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十二點鍾,外麵下著淅瀝瀝的小雨。我沒帶傘,就隻拿了鑰匙和手機出了門。


    身上隱隱的泛著一股濕意,大街上又泛著一股惡心的潮意,讓人感覺不是很舒服。


    可是這個時候的我在心裏苦中作樂的想,正好讓這場雨把我身上這穿了幾天的髒衣服洗了,還可以幫我衝衝澡。


    我一步一步的走在街道旁邊,燈光把燈影拉得好長好長。我的影子被路燈給散到了長滿了爬山虎的牆邊上。


    我嘴裏哼著一些不成調的小曲兒,然而心情沒有什麽起起伏伏,一片平地。


    我從來都不擔心自己會被搶劫,反而是那些人意圖搶劫我的人,弄不好就會成為我搶劫的對象。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有趣兒。


    獵人和獵物之間的角色永遠都在變換,今日的獵物兒興許明日就成為了獵手,今日的獵手明晚就有可能成為他人的獵物。


    這個世界,誰又知道誰呢?


    我一隻手擺弄著生了鏽的鑰匙扣,另外一隻手則插在比較深的西褲褲袋裏。


    我一邊百無聊賴的走在這座城市的晚上少有人涉入的小巷道裏,插在褲袋裏的手則一邊把弄著那把鋒利的小刀。


    我在腦海中一邊計算著監控的範圍,一邊還在幻想自己要是突然遇到那些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怎麽辦。


    我該怎麽對付他呢?如果我是他的獵物,他又怎麽對付我?他若是想埋伏我,他會藏到哪裏?我離他多少米的時候,他才會選擇對我動手。


    我在腦海裏模擬著類似這樣的各種各樣的問題。


    也許是生活太無聊,太單調了吧,不管是白天工作的時候還是夜晚輾轉反側的時候,我總是會去臆想。


    我想體驗一下什麽叫做赤雞的生活。


    要是能來一段豔遇就好了。


    當然,跟美女來上那麽一段那才叫豔遇,要是不小心和壯實如山一樣的女人(就比如我前女友那樣的)來段露水姻緣,那就不叫豔遇了。那可直接叫做親自上演了一場恐怖片。


    有時候我會幻想自己有什麽特意功能什麽,比如有什麽透視眼啊。


    有了這玩意兒我還有什麽不能滿足?以後看美女我就不會偷偷的看了,我就坐在大街上正大光明的瞧,反正她們也不會注意到。


    有了這個功能,我還可以賭石發財,我可以摸獎發財,我可以做醫生,我可以盜取商業機密,把東西放在多少層的密碼箱裏我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有時候我也會想我要是有什麽讀心術就好了。


    這讀懂了別人的心我還有什麽辦不到?


    對於領導對於客戶,我能讀到他們真正的心理需求,知道他們真正的想要什麽,我有的放矢,投其所好。這樣他們就會給我更好的待遇,更多的機遇。


    就算這些特異功能不可能實現,那夜半的黑幫打鬥,找場子,耍麵子這些的總是有機會碰上的吧?!


    可是,待在這座城市這麽久了,什麽都沒瞧見。我有時候心裏還會埋怨這座城市,為什麽治安就這麽好!


    年紀小的時候看那些hk的古惑仔電影不是白白看了嗎?自己又遇不上!


    就算這樣不行,那來點恐怖的,我也不介意。


    他們世人都說不要走夜路。還說什麽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可是你看我遇到了沒有?


    在這座城市我混蕩了將近十年,我有看見過什麽了嗎?我有遇到過什麽了嗎?沒有吧!


    我一邊晃晃蕩蕩的走下三層小台階,一邊在內心裏暗暗的吐槽道。


    然而,在轉過一個街道拐角之後,我的心突然的本能緊張起來。


    我這人一向運氣不怎麽好,出門掉個錢包什麽的這是常有的事兒。


    可是無論會發生哪些事兒我心裏都會有感覺的。就比如我這人常常會在不好的事情發生前,心裏就會撲通撲通的亂跳。


    這時候我的直覺果然應驗了。


    我親眼看到那拐角處的那片深暗的沒有燈光折射的地方,那裏黑黢黢的一團,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小幅度的移動著,又好似在有什麽人背坐在那裏吃東西。


    我這個時候的心裏怕倒是不怕,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這人是幹啥呢?!


    要想打劫,也不能坐在這裏打啊!打劫難道不是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嗎?要從背後來陰的,拿刀子抵著對方的後背,這錢不就有可能到手了嗎?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沒搶到錢。


    最簡單的原因是你看上了一個窮鬼。窮鬼都沒得飯吃了,你正好送上門,反而被對方給搶了。


    正好,我現在就想打劫找點赤雞。正好,我現在就很窮很窮,窮得口袋裏的幾個鋼鏰兒都不響了。


    我特麽的都快要窮瘋魔了。這人竟然還異想天開的在這裏埋伏我?!


    我當即就差點氣笑了。


    我走上前一步,扯著個嗓子叫喚他道:“我說大兄弟!你在這裏等著我幹啥?我可跟你說好了,我沒錢!咱們倆論起關係來,說不定還是同一個師門裏出來的師兄弟。你這打劫的手法也太不地道了”。


    說到這裏,我自以為跟他很熟了。


    我接著又往前走了一步,背靠著牆,側著頭對他‘諄諄教誨’一般,開始傳授我的理論經驗。


    我雖然從未把理論經驗付諸行動過,畢竟有那個正義感爆棚的女朋友在身邊,我隻能在自己的腦海裏過過癮。


    但是理論經驗實在是過於豐富了,我這心裏都快要裝不下了,不找一找一個人說一說,我憋不住。


    今天的這個人就恰恰好。


    我拿出打火機,抽出一支煙把它給點燃了,含在了嘴裏。接著我又半抽出那包煙的一根,走上前遞了過去。


    他好似在猶豫,久久不接。


    我心裏罵了一聲娘,暗罵了一聲:“靠!這麽不給老子麵子?”。正悻悻的準備把遞過去的那包煙收迴來時,那人迅猛不及的把那根煙抽了過去。


    我幫那人把那煙點上。一邊吞雲吐霧之間,我就開始一邊和他閑聊。


    他仍然是麵朝著牆坐著,而我卻是背靠著牆,一隻腳踩著牆上,兩手抱胸的抽著煙。


    接著,我便開始一個人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句:“你幹這一行多久了?”。


    那人不迴答。


    我內心並不覺得尷尬。這半夜裏做賊的,業績一般都不怎麽好,更何況今天還下著雨呢。這個天氣出來的,一般都是不怎麽掙錢的。


    在我這個‘偽同行’的麵前,也得講一講麵子。


    要是說自個兒這個月白忙活一場,沒掙上錢,太丟份兒了。這裏頭的道道兒我都懂!我懂!


    於是,我決定給這兄弟留一點麵子,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


    我便深吸了一口煙,張嘴吐了一個小小的煙圈兒,往地上又用指頭點了點那支煙。那煙灰便從我手指上慢慢的落在了地上,直至徹底的消失不見。


    聽著那人繼續咀嚼的聲音,我心裏有些好奇。


    我偏過頭,嘴角帶笑,問道:“我說大兄弟,你這大晚上過得還挺滋潤的呢,這晚上還加夜宵呢!看你吃得多香啊!也不知道你吃得什麽呢?”。


    那人不做聲,繼續在那裏吃啊、啃啊,忙得是不亦樂乎。


    這感覺就有些不對了啊!我一個人到這裏自編自導自演的,全都是我一個人說,你特麽的以為我喜歡演獨角戲呢?


    都是到外頭混的,咋就這麽不給麵子?說幾句話你會死啊?


    我內心在狂吐槽,可是外麵卻是一副淡定如菊花般笑得燦爛。不給麵子就不給麵子吧,我一個人也能聊得開。


    這麽多年闖蕩的社會經驗告訴我了,做人需要的是臉皮厚,心要適當的黑。


    至於手能不能辣我就不知道了。我除了碰過前女友,我連炮都沒約成過。


    虧我天天都能聽到別人說什麽,這是一個快樂的時代,這是一個炮火紛飛的時代。


    快不快樂我自己知道,可是這炮火紛飛那是屬於別人的。


    我隻是一個可憐的而又孤獨是旁觀者。


    想到這裏,我又鬱悶的歎了一口氣,抬頭望了望這伸手不見五指的街牆。


    這裏,就隻有兩隻燃著的煙頭在黑暗的小巷裏頭明明滅滅。我和他都沒有說話。


    可能這人也跟我一樣,是什麽失意之人吧?深更半夜的,在這裏化悲憤為食欲?我內心哂笑了一聲暗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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