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9日,普林斯頓酒店會議廳。


    台上一個年輕人揮斥方遒。


    台下一群大學者聚精會神。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去問在場的學者們,許青山狂不狂?


    那應該80%的人會給一個肯定的迴答。


    可如果你問他們,這是對還是錯,那他們一定會告訴你,這是許青山應得的。


    有本事的人狂點怎麽了?


    原本來參加會議的人心中隻是抱著不要錯過一個近年數論領域重要成果和巨大進步節點的心態來參加會議的而已。


    可許青山這突如其來的變卦一手卻是把這裏程碑直接一整塊砸下來了。


    那些本來還靠著椅背用欣賞和審視的眼神觀察許青山的學者們,都不知不覺中挺直了背,掏出了紙筆出來等待著記錄和推算許青山的關鍵步驟。


    梅森素數的知名度和地位極高。


    周氏猜測作為自從提出開始就一直備受關注,在國內外出版的數學辭典和教科書都有介紹,同時具備了簡單表述性和破解難度的重要問題。


    很多人說這個猜測是天馬行空,是無端空想。


    因為他確實一直困擾著數學界,讓無數人絞盡腦汁仍然一無所獲。


    而且他們可不是證到一半沒結果,而是連門在哪都找不到。


    就算不是數論領域的學者,對其也會有所耳聞,並且有個粗淺的了解。


    許青山修長的手骨節分明,他捏著粉筆在黑板上簡潔地書寫著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證明過程。


    因為早有準備,也因為反複推敲。


    許青山甚至都沒有用到第三塊黑板,兩塊黑板,簡潔又絕美的數學算式布滿了兩塊黑板。


    正常來說。


    就算是同個領域裏的現場發布推演猜想成果,給大家看證明過程,也會因為每個人的學術水平和理解能力,出現不一樣的理解答案。


    這一點,許青山之前在京大的時候現場解證孿生素數猜想的一般形式的時候就已經證實過了。


    可今天不一樣。


    許青山精煉的算式,明確的表述,沒有分歧的證明路線。


    這讓有些對於梅森素數了解也沒有那麽深的學者竟然也能夠在現場成功地理解他的證明思路和解證方法。


    “這可真是一個完美的答卷。”


    查爾斯·費弗曼作為在場裏最早認可許青山學術能力的普林斯頓係學者,立馬給出了自己的驚歎和認可。


    “我覺得他在對稱上的運用太美妙了,我的天,真應該讓蒂茨先生過來看看!”


    德利涅抓著身邊布爾甘的手臂,指著台上的許青山,興奮地說道。


    “嘿,我和你打賭,這小子絕對有潛力成為這個世紀最強的數學家,他才19歲,我覺得明年數學家大會就應該把那該死的菲爾茲獎頒給他。”


    賭王邦別裏已經攬著身邊一位大佬,開始想找人打賭。


    坐在田剛前麵的約翰·米爾諾此時也轉過頭來,他並沒有說話,隻是朝著田剛點了點頭,露出了肯定的微笑。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就像是溪流一般,讓人很難察覺它到底流向哪裏。


    原本隻是預案做45分鍾的開場報告,並沒有任何人製止許青山的動作,而是讓他用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把這場裏程碑式的證明報告展示得淋漓盡致。


    “以上,當p<2^(2^(n+1))時,mp有2^(n+2)-n-2個是素數。”


    “故而,周氏猜測得證。”


    許青山放下了手裏的粉筆,手掌舉向了身後的黑板,人也讓開半個身子。


    他認為這場報告的主角應該是黑板上的證明過程,而不是人。


    待到許青山話音落下,台下便響起了雷動的掌聲。


    其中夾雜著幾道誇獎,幾乎都離不開“美”這個單詞。


    “好,接下來由我的助手江浣溪幫助我完成一些推導算式的補充證明,為大家完善周氏猜測的細枝末節。”


    許青山感覺到自己嗓子快要冒煙了。


    果然根本沒有辦法在同一場報告裏把兩個重要猜想講清楚,不是腦子跟不上,是體力和嗓子跟不上。


    “來吧,小溪。”


    許青山走到一側,他站在台上,江浣溪就站在台下,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我嗯,好。”


    江浣溪咬咬牙,把手裏給許青山準備好的菊花茶和潤喉糖遞給許青山,自己則是走上了講台。


    她站上了講台。


    台下的學者們看到又有一個這麽年輕的小女孩站在了講台上,有點驚訝,不過在想到許青山剛剛說的助手,也就了然地開始和身邊的朋友同僚談起方才許青山證明的過程中有些漂亮幹淨得不像話的步驟。


    與方才許青山演講的時候那所有人專心致誌地聽講和記錄的場麵不同。


    江浣溪剛剛挪了挪話筒,都還沒有開始說話的時候。


    台下就已經開始有了交談的聲響,還有些膀胱功能不是特別好的人,一直等到尿點的出現,這時候都紛紛離座去廁所排隊。


    方才許青山那一個多小時的硬控,可是在瘋狂挑戰他們的膀胱的。


    會場裏瞬間就空了不少。


    江浣溪的第一次學術會議上台,就遇到了這樣的場麵。


    許青山在台下卻神情平靜,因為這樣的場麵,在之前他就跟江浣溪說過了,江浣溪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唿”


    江浣溪鬆了一口氣。


    這種狀態其實還不錯,她並不難過,反而因為不會被重點關注而放鬆下來。


    “接下來由我為諸位帶來許先生在周氏猜測的證明過程中的補充推演論證”


    江浣溪眼神潰散地講解著。


    她就像是進入了一種營業狀態,講得其實還不錯,許青山一邊喝著菊花茶,一邊看著,時不時地點點頭。


    雖然會場裏不少人出去了,但在前兩排的大佬們除了膀胱真的不太行的,基本上都還坐在那裏聊著許青山方才用到的一些讓人一眼能夠看出來天賦的方法。


    但隨著江浣溪的補充論證,一直很低調不怎麽表態的布爾甘突然抬手製止了德利涅爵士繼續分享自己在許青山的證明中挖掘出來的對稱之美,讓其他人也聽一聽台上江浣溪的講解。


    “這個小姑娘,應該是許的女朋友吧?”


    布爾甘眼前一亮。


    “你們沒有注意到嗎?她的計算天賦,還有那種解證的推導速度,雖然從現在證明過程來看,他們這個應該是備好腹稿的,但是剛剛那部分,對,就那部分具備隨機性的,她是現場推的.”


    布爾甘突然話多起來,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到了台上。


    江浣溪完全沒有察覺,她還在認真地完成許青山交代給自己的任務,一絲不苟地完成著。


    將近半個小時過去,江浣溪才停了筆。


    結果還沒等她繼續鬆口氣,恍然抬頭的時候,才發現會議廳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人又坐迴來了,而且不少人正在認真地看著她和她身後的補充論證。


    就當江浣溪有些慌亂地想要逃離講台的時候,卻聽到了台下一二排傳來溫和的誇讚聲。


    “很優秀的補充,辛苦了。”


    江浣溪匆忙地鞠了一躬就奔下台躲到了許青山身旁。????“怎麽樣,感覺?”


    許青山並不急著上台,而是讓大家消化一下最完整版本的推導證明,自己則是伸手揉了揉江浣溪的小腦袋,看著她那緊張得有些冒冷汗的額頭,笑著寬慰道。


    “是不是也沒什麽可怕的?大家都還是很友善的。”


    “是還好唿.就是剛剛大家看我的眼神讓我有點太緊張了。”


    “就用你證明的時候那種全神貫注的狀態就可以了,畢竟以後你還是要獨立做報告的嘛。”


    “先不想那些了,嗚.你快上去吧。”


    江浣溪發現自己下台之後,還是有不少人往這邊看過來,雖然都是讚賞的眼神,可還是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好好好。”


    許青山重新上了台,這才把視線拉迴到了他的身上。


    江浣溪在台下鬆了口氣,就著許青山剛剛喝剩下的菊花茶繼續喝,她緊張得嗓子聲帶都有點小僵硬了。


    許青山朝著台下點了點頭。


    “看來大家也是原諒了我的小任性,如果有問題的話,歡迎大家現場提問,我會盡可能地解答,關於周氏猜測更加細致更加完整的證明,我現在已經同步到了arxiv上。”


    許青山話音剛落。


    台下就有人出聲打斷他,不過是熟人。


    “嘿!許,這篇論文你可一定要發給我啊,《數學年刊》絕對不會錯過這樣的論文的。”


    查爾斯·費弗曼顧不上禮儀了。


    他可是知道在場的也有從歐洲跑過來的學者,《數學學報》的編審,如果是另外兩家他倒是不怎麽在意,可《數學學報》和《數學年刊》的影響力就在伯仲之間,這兩年也是《數學年刊》卯足了勁想要在學術影響力上超越《數學學報》的關鍵年。


    這篇關於周氏猜測的證明過程的論文如果能夠發表在《數學年刊》上,查爾斯相信明年的影響因子、評估、高引,絕對能夠打敗對手。


    “查爾斯,不要著急。”


    許青山在台上笑著說道。


    “我的準備可不隻是周氏猜測。”


    “嘩!”


    現場一片嘩然。


    許青山這也算上提前劇透了。


    台下一時間也安靜不下來,議論紛紛。


    隻不過,最被大家一致認可的答案,也是最接近正確答案的。


    “許,你是不是在孿生素數猜想上也得到了更多的突破?”


    德利涅仰著腦袋,兩眼放光,這麽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學者舉著手像個爭取發言的小學生一樣朝著許青山發問。


    現場也都重新安靜下來等待許青山的迴答。


    許青山點了點頭。


    德利涅手中還握著筆,他的筆指著天花板抖了抖,他又出聲問道。


    “難道你完成了.”


    德利涅的聲音稍微有些發顫,他是興奮的,快樂的。


    “你想的沒錯,爵士。”


    許青山又重新舉起了粉筆,把上麵空著的黑板拉了下來。


    【關於孿生素數猜想的完整證明】


    起了個標題,許青山卻突然停筆了。


    場下的人原本都聚精會神地盯著許青山的手和筆,心中的好奇和興奮都被許青山的標題給勾起,卻見許青山突然放下了筆。


    許青山佯裝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忘記了,今天下午組委會應該還有安排,我已經浪費了大家太多的時間了,要不這一部分我們留到最後再講?我的意思是最後一場報告,不然我到時候就沒東西說了。”


    許青山笑著。


    台下這幫老東西哪裏不知道他的意思,各個活了七老八十的,都是人精。


    “哈西亞!”


    一直沒咋說話,隻是笑得很開心的約翰·米爾諾先生開口了。


    “米爾諾先生。”


    一直在隱身的美國數學學會組委負責人不知道從哪個旮瘩裏冒了出來。


    “還是調整一下會議安排吧,我想大家應該都不會想把這樣偉大的時刻留到後天去。”


    “好的先生。”


    哈西亞恭維地笑了笑,隨後轉過頭朝著台上的許青山熱情地笑了笑。


    “先生,你可以一直進行報告,如果你不累的話,我們將會馬上去修改日程,今天是許青山日,這是獨屬於你的舞台。”


    讓許青山有點驚訝的是,哈西亞這個美國佬在說自己名字的時候,發音竟然標準得一批。


    “謝謝你,哈西亞先生。”


    哈西亞完成使命,安然退場。


    “現在可以繼續你的表演了,許。”


    約翰·米爾諾笑容燦爛,他用的是“show”這個詞,但並非嘲諷,而是一種充滿了能量的誇獎,熟知米爾諾的人都知道,這意味著許青山的展示在他眼裏,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數學的藝術了。


    “同樣很感激您,尊敬的米爾諾先生。”


    許青山微微躬身,隨後又重新拿起了粉筆。


    開始做報告的許青山和沒做報告的許青山截然不同,就像是兩個人一般。


    一行行流暢又充滿了美感的算式自他的筆下流出。


    就像是智慧的洪流蔓延世界。


    起碼在數論的領域,他的兩份證明,掀起了滔天巨浪。


    江浣溪坐在台邊,她正在用電腦整理同步把證明論文發布到arxiv上,以保證知識產權,雖然有會議記錄也有保障,但多一份保障,也方便其他學者能夠即時看到論文,他們這樣做也沒有什麽大礙。


    “在孿生素數的定義之中,之前許多學者在證明時往往都忽略了這一點.”


    “讓我們大膽的假設,小心地驗證.”


    “故而在此處,我們可以得到這樣的一個結論——”


    許青山的才華和光芒在講台上綻放到了極致,一覽無遺。


    台下的學者們臉上都開始出現了一種稍顯病態的潮紅。


    那是因為他們堅持了很久。


    也是因為他們興奮過度了。


    因為,一個冉冉升起的青春奇跡,就在他們眼前,逐步踏入傳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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