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萌偷偷笑了笑。


    兮兮站起來走到對麵,慕川皺眉看著,突然見她坐在自己身邊,他趕緊挪了一分,但立即脖子被人勾住。兮兮手裏舉起一瓶酒放他嘴邊,“老娘行李都打包好要去山溝溝了,走之前卻還是放


    不下你這王八蛋!”酒瓶子懟進他嘴裏灌了兩口,慕川被烈酒澆了喉嚨,“咳咳。”


    滿臉通紅的又咳又推,竟沒一個人過來幫他,兮兮咧嘴笑,這模樣真是好看的緊,從小看到大都沒膩過,本就是肖想已久的肉,於是湊他脖下親親。


    薑源看不過去,“欸。”剛起身,兮兮迴眸一瞪。


    懼於女魔頭的威勢,薑源支吾了半天,身後又有方敏輕拉輕拽,遂道:“你.....隨意,隨意。”


    重新坐下,薑源心道,慕川今晚恐怕是逃不過失身之命了。但難道真的事有湊巧?自那件事後慕川和女魔頭都沒打過照麵,顧驍不可能不知道,還特意說給慕川驚喜,騙鬼了!


    薑源心有猜測,將許顧二人多看了幾分。


    當晚,夜宴還沒結束,女魔頭便帶著歪歪倒倒的慕川離席,酒吧對麵的賓館,許小萌早替他二人開好了房。


    第二天,江湖傳聞,衣衫不整的慕川慌慌張張的從賓館出來,身後一女俠淡定跟隨,淺笑慢步,甩不掉喊不走的從街中心跟到了他家,路也就五六裏,但聽說後來跟了一輩子。


    許小萌哈哈哈的將這個故事放入了她的笑林寶典,這是她此生唯一一次做媒,且將詳細經過記錄在冊,並打算流傳後人。


    她領了證,婚禮什麽時候辦不知道,孩子打算什麽時候生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顧驍工資卡上的數字。某天晚上,她拿著存折對顧驍說:“老公,我想開家糖果店。”


    顧驍自然讚成,於是兩個月後,市中心一家二十來平米的糖果店鋪開張了,她有一個合夥人,姓左,左兮兮。


    薑源偶爾會來幫忙,懷念下曾經和夢夢一起賣糖果的日子。店鋪裏也賣哆啦a夢的玩偶,塑膠的、布絨的各種材質,甚至還有哆啦a夢款的項鏈,南城很多人都知道,這家店的主人以前真的有


    過一隻機器貓,靈活的不得了,甚至上過新聞頭條,但現在不在了,它去哪了了?


    有一天,許小萌收到一封信,信封表麵皺巴巴髒兮兮的,寄件人歪歪扭扭的寫的是‘許小夢’,許小夢寄給許小萌,送信員當時還以為是一家子的姐妹。


    她拆開看,裏頭是各種想念自己和各種抱怨阿湯的,內容如下:


    “親愛的媽媽:


    我是許小夢,你絕對不能忘掉的兒子。


    我跟著阿湯曆經艱險迴到了島上,和很多叔叔哥哥擁抱,好開心,我準備告訴它們我在外麵的傳奇曆險,阿湯打了我一頓,說我有鼓動人心的嫌疑,他是壞蛋!


    現在我是島上擁有最多玩具的機器貓,好多機器貓都向我借,我跟它們說一個海螺一個,或者一個大海貝一個,它們就把珍藏的螺貝拿出來交換,嘿嘿,很好玩。我下不了海,就在岸邊看它


    們下海。媽媽,我知道你一定想看很多機器貓在水裏遊泳的樣子,我偷偷拿了阿湯的機器照相,但被他發現了,他又打了我一頓。


    阿湯脾氣真是越來越壞了,他每天都窩在實驗室,裏麵總傳出來砰砰的爆炸聲,有一天晚上,我看見他坐在沙灘上遠眺,那個方向是媽媽的方向,我感覺的到。


    你不知道,我們迴來的路上轉了很多次的船,阿湯膽子太小,從南城轉到香港,又轉到什麽加斯,我不記得了。有一次我們趴在一隻遊輪的船沿上,大半夜的,阿湯說:“跳吧。”三代叔叔


    也說:“跳吧。”我背著玩具說:“不跳!”阿湯拽著我就跳了下去,他真是沒有人性,沒人性!


    我特別想念你,媽媽,真想偷偷再跑出去一次。


    我求了阿湯很久,他才答應給我一張防水的紙,借我防水的筆,我很認真的寫,迴來後阿湯又把我改進了,他總不讓我出這個島。


    我喜歡和媽媽看電視,這裏沒有電視,也沒有高樓大廈,到了夜晚這裏總是黑黢黢的,隔壁山上的大灰狼總是喜歡快入夜的時候出來遛崽,我守夜的時候總是嚇暈,阿湯說我太不中用,派我


    每天去摘果子,我在摘果子的時候看到烏鴉巢裏的黑寶石,想撿出來送給你,被烏鴉啄了頭從樹上掉下來,肚子裏叮裏哐當的,又被阿湯修理了一次,但我很開心,因為我拿到了寶石,攥在


    手裏沒掉下來。


    我把它放信封裏了,你看到了嗎?


    阿湯說這世上有很多機器貓,但絕不會名留青史,為人所知的更少。我說我不在乎會不會被世人所知,電視裏那個有百寶口袋的機器貓兄弟為人所知就好了啊,它真厲害,口袋裏要什麽有什


    麽,還可以翻出時空門,穿過去就到了想去的地方。我很羨慕它,它是我的偶像。媽媽你一定知道我最想去哪兒!


    我現在很認真的做事,這樣阿湯就不會嫌棄我,下次他出門我就有機會跟他一起出去。


    是媽媽讓我覺得自己很聰明的,你說我是你最聰明的兒子,我還有姓氏,還有名字,這些其它機器貓都沒有,我最高興的事就是向它們炫耀我的名字。


    你等我迴去見你,阿湯在頭頂囉嗦,啊啊啊啊,寫到這了,媽媽再見。”


    她又哭又笑的看完,捧著信按在心口,過了會兒,從信封裏倒出一顆黑色亮晶晶的東西。


    這封信後來被裱進了相框,一直擺在她的床頭。


    婚禮舉行是在兩個月後,許小萌隻在婚禮前一天迴了家,問候父母,問候姐姐,媽媽的態度很冷淡,話裏話外都指明那一晚她的機器貓傷了詩儀卻沒來道過歉。


    她說:“我替它向姐姐道歉,可以嗎?”


    媽媽搖頭沒迴應,似乎仍然在為那件事不高興。


    那天的典禮上,許遠山牽著女兒走過紅毯,下來時抹眼哭,也許每一個父親在將手中珍寶送出去時都是這幅模樣。


    她有一個姐姐,卻幾乎不相往來。


    一年後的某天上午,休息日,顧驍站在陽台上伸懶腰,對後頭給小金喂狗糧的許小萌道:“媳婦兒出來看看,今天天氣真好。”


    “哦。”她應了聲,放好狗糧拍拍手,嘻嘻笑的跑到陽台,那天的天空是藍的,眼目所望無一絲雲。


    樓下一個開三輪車的快遞小哥一晃而過。


    許小萌靠著欄杆上,捧著臉看風景。


    顧驍湊過去道:“最近你神神秘秘的,大晚上忙什麽了,也不讓我看。”


    許小萌瞅了他一眼,“秘密。”


    “跟我還有秘密。”顧驍輕笑,從後背抱住她,耳語低聲:“今天我起了個大早,打開電腦一看,桌麵有個文件。”


    “你看了?”許小萌驚慌扭頭。


    “還沒,等你親口跟老公說了。”


    許小萌嘿嘿兩聲,聳肩不好意思,臉紅道:“我想把我們從第一天開始認識的故事寫下來,現在腦子不夠用了,想起來的都寫出來。”


    “我們的故事?”顧驍半笑:“你確定會有人信?”他刮了下她的臉:“誰會信我娶了隻哆啦a夢做老婆?”


    “有人信啊,薑源就肯定信!”


    “他忽略不計。”顧驍輕笑。


    許小萌癟癟嘴,捧著臉繼續靠著欄杆,“我大致寫的差不多了,就差一個結局,不知道怎麽下筆。”


    顧驍蹭著她的發頂笑,沒說話。


    沉默間。“砰砰!”有人敲門,“快遞,有人在家嗎?”


    “在。”顧驍在陽台喊了一聲,慢步去開門。快遞員將一米高的箱子搬進來,簽單告辭。


    “你買的啥玩意兒?”許小萌走近問。


    “我沒買啊,我以為你買的。”顧驍撓撓頭。


    “砰。”裏頭突然傳出一悶響,許小萌後退三步,咽了下喉嚨。


    顧驍皺著眉上前,將頂蓋掀開,突然間,一隻白拳頭照著他的麵打出來,啊,他嚇了一跳,腳後跟被小金絆了一下,摔倒在地。


    “我到了嗎?”一道尖尖細細的聲音從箱子裏傳出,繼而半個藍色大腦袋冒出頭兒,左瞟右瞟,在看見許小萌時猛地站起來開心大叫:“媽媽!”


    倒在地上的顧驍失笑一聲,緩緩扭頭,問媳婦兒道:“這個結局怎麽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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