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害羞。”殷西辭低聲解釋。

    “那你怎麽還臉紅了?”

    “……”

    殷西辭望著她手中的銅鏡,鏡子裏兩人離得極近,因角度問題仿佛緊緊依偎在一起。

    同時,銅鏡裏也照出她的窘迫。

    殷西辭溫溫柔柔的生氣,“不許看了。”

    “哦。”蕭瓊華又打趣她:“是因為臉紅怕被我看見嗎?”

    “阿瓊。”

    殷西辭被她磨得無奈,身子微微前傾,修長的手臂繞過她的肩頸,準備拿開蕭瓊華手中的銅鏡。

    豈料蕭瓊華故意逗她,換了隻手把銅鏡挪到另一半去了。

    殷西辭撲了空,一抹好聞的淺香從蕭瓊華身上散出來,猛地鑽入鼻翼。

    她僵著身子,不敢動彈,“阿瓊別鬧。”

    耳邊傳來溫熱又酥癢的熱氣,蕭瓊華的耳朵有些發麻,激得尾椎骨輕輕顫栗。

    她與殷西辭挨得很近,近到背部快要與她貼著,臉頰似乎也要觸著。

    蕭瓊華覺得女孩子之間親密點沒什麽,所以並未放在心裏。

    她扭頭,緋色的唇瓣不小心擦過殷西辭的臉頰,蕭瓊華笑眯眯的跟她展示手中的銅鏡,“西辭想要嗎?”

    殷西辭的內心,因為蕭瓊華剛剛那蜻蜓點水的一吻而發生劇烈波動。

    她心髒怦怦直跳,腦子裏像是有無數煙花炸響,色彩繽紛,快要將她淹沒。

    剛剛阿瓊親她了……

    雖然是不小心碰到的,可她還是控製不住悸動。

    “西辭?”蕭瓊華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麽呢?”

    殷西辭迴過神,搖搖頭道:“沒什麽。”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便是了。”蕭瓊華笑著把銅鏡交給她。

    她乖乖的坐著挺直脊背,“你快給我畫九裏香。”

    殷西辭把銅鏡放在蕭瓊華夠不到的位置,這才坐在她身後,提筆用特殊調製的顏料給蕭瓊華畫九裏香。

    蕭瓊華似乎對這些觸碰99z.l很敏感,忍不住輕輕顫抖,憋著笑道:“西辭,有點癢。”

    “阿瓊,這可是你提的。”殷西辭輕輕按住她的肩膀,防止蕭瓊華再亂動,然後專心在她肩背上描繪九裏香。

    “不成,我也要給你畫。”蕭瓊華不是喜歡

    吃虧的性格,她哼唧道:“我要在你心口的位置上畫。”

    殷西辭:“……”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阿瓊是因為要記住我,所以才在背上繪九裏香。”殷西辭認真道:“而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阿瓊,所以無需畫在心口上。”

    聽著有幾分道理,蕭瓊華煞有其事的點頭:“確實是。”

    殷西辭勾了勾唇,不語。

    清瘦瑩白的肩背上浮現出一朵清雅漂亮的九裏香,栩栩如生,殷西辭畫完後,盯著那朵花看,出於私心,她提筆又在旁邊落下幾個小字。

    蕭瓊華察覺不對勁,問道:“西辭,你在寫什麽?”

    “我的名字。”

    “嗯?”蕭瓊華不懂,“為什麽?”

    “怕你忘了。”

    蕭瓊華手中沒有銅鏡,所以看不到殷西辭此刻的神情,若她瞧見,定會被她的眼神嚇住。

    那是一種隱忍克製後,終究衝破束縛的病態癡念,深情得仿佛要拉下最忠貞的聖女跌落神壇。

    蕭瓊華笑道:“不會忘的。”

    她終究還是默認殷西辭在她肩背上寫下名字。

    弄完這一切,還需等這特殊顏料徹底幹透,這樣以後沾水也不怕被洗掉。

    殷西辭收拾殘局,蕭瓊華就著半披衣裳的模樣,突然拉著她的手腕道:“西辭,我也來給你畫。”

    “阿瓊……”

    “我知道你害羞,所以你不用脫衣裳,就畫在手上怎麽樣?”

    隻要不被發現真身就好,殷西辭點點頭,撩起左手袖子,露出修韌的手臂。

    “西辭,你是不是偷偷鍛煉過?”

    沒想到殷西辭看著柔弱,但手臂線條卻格外好看,蕭瓊華覺得比她的有力道些。

    她戳了戳殷西辭的小臂,又撩起自己的袖子,放在一起做對比。

    跟殷西辭的比起來,她的小臂纖細柔軟。

    殷西辭麵色平靜,“我自幼身體不好,小的時候差點死了,大夫說我不僅需要喝藥調理,還得勤加鍛煉體魄,這樣也能活久些。”

    “啊?!”蕭瓊華麵露驚訝,隨即像是想到什麽,咕噥道:“難怪我經常聞到你身上飄著若有似無的藥味,原來是你身體不好,我還以為是你行醫救人,所以才帶有藥味。”

    她緊張的

    問:“那你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

    “那就好。”蕭瓊華鬆了口氣,而後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有本公主在,決不會讓你英年早逝。”

    “哦?阿瓊有何良方?”

    “我是一國公主,如今哪怕再不濟,也是有廣招天下能人異士的權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總能找到靈丹妙藥為你續命。”

    蕭瓊華說到底還是有些天真單純。

    殷西辭抿唇,望著她的目光帶著笑意。

    蕭瓊華調完色,99z.l指著殷西辭靠近手腕的位置,“我給你畫在這怎麽樣?”

    “好。”

    蕭瓊華低頭專心給她畫九裏香,鬢邊一縷發絲垂落,不小心碰到殷西辭的手臂,像是小鉤子輕輕勾住她的神經。

    殷西辭有些癢,忍不住抬手,將那縷發絲別在蕭瓊華耳後。

    兩人頭對頭,專心致誌的盯著那朵快要成型的花。

    畫得雖不說栩栩如生,但總不難看。

    蕭瓊華輕輕吹了吹,又落筆在旁邊寫下“蕭瓊華”三個字。

    殷西辭的瞳孔驟然緊縮,心頭越發滾燙,似乎要把她灼燒吞沒。

    “我身上有你的名字,你身上也必須有我的。”蕭瓊華很強勢的宣布,那模樣似乎怕她不接受。

    “都聽阿瓊的。”

    殷西辭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她恨不得把這個公之於眾,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與蕭瓊華關係匪淺。

    弄完這一切,蕭瓊華肩背上的顏料也幹了,她攏好衣裳,係上裙帶。

    蕭瓊華拍拍手,候在外間的芙蕖聽到聲音,領著丫鬟進來收拾殘局。

    殷西辭的左手不能動彈,以免暈了手腕上的繪畫。

    蕭瓊華沒有儀態,歪歪扭扭的倒在那,單手支著下顎,撚起塊切好的西瓜放進嘴裏。

    “西辭,相府老太君八十大壽,你覺得我該送什麽禮物呀?”因為殷傅幹的那些混賬事,蕭瓊華連帶著對整個相府都沒有好印象,可偏偏殷西辭又是相府裏庶出的二小姐。

    “阿瓊想送什麽就送什麽。”

    殷西辭雖溫溫柔柔的笑,可眼底卻沒有幾分上心,好像相府的那位老夫人於她而言,不是祖母,而是一個陌生人。

    蕭瓊華說:“既是西辭你的祖母,那這禮不能送輕了。”

    當朝丞相殷桓在朝堂上深得蕭麒器重,地位斐然,相府老太君身負誥命,今天是她八十大壽,殷家為她大肆操辦,不少世家權貴都親臨相府做客。

    鬆鶴院。

    頭戴深色抹額的老夫人,穿著喜慶的衣裳,威嚴的坐在圈椅上,屋裏聚著相府裏的晚輩,今日老太君壽辰,他們天還沒亮就趕過來守著。

    彼時大家都有說有笑,各種好聽的話全倒進老太君的耳裏,將這鬆鶴院弄得熱鬧非凡。

    老太君掃了眼屋內所有人,突然問:“二丫頭去哪了?怎麽不見她過來?”

    說的正是相府庶出二小姐殷西辭。

    “祖母,二姐姐還未迴家。”三小姐殷裳歌如實道。

    老太君為人古板守舊,相府後宅裏的規矩更是多如牛毛,像殷西辭這種不歸家的行為,讓她老人家聽了,絕對少不了一頓訓斥。

    “書院已休沐,她倒好,人影都不出現,成何體統!”

    殷裳歌連忙安慰,懂事道:“祖母別氣,今日是您的壽辰,就該高興些。”

    “同樣是庶出,還是你這丫頭懂事乖巧些。”老太君滿意的點頭,同時不忘貶低殷西辭一番,“不像二丫頭,去書院待了一年,到頭來竟然連規矩都忘了。”

    話落,她望向殷傅,他身99z.l為家裏的嫡長孫,生來就得到很多人的偏愛,就連古板守舊的老太君也對他疼愛有加。

    “傅哥兒,你跟二丫頭同在一個書院,她在外有沒有安分守己?”

    殷傅問:“祖母的意思是?”

    “她有沒有結識些不三不四的人。”

    相府後宅裏的姑娘們自幼被要求著學繁重的規矩,這些年來還沒有人敢打破老太君定下的繁文縟節。

    殷傅的腦海裏浮現殷西辭和蕭瓊華的身影,“她跟宸公主走得很近。”

    宸公主?

    那不就是蕭瓊華。

    老太君其實以前就不太喜歡她,覺得她被皇帝皇後寵得無法無天,以至於行為舉止太過肆意,缺乏禮教約束。

    但礙於她的身份,老太君以前見了蕭瓊華,還是有幾分笑臉的。

    可沒想到前些日子,蕭瓊華竟然把她的長孫剝光掛在城牆上羞辱,如此奇恥大辱,以至於老太君現在對蕭瓊華的印象跌到穀底。

    “難怪二丫頭現在已經失了規矩。”老太君的語氣不怎麽好。

    跟蕭瓊華那種刁蠻任性的公主混在一起,能有什麽好出息,被帶歪是遲早的事。

    這時院外傳來驚詫聲:“宸公主,您怎麽站在這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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