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第二件事,林釗縉一臉頹喪,甚至還有些生無可戀。

    他興致缺缺道:“第二件事就是皇上已經下旨,文山書院眾學子於兩個月後參加翰林院舉辦的考核,考核前三名可以入朝為官。”

    許知巧明顯來了精神,“真的?”

    “當然了,這事還能有假?”林釗縉看向她,隨即眼睛一亮,“欸,許知巧,你這麽厲害,那這次翰林院舉辦的考核,你一定可以入前三名!”

    “機會難得,我一定會努力的。”

    “加油!”林釗縉給她鼓氣。

    傍晚金烏西墜,金黃的陽光透過雲層斜灑在湖中,水麵波光粼粼,似綢緞,似龍鱗。

    大家吃完飯散了步就迴到住舍,芙蕖這兩天有事告假不在書院,照顧蕭瓊華的事就落到殷西辭身上。

    兩人沐浴更衣,坐在床榻邊,木盆裏盛著熱水,專門用來泡腳舒緩疲勞。

    清澈的水中有兩雙腳。

    蕭瓊華被心事所困,不像以往那樣活潑,殷西辭握著她的手,“還在想恢複身份的事?”

    “嗯。”她點點頭,有氣無力道:“以前我很喜歡這個公主身份,因為我那時活得很開心很肆意,可這兩年來他帶給我折磨讓我感到很疲憊,我不想再過那種受人控製的生活。”

    蕭麒能突然心性大變,把寵了十幾年的女兒折騰成那樣,他說他已經醒悟了,可誰又能保證哪天不會重蹈覆轍?

    “阿瓊,其實我倒覺得,你這次可以安安心心接受公主身份。”殷西辭為人謹慎,思慮也周全,誰都可以把蕭瓊華推進火坑,可她不會。

    “為什麽?”

    蕭瓊華扭頭看向她,不是很理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殷西辭認真給她分析,嗓音溫柔舒緩:“皇上寵了你十幾年,這些年來對你的偏袒可謂過了頭,他對你的好總不見得是偽裝的吧?”

    “他以前對我是真的好,可既然這樣,那他為什麽要在母後去世後那樣對我?”蕭瓊華很不開心:“搞得我是他仇人一樣。”

    “或許這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皇上前些時日召你進宮,不是跟你說他醒悟了嗎?想來他已經知道真相,所以才會愧對你。”

    “阿瓊,你想想這兩年來,你與皇上爭執吵鬧,他哪一次會向你主動低好言好語?可這次卻是認認真真的。”

    “依我看,你呀,就安心當你的宸公主,不會再出問題的。”

    殷西辭的話99z.l讓蕭瓊華仔細想了想,確實很有道理,既然木已成舟,她再困擾下去也無濟於事。

    解決了煩惱,蕭瓊華又恢複以往的鮮活,她挽著殷西辭的手臂,笑道:“還是西辭會安慰人。”

    同時,木盆裏的腳丫子也悄悄碰了碰殷西辭的,“西辭,我發現你比我高,手比我大,腳也是耶。”

    清澈的熱水裏升起嫋嫋白霧,兩雙腳一大一小,論白,還是蕭瓊華白些。

    殷西辭垂眸,看著她的腳丫子在自己腳邊蹭來蹭去,活像一尾遊魚。

    “阿瓊嫌棄我了?”

    “???”好端端的怎麽扯到這上麵來了?蕭瓊華擺手道:“沒有沒有。”

    她的雙手抱著殷西辭的肩,想要將她環著,“我就說說嘛。”

    蕭瓊華親了親她的側臉,又用腦袋蹭了蹭殷西辭。

    兩人鬧著鬧著就倒在床榻上,殷西辭躺在柔軟的被褥裏,烏黑長發散在身後,像是海藻般肆意柔軟。

    她骨相佳,皮囊好,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眸子專注的凝視旁人時,會讓人為之吸引沉醉。

    蕭瓊華伏在上麵,目光從她的眉眼下滑,落到殷西辭微微張開的唇瓣上。

    她一手扣著殷西辭的,手指埋入她的指縫,披在身後的長發滑向一側,落到殷西辭的脖頸上,黑白交織,分外曖昧。

    蕭瓊華俯身銜住殷西辭的唇瓣,溫柔而深情,她看到殷西辭闔上眼,溫順又乖巧的配合她。

    滾燙的氣息纏繞在脖頸,殷西辭卷翹的長睫輕輕煽動,眼尾挑著緋意,她感受到熾熱蔓延至鎖骨。

    她登時有些心慌,害怕蕭瓊華再往下就會發現她不對勁。

    殷西辭睜開眼,深邃的眼眸裏染著動情,就當她微喘著嗓音準備開口時,卻聽到蕭瓊華問:“西辭,你的腰腹怎麽這麽結實?”

    她用另一隻手摁了摁,抬眸,用濕漉迷離的眼神望向殷西辭。

    殷西辭像是被人潑了盆冷水,從頭冷到腳趾,旖旎瞬間褪得幹幹淨淨,她抓著蕭瓊華那隻戳著腰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啄了啄。

    “我身體不好,一直都有鍛煉。”

    “是嗎?”蕭瓊華微眯眼,“可是我幾乎天天都跟你在一起,你什麽時候去鍛煉的,我怎麽不

    知道?”

    頂著她質疑的眼神,殷西辭故作鎮定的點點頭,隨即用疲憊的語氣說:“阿瓊,我好累呀,想睡覺。”

    她往床榻裏側挪,拉過被褥入眠,看樣子像是困極了。

    蕭瓊華見此,也沒再說什麽,真當殷西辭累了。

    她熄了燈,迴到床榻上,想了想,還是滾過去抱著殷西辭入睡。

    聽到身側響起淺眠聲,殷西辭這才睜開眼,慌亂跳動的心髒並沒有因此平息,反而更加緊張。

    殷西辭眼裏帶著深思,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阿瓊會發現她的真實身份,若是知道自己撒謊騙她,她會不會生氣離開自己?

    想到這,殷西辭眼底彌漫出一絲壓製許久的病態,不行,她不能失去阿瓊,阿瓊不能離開她99z.l!

    如果……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那她是不是就不用變成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

    如果沒有那出事,她該是以男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站在阿瓊麵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藏著掖著……

    翌日清晨,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濺在芭蕉葉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蕭瓊華是被一陣低低的啜泣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就看到睡夢中的殷西辭閉著眼在那流淚,看樣子似乎夢魘了。

    蕭瓊華立馬清醒過來,攬著殷西辭的肩將人搖醒,“西辭,醒醒。”

    殷西辭緩緩睜開眼,她眼角還淌著淚,模樣楚楚可憐。

    “怎麽了?”蕭瓊華抱著她,輕輕拍著殷西辭的背。

    殷西辭的下顎擱在她肩上,她似無措的揪著蕭瓊華的衣裳,哽咽道:“阿瓊,我做噩夢了。”

    “不哭不哭,你跟我說說做什麽噩夢了?”

    蕭瓊華哄著她,充分展示了自己頂梁柱的樣子。

    殷西辭耷拉眼皮道:“我夢到阿瓊你不要我了。”

    “這夢一看就不靠譜,我怎麽可能會不要你呢?”小溫柔那麽貼心那麽好,她恨不得時時刻刻把人栓在身邊,免得有人跟她覬覦殷西辭。

    “阿瓊,你真的愛我嗎?”

    這話一聽就察覺對方很沒有安全感,蕭瓊華也不知道該怎樣哄她,她才會相信,隻能直白的說:“我要是不愛你,就不會跟你表白心意。”

    大梁雖然已經很開放了,但同性之愛依舊不能比世俗接受,

    她已經做足勇氣邁向殷西辭,並在心底發誓也會好好保護她,不會讓她被流言蜚語傷害。

    殷西辭又問:“那……無論我變成什麽樣,你都會愛我對不對?”

    其實她根本沒有做什麽噩夢,這一切都是為了試探。

    “當然!”蕭瓊華認真道:“不管西辭你漂亮還是醜陋,不管你是男還是女,隻要是你,我都愛。”

    殷西辭心底稍稍鬆了口氣,“那就好……”

    自從通知下來,兩月後翰林院將為文山書院舉辦考核,前三名可入朝為官,這些日子以來大家都勤奮念書,好好提升自己。

    上次考核書院前三的人都被監院找去談話,池築台外,蕭瓊華等人耐心等她們出來。

    半個時辰後,殷西辭走出池築台,蕭瓊華趕緊跑過去問:“西辭,怎麽樣?監院對你們說什麽了嗎?”

    “無外乎是這段時間好好努力,一朝入堂為官。”

    “放心,我昨天找神算子算過,殷西辭和許知巧都會拔得頭籌,拿下翰林院的考核!”林釗縉興奮的說。

    許知巧道:“書院內人才濟濟,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需得認真以待。”

    到書院求學,通過考試取得功名入朝為官,是許知巧一直以來堅定不移的追求。

    她說過,她要當大梁有史以來第一位女丞相。

    “時間不早了,咱先去吃飯吧。”

    話音剛落,芙蕖的聲音從大老遠就飄過來:“公主,出大事了!”

    “99z.l發生什麽事了?”蕭瓊華問。

    “宮……宮裏傳來消息,皇……皇上病重垂危!”

    芙蕖氣喘籲籲的說完,眾人皆是一驚,蕭瓊華愣了愣,轉身朝書院外跑。

    “阿瓊!”殷西辭喊道,她也顧不了那麽多,連忙追上去。

    “公主,您等等奴婢!”

    “欸,等會。”林釗縉拉住她,“皇上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怎麽會突然病重垂危呢?”

    “奴婢也不清楚怎麽迴事,但宮裏傳來的消息確實如此。”

    芙蕖急急忙忙說完,就去追她家公主去了。

    蕭瓊華向齋舍長請了假,又去書院的馬廄牽了匹快馬,翻身騎上就駕馬走了。

    殷西辭見她去得急,擔心她路上遇到危險,也隻能騎馬跟去。

    兩人離開楓祁

    山迴到都城,馬蹄飛揚,揚起塵埃,她們風塵仆仆趕到皇宮,侍衛見來人是蕭瓊華也不敢阻攔,於是一路放行讓她們騎馬入宮。

    等到了內宮,裏麵不允許騎馬,蕭瓊華這才走路去乾清宮。

    “公主殿下,您可算是來了,皇上還一直念著您呢。”蘇公公手拿拂塵滿臉愁容,看到殷西辭時,眼裏又不由得揚起希望,“殷姑娘來得正好,您醫術高超,替皇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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