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停了一個學期的課,姚落媽媽費了好大心思才重新把姚落送迴學校,看著矗立在麵前的高大建築物不免產生壓抑感,就好像擔心樓房突然倒下重重的壓在身上,感覺透不過氣來,看著教室門口的老師,更像是被壓倒後,又拚命的往肺裏塞木屑,再拚命的唿吸,最後窒息般的感覺。

    晚自習,教室內一片死寂,課堂裏全上陌生的麵孔,本來是讀高二的自己,現在卻被拉下來讀高一,望著一個個埋著腦袋看書的背影,突然在背上拉開一張嘴,惡劣的恥笑著自己,電風扇的風拂在身上,感覺風裏夾雜著一股黏糖,拂在身上,軟塌塌的。又想起父親被判刑的那天,想起父親的背影,頓時感覺血脈一股抽痛,像是被抽幹血後又被注射了迴去,一下一下,痛。看著書本描寫父親的課文,父親,這個名詞在姚落心裏該怎樣去運用。聽見兩個女孩在說話。

    “我爸答應給我買那套衣服了。”

    “真的啊,你爸真好,可有錢呢,哪像我爸。。。。。”

    女孩扭過頭看著姚落,姚落立即逃避了她的眼神,害怕突然冒出來一句,“你爸是幹什麽的。”那該怎樣迴答,“我爸是囚犯。”嗎?

    迴到家裏,暗黃的燈有些累眼,堂屋中擺放著個木漆桌子,還有媽媽杵在那看著姚落,感覺一幅扭曲的畫麵,就像是一麵帶有裂痕的鏡子,腳在這邊,身子卻在那邊。

    “姚落,迴來了,快吃飯。”

    “這麽晚了,我很累。”

    “吃一點吧!菜還熱著呢。”

    然後就是重重的摔門聲,她知道,姚勇的事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想起以前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模樣,痛得像是拿把刀刮著自己骨頭一樣。

    眼裏有條河,河頭有個壩,隻要稍微觸碰到一下,壩就會垮,然後水就漲了起來,淹沒了整張臉。

    房間裏沒有一絲光線,姚落躺在床上,望著像是被墨塗了的牆壁,享受著被黑暗吞噬的感覺,想著以前支離破碎的畫麵,想著以前爸爸躲在廁所吸毒的樣子,想著媽被爸打的樣子。不禁一陣鼻酸。床頭沒有玻璃的窗子,放著無盡得憂愁隨著夜風撲進來,充滿整個房間,被吸進肺裏,在肺裏打個轉,彌漫到每個細胞,唿出來的是最純淨的心情,然後被憂愁,掩埋,散失。

    第二天清早,姚落就起床了,經過堂屋是看見桌子上的飯菜都還擺放在那,姚落走到桌前吃了一口,就背起書包上學校去了。路上一路都是枯葉,像一具具橫七豎八的死屍,整個城市顯得毫無生機。

    “姚落,姚落。”

    背後傳來一陣唿喊,那聲音,想姚落這一輩子都忘不掉,屈琳,一定是她,一個從幼兒班就和自己糾纏不清的女孩,她上廁所忘記帶衛生紙,老師就從我口袋拿去送給她,天那,就那麽一點衛生紙,她竟拚了命的扯著我的衣服“哥哥,我要做你的新娘子。”上小學3年級時,班裏競選班長,我舉手發了言“老師,我覺得應該讓屈琳當選班長。”下課後,她竟趁我不注意時親了我一個,其實班上當時也有個女孩叫屈琳,我隻是推選她而已。初中,我們的教室隔得很遠,有一次我托一個同學幫我送封情書,但卻陰差陽錯的送到了屈琳手上,記得當時她像頭母獅子向我撲來。

    “喜歡我就說嘛,幹嘛搞得寫情書那麽肉麻啊!”

    我手舞足蹈得說“不是給你的,ok?你看稱唿好嗎?”

    她翻過去翻過來看了幾遍,紅著臉說“哪裏啊!沒有也。”

    誰知道是自己當時忘記寫稱唿了。高中,高中算是沒有什麽瓜葛了,因為我們不在同一個學校讀書,但還是經常聯係,現在的屈琳不再是以前的那頭母獅子了,至少一改當初見人就吼的作風。屈琳跑上前來,氣喘籲籲的瞪著姚落。

    “我說你別老是看著我啊”

    “姚落,我還以為你死了呢?這麽久電話也不打個。”

    “忙事”

    “忙事?忙什麽?”

    “沒什麽!”姚落轉過身去,邁著步子向前走,屈琳從後麵跟了上來,街道旁的樹光禿禿的,清潔工打掃著落葉,姚落看過很多關於清潔工的文章,作者們總用高尚的文章包裹著他們,但為什麽此時他們會邊吐著濃談,邊打掃衛生?

    3。2。1紅燈,屈琳望了望姚落,皺起眉頭“姚落,聽說你爸他。。。。。。”

    姚落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彎了下嘴角“對,我爸他坐牢了。”

    “這。。。。。。。”

    10秒的沉默,在他們心中會經過多少程序。

    他左她右,背離踏出10後“姚落,姚落”

    “不好意思,我走錯方向了。”

    姚落一臉迷惑“怎麽。。。。。。?”

    “我轉校了,一個月前轉的,就你們學校。”

    望著對自己笑得很甜的屈琳,不禁感到一絲欣慰,至少自己還有那麽一個朋友,就像跌倒在人群中,人們都冷冷的擦過,但總會有那個一個人來起扶自己,她是屈靈。

    姚落拉了整整一個早晨的肚子,想一定是早上吃的那口冷菜。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隻記得每次上廁所都會經過屈琳的教師,胸口別著“高二文a班屈琳”的校牌,每次都會捂起嘴來笑,然後等到午間時,跑到自己班上大喊。

    “姚落學弟,姐姐給你送藥來了。”

    等把藥拿到手時,屈琳又會咧開嘴笑“高一,高一,哈哈,是不是太傻,上不了高二哦。”

    然後就會聽見有人小聲說。

    “你看那個叫姚落的滿帥的哦。”

    “對對,那個女的也很漂亮。”

    天氣越走越冷,學校林蔭道上,枯葉毫不留情的扔下樹,本以為能飄向遠方,但卻不知道飄搖的時間會如此短暫,最後,躺在地麵上,安靜的死去。或是被掃去焚燒掉,或是被屈琳夾進書頁中。

    “少了葉子,樹該怎樣掩飾自己畸形的麵目,裸露著自己的手臂,像是征兆著末日的來臨,姚落,你說,世界末日會怎樣。”

    姚落目視著前方,像是努力想記錄下此時的憂傷,幹淨犀利的眼睛轉像屈琳。

    “世界末日,不知道,也許就像現在一樣,事業的人忙著找工作,事業有成的人忙著哄二奶,學生忙著自己的學業,突然一下,什麽都不見了。”

    屈撇琳了撇嘴,把手插進衣袋“也許是這樣吧,姚落,你爸他。。。。。。”

    “他判刑那天我去了。”

    “怎麽樣。”

    姚落用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判他18年。”

    看著一對對情侶正在親親我我,他們什麽時候分手,分手的時候會有怎樣的告白,女方會不會哀求男方,男方會不會心軟,或者是沒有哀求也沒有心軟,這不正是我們90後生們的做風嗎?

    把屈琳送到教室後,屈琳問了姚落個問題。

    “你恨你爸嗎?”

    姚落轉身走了幾步,然後迴過頭

    “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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