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芯望著那一卷書,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書裏的字,她並沒有看進去,她想的是自己對六皇子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是感恩還是心動?


    重生後第一次在尚府見到他的背影,她覺得自己心跳加快,第二次在滿香樓見著他從樓梯轉角處站出來,她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第三次在怡紅院,他為她擋了一刀,第四次在賽馬場,他拉她遠離危險之地……


    尚文芯放下書卷,盤腿坐到床塌上打坐。


    從尚文芯院子裏出來的六皇子,蒙上了臉,很是熟練的在尚府的小徑上穿梭……


    第二天一早,尚文芯便換了男裝,早早的騎了馬到了韋府圍場,這一次,韋依彤居然比她還早到。


    尚文芯依舊是青色的男裝,秀美的容顏卻更顯英氣,初夏的風吹來,身上特有的香氣淡淡蔓延。


    “走,咱倆賽一圈,看誰快?”韋依彤的話一說完,身子一個翻騰便上了她的馬,尚文芯也跟著騎上她的愛馬赤峰。


    一聲令下,馬兒便快速的跑動起,搖曳在馬背上的兩位少女,在風中馳騁著,精致的五官看不出是喜愛這種挑戰,偏偏,她們都愛極了這種玩法。


    在比馬上,她們倆一改私下裏友好,誰也不服輸,你追我趕,定要挑戰自己跟馬兒的極限,在這樣高強度和緊張下,尚文芯會變得愈發的冷靜,也會更加明確自己想要的東西。


    當兩人跑了一圈後,一前一後迴到原處,這一次,是尚文芯先跑到前麵,但是她感覺到今日的韋依彤心思有些飄動。


    從馬上下來,倆個人一致的倒在了草地上,韋依彤的一隻手從草地上抓了一根草叼在嘴裏,望著天空的湛藍發呆,就像無數次她在邊疆的草地一樣,自由自在的騎馬涉獵望著天空發呆。


    有飛鳥從天空劃過,留下痕跡,卻沒有後來人知道它們飛過這裏。


    兩個人靜靜的在草地上躺著,享受著天空的自由,草地的芬芳,這樣的歲月,真好!


    良久後,韋依彤打破了沉默,“我父親要將我許了武國公府史明飛!”


    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悅亦聽不出悲傷。


    尚文芯卻從草地上坐了起來,有些激動地問道:“為什麽是史明飛?”


    “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們不可能不知道?”


    她記得,上一次她們談話的時候,韋依彤曾說她這輩子定要嫁與一生隻珍愛她一人的男子,與他百首不相離,那史明飛絕不是良人,也不可能是韋依彤想嫁之人。


    韋依彤卻是死一般的寂靜,兩眼凝視著天空,一動不動。


    她能想到的一個詞便是心如死灰!


    尚文芯將韋依彤的身體推起來,與她平坐在草地上。


    尚文芯的兩手緊緊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凝視著她,嚴肅地說道:“告訴我,這事情還有轉變的可能,是嗎?”


    讓韋依彤嫁與史明飛,與尚文芯嫁與謝少東有什麽區別,那都是火坑,韋府的人肯定知道,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將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推?


    她的親人都是冷血的,但是她相信韋依彤的母親和哥哥們絕不是那冷血絕情之人。


    看著她關切而急慮的眼神,韋依彤苦笑了兩聲。


    “那日我生辰,二妹妹的下身不停的流血,流了好多,大夫止都止不住,我當時真的很怕,可是悲劇還是發生了。”


    “我記得,有一個晚上,我在府裏閑逛著,逛到二妹妹的院時,無意間撞到而二妹妹跟一個黑衣男子苟且,我對府裏的姐妹一向感情淡漠,她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我沒有落井下石已算善良了,誰知後來她有了身子,我便將這事告訴了母親。”


    “二妹妹死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如若我當時進去阻止那一切的發展,或許就不會有慘案發生。”


    韋依彤的眼睛一直都是明亮的,遇著壞人會淩厲,像她這樣憂傷茫然的神情尚文芯還是第一次見著。


    韋依彤繼續說著,“死前,二妹妹依舊堅持自己是被那黑衣男子下了藥給侮辱了,並不是她自願的,她沒有主動做過任何對不起韋府的事情,她死的時候整個屋裏都彌漫著血腥之氣,連著三天我都吃不下東西,鼻子裏一直充斥著那股血腥味。”


    “二妹妹頭七才過,大哥在賽馬場上摔下來被馬踩死了,聽說死的場麵極其的殘忍,後來,我收到了你的信,我將你的話說與了三哥聽……”


    韋依彤將目光從遠處拉了迴來,對上尚文芯的臉,凝視著她說道:“直到三哥跟我說起一些事情,我才想起那日咱倆聽的懸案,才知道二妹妹跟大哥的死,都不是意外,是警告。”


    對於這一點,尚文芯也是猜到了,警告則意味著之後會有更多的人犧牲,如若真的如懸案所說,那韋府豈不是……


    尚文芯伸出手,抓著她的手道,“如若這一切真如懸案所說,那麽隻要韋大人交出那雪域寶藏圖即可。”


    “我也曾這麽想過,隻要那東西不在我們府裏,那這一切豈不是就跟沒有發生的一樣?”


    尚文芯聽著她的置疑的反問,知道事情可能並不是像她們想像的那麽順利。


    “我父親是兵部侍郎,再往上升便是兵部尚書,手上有兵權,這是實打實存在的,他們要的不僅僅是寶藏圖,還要我父親手上的兵權!”韋依彤一改往日的活潑俏皮,思想也變得深邃起來。


    “這麽說,你們知道是誰在背後暗算這些了嗎?”尚文芯有些激動地問道。


    讓她失望的是,韋依彤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望向遠方,“如若我們知道對方是誰,那我們家就不會這麽被動了。”


    “那韋大人要將你嫁與史明飛,是不是因為跟武國公府有關係?”尚文芯將自己的置疑提了出來。


    韋依彤卻還是搖著頭說道:“我們都不知道,隻是武國公府想與韋府結親的意願很強,至於是不是跟他們有關,我們一點底都沒有,他們就像一群飛過的鳥,有痕跡卻看不到。”


    “既然你們都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急著將你的親事定下來?”尚文芯有些納悶起來。


    韋依彤一反剛才的茫然,情緒有些波動,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一些,“這兩次的警告死的是庶出的子女,那下兩次的警告,會不會不嫡出的子女?”


    “自出事前後,韋府出現的最意外又最符合情理的便是武國公府的提親,所以不管是不是有關係,為了保住韋府,這親不結也得結,哪怕是火坑也得跳!”


    “可如果猜錯了呢,那豈不是白白犧牲了你的後半生?”


    “可如果沒有猜錯,犧牲的那就是整個韋府!”韋依彤何嚐不知這種選擇意味著什麽,可是她們賭不起,她們沒有選擇。


    這一刻,尚文芯想沉默可是她沉默不住,她心中堆積一股子火氣。


    她跳上馬背,抓起韁繩,拿起馬鞭用力一抽,動作如流水般熟練而灑脫,任著赤峰快速的帶著她狂奔。


    韋府跟那個大戶不一樣,隻要他交出寶藏圖並配合著讓他們利用他手上的兵權,那他們韋府則不會全府滅亡,可是……


    那幫喪心病狂的家夥,如果出爾反爾了呢?如果找到了更適合代替韋大人的位置的人呢?如果說韋依彤嫁入武國公府隻是第三次警告而不是他們要的目標呢?


    想到這,尚文芯心寒到了穀底,身子一僵,若不是她及時迴悟過來,赤峰差點將她甩了出去。


    待她繞了圈再下馬時,韋依彤已經站在她的愛馬旁邊,她的身邊還多了一位男子,韋府的三少爺韋依元。


    尚文芯下馬,行了一禮。


    韋依元也還了她一禮,望著她晶亮的雙眸,想到剛才在馬背上飛揚的樣子,他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去。


    尚文芯知道這三少爺定也是個知道一些事情的,所以她便大膽的將自己的猜測說與了他聽。


    韋依元跟韋依彤聽了之後,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三小姐,你為什麽會有如此猜測之意?”對於尚文芯提出來的猜測,他們都不曾想到過。


    可能是對方製造的迷霧太重,根本就看不清楚方向,隻得順著一些表麵的線索揣測著對方的意圖去走。


    上一世,她死得那麽慘,丞相府的下場那麽慘都說明他們的心思就是不可理喻的,是變態的。


    尚文芯沒法跟他們說,這是她上一世被害死後得到的一些猜測。


    “我隻是覺得他們的想法不能以常人的思路去看。”尚文芯定了定,說了至關重要的一點,“據我所知,韋大人的品性是非常正直剛烈的,對於這一類人,他們真的會想到的是收買而不是找到更適合的人取代嗎?”


    “所以,我希望你們還是慎重一點,或許去查一查韋大人下麵是不是有比較異常的人,至於武國公府的親事,可以先拖上一拖,畢竟依彤年紀距離成親還有兩年呢,最壞的結局也就是依彤跟我一樣是有未婚夫之人。”


    最後一句話,純粹就是不希望韋依彤如此快的過門,也是提醒韋府的人切不可被那些事警告迷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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