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沒有半點繁星皎月,濃雲滾滾淌過,襯得今晚格外壓抑肅然。

    永寧宮。

    雕梁畫棟,如畫長廊,盞盞琉璃燈散發著瑩潤的光芒,精致輝煌的宮殿灼灼生輝,過往的宮婢皆是輕手輕腳,唯恐出現半點冒失惹怒殿內劍拔弩張的母子。

    明貴妃看著坐在圈椅上慢悠悠品茶的蕭雋,忍著怒氣,語重心長道:“雋兒,你今天實在是太冒失了,蕭明玉怎麽說也是你的表妹,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把她趕出晉王府,如此行徑,你讓別人怎麽看你?又讓靖王府的人怎麽看你?”

    “我這麽做自有用意,母妃不必擔心。”

    蕭明玉今日受的委屈,根源皆來自於殷西辭,以他對她的了解,如此奇恥大辱,她怎麽可能罷休?說到底,他把她趕出晉王府,不過是打著借刀殺人的目的。

    借靖王府的手,除掉殷西辭。

    跟他氣定神閑的姿態比起來,明貴妃就有些沉不住氣,“你每次都用這種話來敷衍我,雋兒,你實話跟我交代,你對蕭瓊華是不是真的生出兄妹情?”

    也不怪明貴妃這麽想,當初皇後專寵,風頭無兩,連帶著公主蕭瓊華也獨得皇帝偏愛,蕭麒眼裏隻有她們母女,要想獲得他的注意,隻能接近皇後和蕭瓊華。

    所以她在很早以前就對蕭雋說,要他多和蕭瓊華走動,多跟她親近,隻有這樣,皇帝才會注意到他,分出一小部分的目光給他。

    所以蕭雋和蕭瓊華兩人,怎麽說也相處了十來年,這麽長的光陰,很難不會讓蕭雋對這個比自己小的妹妹產生兄妹親情。

    可皇室都是無情殘酷的,蕭瓊華現在被蕭麒厭棄,蕭雋和她親近,隻會有害無利。

    聞言,蕭雋端著茶盞的手一頓,臉上的淺笑收斂了幾分,“我對她沒有兄妹情。”

    明貴妃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心裏咯噔,“那你……”

    她皺緊眉頭,腦海裏冒出一股可怕的念頭,聲音陡然變得尖銳,“不可以!”

    蕭雋卻笑著看向她,“為什麽不可以?”

    “荒唐!”明貴妃嗬斥他,“你是不是想毀了自己?若是這件事被傳出去,你會被戳脊梁骨的!”

    “當大權在握,萬人俯首稱臣,沒人敢議論半分。”這道理蕭雋很清楚。

    明貴妃被他氣得臉色很難看,“那也不行!而且皇上最近又在

    為蕭瓊華挑選未來夫婿,我勸你還是早點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

    “那又如何?”蕭雋飲了盞茶,“關鍵得看他們最後有沒有本事娶到她。”

    他能除去一個殷傅,也能再除去其他人。

    蕭雋抬眸望著明貴妃,眼裏的晦暗如濃墨暈染,讓人心生害怕,“母妃,你隻管安安心心的當你的貴妃,未來的太後,至於其他的,不要多問,也不要多管。”

    明貴妃看著蕭雋挺拔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殿裏,渾身像是被抽去所有99z.l的力氣,她這個兒子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和手腕,她再也管不了了。

    宮婢提著燈盞走在前頭引路,蕭雋離開永寧宮,等候多時的暗衛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蕭雋眸色如常,“明日派人在暗處等候,確保靖王府那邊能順利得手。”

    他頓了頓,似想起什麽,又道:“通知雪姬,讓她該迴來了,本王另有安排。”

    “是。”

    學堂完課後,蕭瓊華和殷西辭換了身輕便的衣裳,領了幹活的牌子,準備去後山果園把剩下的果子都摘了。

    林釗縉聽說她們迴書院了,連忙跑過來堵人,“我說宸公主,殷西辭,你倆是不是忘了還有什麽事沒幹?”

    “記著呢。”蕭瓊華問:“蹴鞠小隊的人,你找齊了嗎?”

    “當然!”說起這茬,林釗縉可就來勁了,他說:“我跟你說,我新招的那人可厲害了,不僅能吃苦耐勞,而且守門一絕,上次……”

    “行行行,具體的到時候再說,我和西辭還要去後山果園把剩下的果子都摘了。”

    “你兩也被監院抓住了?”林釗縉樂了,他催促道:“那你們快去摘果子吧,早點弄完早點去校場,晚上還有特訓呢。”

    話落,林釗縉眼睛一亮,像是看到寶似的,他跳了跳,揚手衝不遠處的人打招唿:“欸!許知巧,許知巧,你等等我呀!”

    後山。

    如今正值秋季,蒼翠欲滴的樹林逐漸被淡黃侵染,遠遠望去空有蒼茫之境。

    蕭瓊華和殷西辭踩著落日的餘暉來到果園,這片園子種了很多果樹,絕大部分果實已經摘完送到書院,現在僅剩最後十幾棵樹。

    蕭瓊華背著背簍,跟殷西辭兵分兩路,她會點武功,上樹什麽的不在話下。

    當天邊的殘紅被墨藍替代,夜幕即將降臨的

    時候,蕭瓊華揩了揩額頭的汗漬,踩著樹枝飛身落地。

    她背著背簍踉蹌了下,穩住身子,抬頭就看到殷西辭朝自己走來。

    蕭瓊華笑著跑過去挽著她的手,“西辭,你怎麽過來啦?”

    “我摘完了,你呢?”殷西辭問。

    “這麽快?”蕭瓊華大吃一驚,她爭分奪秒摘果子,就是想快點弄完自己的,然後過去幫忙,“我也弄完了。”

    “時辰不早了,我們迴去吧。”

    “好。”蕭瓊華拉著她,兩人一起離開果園,“西辭,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我發現你有點不一樣。”

    “有嗎?”殷西辭笑道:“可能真的是累了。”

    “那我們迴去好好休息會。”

    蕭瓊華和殷西辭迴到住舍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然後就去校場訓練。

    蹴鞠小隊的人已經到齊,林釗縉向蕭瓊華介紹:“你先前不在書院,這是我們隊裏新來的守門,名叫許知巧。”

    “許知巧,這是蕭瓊華,咱大梁最尊貴的公主。”

    來書院的第一天,許知巧就認識蕭瓊華,更何況兩人還住在隔壁。

    打完招唿,林釗縉看了眼天99z.l色,他拍拍手道:“再晚點可能就要下雨了,咱們踢一局看看情況怎麽樣,具體策略明天再來討論,怎麽樣?”

    “你還會看天氣?”蕭瓊華揚眉問。

    “那是。”林釗縉抬頭挺胸,嘚瑟道:“都是許知巧教我的,她可厲害了!”

    被別人誇獎,許知巧依舊寵辱不驚,因為她明白這根本不值一提。

    這是蕭瓊華來書院第一次踢蹴鞠,隊裏的人起初還怕傷到她,不敢放開玩,但到後麵,大家也都放開,開始拿出真正的實力。

    許知巧作為守門的人,別看她長得嬌小,但身手靈活,眼力準,基本上都能接到踢過來的蹴鞠。

    這場蹴鞠大家都踢得盡興,蕭瓊華單手撐著腰,另一隻手給自己扇風,她休息了會,天空開始飄起綿綿細雨,蕭瓊華見殷西辭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過來接她,於是打算過去找人。

    她對其他人說:“我接西辭去了,迴見。”

    “去吧去吧。”

    “迴見啊。”

    隊裏其他人也都友好的跟她揮手。

    林釗縉拿著帕子擦臉上的汗,嘖嘖道:“小爺長這麽大,

    還是第一次見蕭瓊華這麽在意一個人,許知巧,你說是吧?”

    許知巧喝了點水,正在揉自己的手腕,聽到林釗縉的話,她看了眼蕭瓊華逐漸縮小的身影,迴道:“她們是相互付出真心的。”

    “確實。”林釗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抬頭又望了眼夜空,迎麵就是細雨,他抹了把,扭頭看著許知巧已經轉身往其他地方走,“欸,住舍在這邊,你去那邊幹什麽?”

    “劈柴,賺錢。”許知巧平靜的聲音隨著細雨飄來。

    林釗縉:“……”

    他突然想起,許知巧之所以加入蹴鞠小隊也是為了錢。

    這姑娘掉錢眼裏去了?

    蕭瓊華來到練舞的地方,這裏光影綽綽,許是剛練完,那些人正在休息,她的視線掃了一圈,沒有看到殷西辭。

    “你們說殷西辭今天怎麽迴事?舞姿也太差了吧。”

    “對對對,跟她之前完全不一樣。”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竟然還有好多動作出錯了。”

    “蕭瓊華來了,都別說了。”

    休息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不知是誰低聲提醒了句,其他人立馬噤聲。

    蕭瓊華把她們剛剛說的話都聽進耳裏,微微皺了皺眉,她隨便尋了個人問:“殷西辭在哪?”

    那人有些畏懼她,怯怯的指了指不遠處,“她在裏麵練舞。”

    蕭瓊華往裏走,兩旁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竹木燈,瑩瑩燈光散發著柔和溫暖的光芒,朦朧了這個泛起綿綿細雨的夜晚。

    殷西辭尋了處無人的地方練舞,當她察覺到有人過來,立馬停住動作,轉身望過去。

    “西辭,是我。”蕭瓊華歡歡喜喜的跑到她身邊,笑道:“我正在看你跳舞呢,你怎麽突然停了?”

    她喜歡看別人跳舞,尤其是殷西辭當初在夜色下給她跳的那一幕,恍若仙子走出畫卷,令她久99z.l久不能忘卻。

    從那以後,蕭瓊華覺得世間舞蹈,唯殷西辭跳的最美。

    殷西辭說:“跳得有點累,所以就停了。”

    “噢噢。”蕭瓊華點頭,沒多想,“畢竟你自幼身體不好,今天又是摘果子,又是跳舞的,累是在所難免。”

    她拿出錦帕,踮腳給殷西辭擦了擦薄汗,餘光不小心瞥到她的脖頸,那裏光潔白皙,沒有任何東西。

    蕭瓊華疑惑道:“西辭,我送你的暖玉,你怎麽不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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