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瓊華繞過屏風走出來,看到許知巧坐在凳子上喝茶,她走過去問:“怎麽了?”

    “是這樣的,林釗縉說反正最近幾天都休沐,讓咱們今晚去鸞鶯樓聚一聚,讓我過來通知你和殷西辭一聲。”

    林二公子不愧是出手闊綽的人,逮著機會就要拉一群人喝酒玩樂。

    蕭瓊華愛玩,倒是沒意見,但想到剛剛在裏麵答應過殷西辭……

    她猶豫的時候,殷西辭已經恢複以往清冷的模樣,端莊的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蕭瓊華扭頭看向她,她眼尾泛著的緋意已經消失,任誰都看不出麵前這個清泠泠的謫仙,方才在矮榻之上是何等的風情。

    殷西辭知道蕭瓊華愛玩,也不可能阻攔她,見她事事都想著自己,嘴角微揚道:“今晚我和阿瓊會去的。”

    “噢噢99z.l,好。”

    許知巧是何等剔透玲瓏的人,她之前在垂楊縣的客棧就已經察覺出兩人可能已經在一起,眼下她們的小舉動無不證明著自己的猜測。

    想來剛剛她在外麵敲了那麽久的門,裏麵的人都沒有任何反應……

    許知巧的臉微微發紅,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同時也感到歉意,畢竟是她打攪到她們了。

    她說:“那我就先走了。”

    “好。”蕭瓊華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芙蕖把帶迴來的飯菜擺在桌上,蕭瓊華和殷西辭吃了飯,又和衣在床上小憩了會,醒來見時辰還早,便坐著馬車迴都城的宅院裏。

    蕭瓊華不在家的這些日子,鋪子裏的生意全由白叔打理,他原本是先皇後身邊的人,能力自然卓越,不僅把府中的大小事宜安排得妥妥當當,還將鋪子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迴到宅院,蕭瓊華拉著殷西辭的手小跑進大廳,開心得像迴了巢的小鳥:“白叔,我和西辭迴來啦!”

    話音剛落,她看到大廳裏坐著一位老婦人,她身穿綾羅綢緞,頭戴深褐色的抹額,看到蕭瓊華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即起身向她行了標準的宮禮:“老身程氏,拜見公主殿下。”

    “啊?您是?”蕭瓊華疑惑道。

    這時,白叔走進大廳,向蕭瓊華解釋道:“小姐,這是程嬤嬤,曾經是皇上的乳娘,後來在先皇後身邊伺候,她以前還抱過您呢,隻不過在您不到兩歲的時候,程嬤嬤就告老還鄉了,她這次迴都城,是來祭

    拜皇後娘娘的。”

    “噢噢。”蕭瓊華笑道:“程嬤嬤好呀,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公主了,您不必這麽客氣。”

    程嬤嬤慈愛的看著她,“在老身心中,您永遠都是尊貴的公主殿下。”

    距離先皇後的祭日還有三天,蕭瓊華道:“嬤嬤,這幾天您就住在這吧。”

    “小姐現在越發懂事了。”白叔欣慰道。

    程嬤嬤道:“那老身就恭敬不如從命。”

    她視線一轉,落到殷西辭身上,隻覺得這姑娘模樣端正漂亮,站在蕭瓊華身邊時溫溫柔柔得像一陣柔和的清風,讓人心生好感。

    到底曾是宮裏的老人,眼力勁也準,她笑著問:“公主,這位姑娘是?”

    “她叫殷西辭。”蕭瓊華親昵的挽著她的手臂,差點說漏嘴:“是我的寶——”

    對上白叔和程嬤嬤微微瞪圓的眼睛,蕭瓊華話鋒一轉,改口道:“是我最好的朋友。”

    “噢噢。”程嬤嬤點點頭,滿意道:“是個好姑娘。”

    程嬤嬤雖然早已告老還鄉,但秉承著愛屋及烏,她對蕭瓊華這位公主也是打心眼裏疼,自然也得幫她留意身邊的人。

    可不能讓那些宵小之輩帶壞他們的公主殿下。

    夜晚降臨,夏初時節,蟲鳴不斷,戚淮河畔淌著蓮燈,石拱橋上來往都是人。

    蕭瓊華和殷西辭乘著馬車前往鸞鶯樓,兩人走進林釗縉訂的廂房,裏麵已經開始熱鬧。

    “欸,你兩怎麽99z.l每次都來得最晚啊?”林釗縉正在跟衛聽柏玩遊戲,他贏了一把,囔囔著讓衛聽柏願賭服輸,逼他喝酒,同時還抽出閑工夫來搭理蕭瓊華她們。

    “老規矩,來遲就得罰酒三杯啊!”他笑道:“許知巧,快給她們遞酒!”

    蕭瓊華摁著殷西辭準備拿酒杯的手,一臉不讚同,“你不許喝。”

    都說男子漢大丈夫,她雖為女子,可也知道該保護心愛的人,怎麽能讓殷西辭被人灌酒呢。

    她先喝掉殷西辭的三杯,再喝自己的三杯,林釗縉這次點的都是烈酒,酒入喉腸,辛辣刺激得讓人反胃。

    蕭瓊華差點吐了。

    “阿瓊!”殷西辭扶著她,一臉緊張。

    “我沒事。”蕭瓊華擺擺手,跟著殷西辭坐在一桌空位上。

    林釗縉拎著酒壺坐在她們麵前的桌子上,側著

    身笑道:“蕭瓊華,你怎麽每次都幫殷西辭擋酒啊,看看你這寶貝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殷西辭是你媳婦兒。”

    他打了個酒嗝,臉上帶著紅,一看就是有些醉了,許知巧趕緊把人推開,壓低聲音道:“玩你的去,話真多。”

    蕭瓊華撐著腦袋,酒開始上頭,她笑道:“西辭就是我媳婦兒,怎麽啦?不服氣啊!”

    “得!瓊瓊才喝了六杯就醉得不輕。”衛聽柏顯然也當她在說胡話。

    蕭明玉坐在蕭瓊華對麵,她喝的也是烈酒,隻不過她酒量好,隨了生母洛赫。

    聽到衛聽柏這話,蕭明玉壓著嘴角笑,可惜了……

    早知道殷西辭有那麽大的作用,她當初就該好好撮合她倆。

    衛聽柏轉到蕭明玉麵前,拎著酒壺給她斟滿,“小辮子,來,咱兩碰一個!”

    “好啊。”

    自從之前知道蕭瓊華跟殷西辭可能已經在一起後,蕭明玉的心情一直都很好,現在也是,她拿著酒杯跟衛聽柏的碰了碰,瓷杯相撞,發出清泠的聲響,連帶著溢出一些酒漬。

    接下來蕭瓊華又被灌了幾杯,她本就上頭,這喝下來更是沒有節製,連殷西辭都勸不住她。

    不過烈酒喝多了,胃裏燒得難受,蕭瓊華趴在殷西辭的肩膀上,甕聲甕氣道:“西辭,我想吐。”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殷西辭想扶她,卻被蕭瓊華揮手拒絕了,她笑:“西辭,你乖乖在這等我,我馬上迴來……”

    她踉蹌的走出廂房,手掌撐著欄杆,沿著廊道盡頭走去。

    結果在拐彎的地方,不小心和別人撞到了,蕭瓊華揉著額頭,也沒注意來人,耷拉著眼皮懶懶散散道:“對不起啊。”

    “瓊華,你怎麽在這?”蕭雋扶著她的手臂,微微皺眉打量,“看你現在都喝成什麽樣了?”

    “噢,是你啊。”

    蕭瓊華抬眸,看清站在自己麵前的蕭雋,抬手掙脫他的束縛。

    她跌跌撞撞著離開,卻被蕭雋扣住手腕,“你喝醉了,大哥送你迴去。”

    “什麽大哥啊,我們沒那麽熟,你也沒資格管我。”自從蕭雋上次拿著都城公子哥99z.l們的畫像為她挑選駙馬,蕭瓊華對蕭雋就已經厭惡了。

    她想抽迴自己的手腕,卻發現被蕭雋握得死死的。

    蕭雋聽到她的話很不高興,“我有資格!”

    “放手。”蕭瓊華的脾氣並不好,被蕭雋纏煩了,她想也沒想,直接用另一隻手準備扇他一巴掌。

    這時,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握住她揚起準備打人的手,殷西辭把蕭瓊華拉到自己懷裏,同時不忘掰開蕭雋的手。

    她用背後環抱的姿勢圈著蕭瓊華,抬眸皮笑肉不笑道:“晉王這是想幹嘛?”

    蕭瓊華醉得頭暈,她知道殷西辭來了,聞著那股淡淡的草藥香,覺得倍感心安,於是也就無所顧忌的依偎著她。

    蕭雋看著她倆相互依偎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想到雪姬從垂楊縣迴來後對他說的話。

    ‘主子,屬下察覺出蕭瓊華和殷西辭或許已經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她們可都同為女子!

    這簡直是荒唐至極的事,蕭雋不敢相信蕭瓊華竟然會喜歡一個女人。

    可眼下她倆這般,無不告訴他,雪姬說的都是真的。

    想到這,蕭雋眼裏閃過戾氣,此次曆練,隻除掉殷傅,沒能殺了殷西辭,真是一大敗筆!

    殷西辭也沒指望蕭雋能說什麽,她扶著蕭瓊華繞過他,溫溫柔柔的嗓音飄著。

    “阿瓊,以後少喝點,酒喝多了傷身。”

    “好,我知道啦,你別生氣,我以後都聽你的。”

    蕭雋攥著手轉身,正好看見蕭瓊華踮起腳尖湊到殷西辭耳邊說話,然後借著酒勁,還惡劣親了親她的脖子。

    這一刻,蕭雋的腦海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轟隆炸開,他眼底漫出陰鬱的墨色,狠意都快將他吞沒。

    蕭瓊華是他的,殷西辭又算什麽東西!

    宴席結束,大家各自乘著馬車離開鸞鶯樓,蕭瓊華登上馬車,趴在殷西辭的腿上休息。

    車軲轆碾過青石板,一路駛向蕭家宅院。

    蕭瓊華喝了碗醒酒湯,但這酒勁並沒有消多少,她抬起身,張開手臂抱著殷西辭的脖子,顯然把她當枕頭。

    “西辭……”蕭瓊華傻乎乎的笑,像個癡漢似的,“我好喜歡你呀……”

    “嗯,我知道。”

    蕭瓊華嘿嘿笑著,鼻子湊到她頸邊嗅了嗅,“西辭,你好香啊。”

    “我可不可以啃一啃你的脖子?”

    殷西辭:“……”

    啃……?

    啃脖子?!!

    要不是蕭瓊華現在醉著,這番話指不定把人嚇死。

    沒聽見答複,蕭瓊華哼唧著,嗓音有些可憐:“我就輕輕的啃,不用力。”

    她可舍不得把人弄傷呢。

    “西辭~”蕭瓊華開始撒嬌。

    “那你輕點……”殷西辭直接繳械投降,答應蕭瓊華這個奇奇怪怪的要求。

    蕭瓊華開心得“嗷嗚”了一聲,抱著殷西辭的脖子,猛地撲過去咬住。

    殷西辭背脊挺得筆直,卻在這一刻眼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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