穿過入堂的內門,就像是自己在舞台下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一步一步踏上更高更遠更閃亮的舞台。


    這才半年時間,許青山的成就,其實陳大躍覺得自己是望塵莫及了,甚至現在在數學上,他都覺得自己沒什麽好教許青山的。


    他能教的東西,許青山自學就能學會。


    好像有一種被新生代快速衝擊,拍死在沙灘上的感覺。


    像是被時代拋下的感覺。


    “老陳,愣著幹嘛呀,人這麽多,等等可別迷路了。”


    陳大躍晃神的時候,許青山站定轉身,朝著陳大躍自然地笑著,招唿著他一起走。


    “好,來了。”


    陳大躍長吐一口氣,臉上重新煥發出笑容,大步地走到許青山身邊。


    雖然自己提供的幫助有限,但他也從未忘記,不是麽?


    大會堂內的威嚴和光明超乎許青山的想象。


    他並沒有用錯形容詞,確實是光明。


    也不知道這裏的燈光是如何布控的,當他身處其中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目光所及的每一處都是亮堂堂的,而且這種光就像是套上了一層高冷正義的濾鏡一樣。


    高規格,高標準。


    讓人身處此處,若是罪惡滿身,則無處遁形,坐立難安。


    許青山這年輕人都老老實實地坐在位置上等待著會議開始。


    不多時,台上一溜的黑中山裝、黑西裝的領導坐好。


    許青山坐得很直很正,麵帶笑容,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因為他發現了,每一位上台的領導,似乎都若有若無地朝他這邊多看幾眼,還有一位對他點了點頭。


    問題是,他一個都不認識啊!


    “會議準備開始,各位需要上衛生間的都先去一趟。”


    有個主持的領導拿著話筒提醒了一句。


    這倒是讓方才因為領導上台坐下之後有些過於緊張和安靜的會場放鬆了些許,更有人性化和生機一些。


    片刻後。


    “好,會議開始。”


    “今天是華夏科協第七屆全國委員會第五次會議,同時也是第十一屆華夏青年科技獎表彰大會,今天很榮幸邀請到組織部副部李誌勇同誌;王昭國同誌;科協韓奇德同誌”


    哪怕台上是很製式的領導依次發言,台下是很有節奏和頻率的鼓掌。


    許青山也沒敢動彈,他保持著笑容,跟著大家鼓掌,卻越來越感到奇怪。


    不因為別的。


    因為台上始終有一位領導在認真觀察著自己,那種眼神中暗藏的欣賞,是隻有被觀察的人在不經意地對視後才能發現的。


    但許青山卻有些汗流浹背了。


    不因為別的,因為那位一直在看自己的,是女領導。


    “怎,麽,了?”


    坐在許青山身邊的陳大躍察覺到了許青山似乎有些不對勁,臉上還是笑容,微微露出牙齒,話從牙縫裏出來,小聲地問許青山。


    在這種會議上開口討論,哪怕再小聲,也足見陳大躍的勇氣了。


    “沒事,就是那位鄧領導.好像一直在看我們。”


    許青山小聲說道。


    “別,低,頭,學我,笑著牙縫說話。”


    陳大躍放下鼓掌的手,瞟了許青山一眼。


    老油條就是老油條。


    許青山還真沒來這種地方開過會的經驗。


    “鄧領導看你很正常,你的特別表彰就是她特批的。”


    陳大躍說道。


    剛剛台上就有介紹過了,每位領導還像是在點將台上視察部將一樣,會在被介紹道的時候起身朝大家點點頭、招招手,示意一下。


    許青山記著,那位鄧領導,就是華夏科協的黨組書記。


    “那”


    許青山沒好意思說出自己的擔憂。


    陳大躍卻已經接上說道。


    “而且她也是我們京大畢業的,物理係的,以前還是科學技術部的副部,我們京大很多資源也都是鄧領導爭取的。”


    陳大躍言盡於此,見許青山恍然大悟,他才注意力迴到台上。


    可他下一秒卻聽到了許青山說道。


    “原來這位是我們自己人,都是我們京大”


    許青山還沒說完,腿就被陳大躍碰了一下,他不明所以地稍微側過臉。


    “別亂說,我們京大校長也才副部,應該是我們是人家的人,再說了,你知道人家是誰嗎?”


    陳大躍白了許青山一眼,看到似乎前麵的攝影機的鏡頭又掃過來,立馬正襟危坐,身子稍微往許青山這邊靠了靠,保持微笑。


    這老登是懂什麽叫鏡頭焦點的。


    “剛剛老陳你不是說了嗎?”


    許青山已經嫻熟掌握了牙縫說話。


    “嗬,那是明麵的。”


    陳大躍嘴角彎鉤,很適合以後去拍龍王贅婿的廣告。


    “嗯?”


    “她是在畫圈那位的次女。”


    “嘶?”


    許青山眨巴眨巴眼。


    這能不能算是見到偉大曆史人物的相關人物了?


    嗯?


    好像不對。


    等自己死了,好像自己也應該會成為偉大曆史人物了吧?


    如果現在還不能,那就加碼加量,努力成為!


    這會許青山消停了。


    可沒等流程過了多久,開始表彰的時候,許青山才知道,這表彰大會是需要台下的一百位獲獎人分批上台從領導手裏接過證書和紀念獎章,然後合個影,再下台。


    台上領導剛好十位,也就意味著要十輪。


    但問題是。


    自己是那個101?


    果不其然,如同許青山所料。


    他根本就沒有跟著哪個批次上去,而是在十輪都結束之後,禮儀才讓他一個人上台,而還沒等他上台,大會堂裏就已經是主持的領導充滿激情的聲音。


    要知道,他從頭到尾,可一直都是很平穩的聲調,到許青山這裏就變了。


    許青山能理解。


    因為陳大躍說了,這位以前也是京大數院出來的。


    許青山硬著頭皮上台。


    結果,和剛才不同的,大會堂裏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盞大射燈就照在他的側麵,這要是戴眼鏡的,眼睛的折光都能把眼睛幹瞎了。


    許青山:


    如果是別的舞台,他怎麽搞特殊,他隻會更嗨。


    可是這種舞台,搞特殊的話,他隻覺得有些蛋疼。


    許青山站在台中央,看著麵前笑容滿滿的鄧領導從禮儀手裏拿過證書和兩枚獎章,額頭又冒汗了。


    領導,這不太合適吧?


    別人一塊,我兩塊,這多不好意思啊。


    許青山羞澀地抬頭挺胸,主動伸手接過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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