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巧話音剛落,被書院裏走出來的林釗縉聽到,他順嘴問了句:“不能迴去?為什麽啊?”

    蕭瓊華和殷西辭也看著她。

    “總之就是不能迴去。”許知巧有難言之隱,垂眸澀然道。

    林釗縉本想拍拍胸脯,讓她可以暫住在自己家中,但轉眼想到這對她一個姑娘家的名聲可能不太好。

    蕭瓊華說:“既然你不能迴去,那你要不暫住在我家?”

    “誒,我覺得行,這樣咱們還能天天約出來玩。”林釗縉拍手道。

    同窗間的友誼有時候就這麽簡單,幹淨純粹,還沒有摻雜太多的世俗。

    蕭瓊華和林釗縉兩人一言一語,直接敲定了許知巧的住處。

    許知巧誠惶誠恐,彎腰說“謝謝”的同時,抬手輕輕擦了擦眼角。

    她走出大山,在這陌生又繁華的地方,遇到一群待她友好的朋友。

    許知巧跟著蕭瓊華和殷西辭迴家,漂亮的院子有奴仆在修剪枝丫,簷角的鈴鐺清泠泠的作響,蕭瓊華讓芙蕖收拾了間空房給許知巧。

    深冬時節,大雪不分晝夜下個不停,99z.l街道,樹枝,屋頂,院落,到處都積滿了皚皚白雪。

    目光所及,皆是銀裝素裹。

    蕭瓊華雖然貪玩,但說過的話就會努力做到,她上午待在書房,跟著白管家學習如何打理鋪子,如何處理賬目。

    天冷了,屋內置著碳火,蕭瓊華邊撥動算珠,邊咬著筆頭思索。

    殷西辭提著食盒走進來,放輕腳步走到她身邊,“阿瓊,我給你煲了點湯,趁熱喝,暖暖身子。”

    “嗯嗯,先放著吧,我現在正忙。”蕭瓊華算了好幾次都對不上,急得抓了抓頭發,到底是哪出錯了?

    殷西辭瞧她有些煩躁,垂眸掃了眼賬麵,隨即手指著幾個位置,溫溫柔柔道:“這幾個不能算進去,它作為上半年積留的存貨,哪怕是近期才賣出去,也……”

    她慢條斯理的說了很多,蕭瓊華邊聽邊心算,對上最後的數額後,她震驚的扭頭看向殷西辭。

    殷西辭說完,見她瞅著自己,眼神清澈無辜,“怎麽了?”

    “西辭,你連這個都會?!”蕭瓊華靠著椅背,被打擊得無地自容。

    殷西辭謙虛道:“略有研究罷了,談不上會。”

    蕭瓊華是不信,連忙挪了一半的位置讓殷西辭坐下,她翻著前麵已經核算過的賬麵,說道:“西辭,你幫我檢查一下,看我之前核對的有沒有問題。”

    這本賬目是白叔留給她的,讓她今天務必要給他結果。

    “好,那你把湯喝了。”殷西辭挨著蕭瓊華坐,她把算盤挪到麵前,一手指著賬目,一手撥動算盤。

    模樣溫柔恬靜,又……

    持家有道?

    蕭瓊華側著身子喝甜湯,目光在殷西辭身上流連,腦海裏突然蹦出這四個字。

    以後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個狗東西,竟然能娶到這麽好的媳婦兒,蕭瓊華醋了,狠狠的醋了。

    殷西辭核算賬目的速度很快,蕭瓊華的甜湯還沒喝完,就聽到她說:“有三處不對,我方才已經用朱砂筆給你修正了。”

    “嗷嗷嗷,西辭你辛苦啦!”這簡直就是她的貼心溫柔大寶貝!

    蕭瓊華感動得熱淚盈眶,連忙用勺子盛著暖和的甜湯喂到殷西辭嘴邊。

    殷西辭垂眸看了眼,就著她的手乖巧的喝下,她微揚唇角,模樣溫溫柔柔又乖順。

    兩人一人一口喝完甜湯,蕭瓊華把殷西辭留在身邊,她接著繼續核算後麵的賬目,遇到不對的地方,殷西辭會給她指出來。

    處理完這本賬目,蕭瓊華差芙蕖給白管家送去。

    中午吃完飯休息的時候,雪花越下越大,原本堆積的落雪形成厚厚的一層,蕭瓊華推開窗欞,滿眼都是銀裝素裹。

    她興奮的拉著殷西辭的手,指著外麵,“西辭,西辭,我想堆雪人。”

    蕭瓊華拉著殷西辭,不忘把整日窩在房裏埋書苦讀的許知巧也拉出來,林釗縉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三人蹲在院子裏堆雪人。

    “好啊,你們三個人玩,也不知道派人通知我。”

    林釗縉跑過去,雪地99z.l滑,他一個沒注意,直接撲通過來,把地上堆了一半的雪人壓沒了。

    其餘三人:“……”

    “意外,都是意外。”

    林釗縉還想解釋,迎麵而來就是兩個雪球,砸得他嗷嗷叫。

    “你們!”

    林釗縉抓起兩把雪團,朝蕭瓊華和殷西辭砸去,以報剛才之仇。

    許知巧不敢放肆,但還是沒逃過林釗縉丟到她身上的雪球。

    她愣了愣,不可置信

    的看著他,“我沒有砸你呀。”

    “噢。”林二少爺不講道理,“你有那個預謀。”

    “……”

    於是,院子裏四個人互相朝對方丟雪球,鬧作一團,歡愉聲不絕於耳。

    年關將至,除夕當晚,院子裏放著未燃的煙花,林釗縉好不容易從護國公府溜出來,他來到院中,就看到她們蹲在雪地裏堆雪人。

    有了前車之鑒,林釗縉走得格外小心,“你們怎麽就先堆了?也不知道等等我。”

    “我們三堆完,待會就可以幫你啊。”蕭瓊華拿了根胡蘿卜懟進雪人的鼻子。

    林釗縉指著她那隻差不多比人還高的雪人,驚恐道:“蕭瓊華,為什麽你的雪人這麽與眾不同?”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蕭瓊華嘚瑟道:“這叫合二為一。”

    “合二為一?”

    許知巧解釋:“殷西辭說,這是她和蕭瓊華感情好的象征。”

    林釗縉微眯眼,神秘道:“是這樣的嗎?”

    “你說呢?”殷西辭抬眸,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我信!”

    林釗縉也趕緊加入她們,她們堆完雪人,就開始來幫他。

    “誒誒誒,你們別搗亂啊!”林釗縉嚎叫著。

    “我覺得這裏可以再加厚一下。”

    “身子太細了,胖點。”

    “手短點。”

    “你們——”林釗縉看著四不像的雪人,差點掄起雪球跟她們拚個你死我活,“你們就知道欺負我!”

    眾人圍著林釗縉的雪人添添補補,最後弄出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就到淩晨,漆黑的夜幕開始出現璀璨的煙花,蕭瓊華拍拍手上的雪粒,“可以放煙花啦!”

    其實以往每年除夕,放煙花對他們來說都玩膩了,但今年不同,幾個朋友聚在一起,哪怕是再膩的玩意兒也能提起興致。

    林釗縉點了煙花的線,四人遠遠站在,捂著耳朵都能聽到那衝天的唿嘯聲,漆黑的夜幕,萬家燈火璀璨,漫天都是五彩繽紛的煙花。

    蕭瓊華很開心,高聲道:“我許願,未來我要當大梁首富,養西辭!”

    “我要和阿瓊永永遠遠在一起!”

    “我要當一輩子混吃等死的小廢物!”

    從蕭瓊華到

    殷西辭,再到林釗縉,他們三人都許了願,許是受到這種氛圍的感染,許知巧抿了抿唇,雙手做喇叭狀,鼓足勇氣道。

    “我要努力賺錢,我要當大梁有史以來第一位女丞相!”

    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吐露心聲,她從山坳坳裏出來,這種大言不慚的話,說出來很容易遭人鄙視,被人嘲笑99z.l自不量力,癡心妄想。

    許知巧很緊張,可是,她身邊的這些同窗朋友,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對她表現出看不起。

    她從他們身上看到了人人平等。

    這天晚上漫天煙花璀璨繁華,鋪滿白雪的院落裏,三隻模樣不同的雪人靜靜矗立著,五彩繽紛的火光照在它們身上,像是為他們各自的心願付之光明。

    除夕後的第一個清晨,天還未亮,遠處還透著墨藍,殷西辭就已經起床了,聽到輕微的動靜,蕭瓊華揉揉眼也跟著爬起來,她半披著被褥,微眯眼盯著正在穿衣裳的殷西辭。

    “西辭,你怎麽起得這麽早呀?”蕭瓊華還很困,說話都無精打采。

    自從書院放了長假,迴家後,蕭瓊華天天晚上都往殷西辭房裏鑽,美名其曰要幫她暖床,防她凍著。

    殷西辭係好衣裳的帶子,“我去廚房做圓子,新年第一天,早上吃圓子,意味著團團圓圓。”

    她走過去,彎腰替蕭瓊華攏好被褥,“你再睡會,待會我迴屋叫你。”

    昨晚玩鬧得有些久,蕭瓊華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我還沒做過圓子,我也要去。”蕭瓊華眯著眼掀開被褥,像遊魂似的起身穿鞋。

    殷西辭被她這副模樣逗樂,取下衣裳幫蕭瓊華穿好,兩人收拾完,就一起去廚房。

    被屋外的寒風吹了會,蕭瓊華的瞌睡也沒了,她整個人清醒不少,在殷西辭身邊穿梭,時不時幫她一個小忙。

    許知巧沒過多久也來了,她不好意思打攪她們,隻得坐在旁邊燒火。

    大家算是分工明確,直到晨光熹微,墨藍褪去,一大鍋白麵圓子煮好了。

    宅子裏的人都分了一碗,再配上煮好的雞蛋,讓寒冷的清晨暖洋洋的。

    蕭瓊華捧著碗,小口小口吃著圓子,“西辭,你包了幾枚銅錢在裏麵呀?”

    “兩枚。”殷西辭笑道:“寓意著好事成雙。”

    蕭瓊華點點頭,興致勃勃道:“希望我能有福氣吃到它!”

    然而,等她把碗裏的圓子吃得幹幹淨淨,也沒看到一枚銅錢。

    與此同時,她看到殷西辭咬了最後一顆圓子,銅錢一角赫然出現。

    蕭瓊華:“……”

    殷西辭看到她幽怨的眼神,哭笑不得,伸手道:“阿瓊,我把你福氣傳給你好不好?”

    “這怎麽行呢?福氣是你的。”蕭瓊華義正言辭的說,她還不至於那麽蠻不講理。

    “那我是阿瓊的!”

    “所以福氣間接也是我的。”蕭瓊華樂得不行,“西辭,你可真機靈。”

    “咦惹,你兩大清早的惡不惡心,肉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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