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眼神冷冷的警告了他一眼,索性趁著樸先生跟小周他們聊的歡快時站起身要搶過酒瓶,手剛一握上去,就被何彥沉輕輕按住。


    “你幹什麽?”她扭過頭,背對著樸先生,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對著何彥沉冷眼以對。


    何彥沉不急不緩的一手按著住她手,一手輕輕放下酒杯,漸漸抬起深邃的瞳光看了她一眼:“你現在不是不適合喝酒。”


    “紅酒又沒有關係!”楚醉瞪了他一眼,卻察覺到自己在跟他解釋,不禁臉色一冷,在他略有些溫暖的手掌下收迴手,須臾安靜的坐迴了原位,逕自低語:“要你管。”


    何彥沉不以為然的看著她不悅的臉色,轉而與樸先生交談,幾番觥籌交錯下,楚醉的臉色越來越白,略有些難受的往柔軟的座位裏靠了靠。


    韓國春天的天氣不比中國暖和,這大晚上的她隻穿了一件裹身抹胸裙,肩上雖然披有小外衣,但腿上終究還是覺得有些涼,他們又是是靠窗的位置,吃著烤肉喝著酒不覺得冷,可她不一樣,平時每個月來例假時都會在私人區域裏休息,抱著熱寶坐在沙發哼哼唧唧,那幾天的事務大多壓在代謙頭上,也是她平時每個月唯一最長的幾天暫時的小假期。


    她從小就體寒,雖然對身體沒什麽影響,但生理期的時候肚子總會痛的她躺在沙發上都打著滾求解脫,若是有暖的東西貼著肚子還能舒服一些,若是有時候忘記用暖貼,那就絕對是非一般的折磨。


    席間樸先生幾番要給楚醉敬酒,趙秘書盡量能擋的就都擋下,但樸先生似乎很喜歡楚醉的性子,一看見她眼神就發亮,發現她似乎“不喜歡”喝酒,眼裏雖有些失望,但也沒勉強,還算是一位比較紳士的商人。


    也不得不承認,何彥沉看人的眼光確實不錯,那麽多韓商之中,他唯一較為看重的也向副書記還有許市長推薦過的就是這位樸先生,看起來他們似乎是故交,之間竟有著不少話題可聊。


    楚醉肚子疼的難受,硬撐著笑意坐在趙秘書身邊,偶爾喝幾口暖暖的熱湯緩和緩和,最終有些撐不住了,以尿遁之法跑去了洗手間。


    剛一跑到洗手間,就疼的她單手捂著小腹,另一手扶住牆麵靠在洗手間外邊大口大口的唿吸,那種疼到及至近乎腿軟的感覺真tnnd的讓她受夠了。


    見洗手間外人來人往的人用著好奇或關心的眼神看她,楚醉唿了口氣,靠著牆麵想要先走進去去化妝間坐一會兒,卻是剛一挪步,捂著肚子的那隻手臂忽然被握住。


    她募地轉過頭,同時整個人被一把拽離了冰涼的牆麵,也不知道是她一看見何彥沉就起了反作用還是怎麽著,總之就是更難受了,頓時扭了一下胳膊:“你放開。”


    “怎麽不用?”他不冷不熱的看著她煞白的臉,握在她手臂處的手不鬆也不緊,卻足以扶住她疼的有些站不穩的身體,目光朝著她的腹部掃了一眼,言下之意是指她怎麽不用他叫趙秘書買的那些東西。


    楚醉蹙眉,轉開臉避開他寡淡的眸子,另一手更是用力的捂著肚子,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痛苦:“我又不是離開那種東西就不能活,謝謝何先生的好意,我用不著。”


    隱約感覺到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似乎微微緊了緊,楚醉蒼白著臉抬手想要將他的手推下去,卻反而被他擒住手腕,拉住她朝外走。


    “你幹什麽?”楚醉腳下有些踉蹌,用力的想要掙脫:“何彥沉你放開我!”


    結果他竟是在人群中繞開,避開樸先生那邊的視線將她拽出了門。


    “你做什麽?”見他攔了一輛計程車,楚醉詫異的扭頭看他,卻同時被他毫不遲疑的按進車裏,同時一把關上車門,站在車外對司機說了兩句韓語。


    雖然楚醉對韓語是臨時抱佛腳,但這簡單的交際語言她還是聽懂了,他讓司機送她到最近的超市,然後便轉身走了迴去。


    楚醉頓時打開車門下了車,一聽到她這邊車門的聲音,正欲走迴烤肉店的那道身影頓住,驟然迴頭用著她略有些看不動懂的表情睨了她一眼。


    “樸先生還在裏邊等著,我就這樣走了不太好,我楚氏曾經被折騰的差點倒閉,現在好不容易在迴溫的狀態,我可不想把這麽大的客戶推開,就算他這次跟政府合作,不代表下一次他不會跟楚氏合作,我不必要放棄這樣好的機會。”楚醉說著,便要走上前。


    何彥沉站的地方偏暗,燈光打在他的背後,剛剛是看不懂,現在是直接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神態,包括他的目光。


    就在楚醉往迴走時,他竟轉身走了過來在與她擦肩的一瞬握住她的手腕,再次攔住那輛計程車在她掙紮的同時按住她的腦袋就這樣毫不溫柔的將她推了進去。


    “你!”楚醉剛一坐進車裏,就見他竟也坐了進來,關上車門,讓司機開車。


    “我不用去超市,不用去買那種東西!我用不著你操這份心!”楚醉立時怒了,轉頭相要打開另一邊的車門。


    “師傅,車門鎖好,途中出了事故你自己擔待不起。”何彥沉沒有拉住她,僅是靜坐在她身旁,聲音輕淡的對那司機以著韓語說了一句。


    那司機一聽,看見楚醉要開車門,忙按了車鎖的主控按鈕,繼續朝超市的方向走。


    “司機!放我下車!”楚醉用著蹩腳的韓語吼了一句。


    那司機怔了一下,在後視鏡裏瞥見坐在那小姐身邊的那位男士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顫,裝做沒聽見,繼續踩著油門。


    “fuck!”楚醉急躁的咒罵出聲,大姨媽期間的暴躁完全的爆發了出來,用流利的英文大吼:“停車!放我下去!我給你兩倍車資!”


    那司機一聽,車子瞬間緩了車速,眼見著是想要靠到路邊。


    “三倍。”何彥沉陡然似笑非笑的開了口,聲音平靜無波,車子卻又恢復了最初的速度。


    楚醉立時轉頭瞪他:“何彥沉,你丫至於這樣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孩子還在你老婆的肚子裏等著呱呱落地,你這樣就在國外對一個和毫無瓜葛的女人施捨同情心還有你那泛濫的愛心!你好意嗎你?”


    他卻仿佛將她當空氣,一派安然的坐在那裏瞥著窗外的霓虹。


    楚醉恨的牙直癢癢,卻也是肚子疼的沒力氣再吼,隻好捂著肚子縮在盡量能離他有多遠就有多遠的角落裏蜷縮了一會兒,沒出五分鍾,司機將車子停在一家小型超市門前。


    “既然不想用我叫人買的東西,下車,自己去買。”何彥沉打開車門,示意楚醉自己下去。


    楚醉橫了他一眼,縮在車裏不動,儼然是他讓她往東,她偏偏往西的執拗狀。


    那司機倒也不催,反正打著表,一邊看著計價器漸漸跳動的數字,一邊算著乘以3的倍數,不緊不忙的坐在那裏等著。


    “楚醉。”僵持了大概有半分鍾的時間,何彥沉轉眸看向她,眸光微斂。


    “我不用你假好心。”楚醉蹙眉,避開他微涼的視線。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幫你買?”他冷笑的瞥了她一眼,話落便起身下車,甩下車門。


    “喂!”一見他真要走進去,楚醉臉一僵,覺得這臉可不能丟到韓國!忙奔下車,匆匆跑上前拽住他背後的衣料喊住他:“你不怕丟人我還怕丟人呢!”


    說時,她到底還是撐不下去了,難受的捂著肚子站在原地跟他繼續僵持,一動不動。


    何彥沉亦不動,轉眸淡看著她那這麽多年來很少再露出的倔強,終於若有若無的嘆了嘆,將身上的外套脫下罩到她身上,在她抗拒的同時按住她的肩膀,無奈的低嘆:“別任性,難受的是你自己,這樣熬下去,晚上又會疼的翻來覆去沒法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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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12章


    楚醉卻是厭惡的向後退了一步,滿眼戒備的看著他眼裏一閃而適的溫暖:“我不認為自己拒絕一個已婚男人送的東西有什麽不對,我也不認為你有必要這麽關心我。”


    “何彥沉,我告訴你,在你成了蘇言之丈夫的那一刻,你跟我之間就再沒有可能!在你害得我爸在醫院裏抑鬱而終的那一刻,你跟我之間就再沒有明天!”


    “不要說你是僅僅把我當做朋友一樣的關心,不要說我是自做多情了,你心裏比我清楚,我們的十八歲和我們的二十八歲一點也不相同,現在的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我沒有拿槍指著你的腦袋叫你一命償一命,已經算是最大的寬恕了。”


    “所以,請你繼續保持這種平行線毫無交錯點的關係,離我遠一點,再遠一點。”她的聲音忽然變的極輕極輕。


    他看著她,良久無言。


    楚醉站了一會兒,站的有些累了,才行動遲緩的走進超市,買了暖貼,借用了超市的洗手間,在肚子上貼了暖貼之後,又安靜的在洗手間站了許久,平復了被激起些微波瀾的心情,長唿了一口氣,轉身走出超市。


    剛一超出超市,就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坐在糙坪前的長椅上,靜默的抽菸。


    她緩步走過去,將身上的外套還給他,他沒有接,直到抽完了一根煙,將菸頭扔在地上踩熄時,才接過外套,站起身看了她一眼。


    “好。”他忽然淡淡的說。


    楚醉愣住,半天沒明白他這句“好”是從何而來。


    直到再次坐上已經在這裏等了十幾分鍾的計程車時,才迴想起自己進超市之前對他說的話。


    她說:“請你繼續保持這種平行線毫無交錯點的關係,離我遠一點,再遠一點。”


    他說:“好。”


    迴到之前那家烤肉店,何彥沉如言付了三倍的車資,便無言的下車走了進去,越走越遠,遠一點,再遠一點。


    楚醉依然行動緩慢的下車,雖然貼了暖貼,但不可能那麽快,但肚子上邊溫溫暖暖的,好歹疼痛削減了不少,獨自走進烤肉店。


    才不過十幾分鍾的時間,樸先生隻說了他們怎麽去洗手間這麽久,就沒再多問什麽,一邊跟何彥沉商量著明天去哪裏考察,明天要與哪位會晤,又暢聊著其他。


    而這一切的一切,楚醉雖配合的一直在認真聽著,卻一句也沒有記在心上。


    腦子裏持久的呈僵化狀態,一片空白。


    夜裏,楚醉肚子還是疼的難受,更也是身心俱疲,睡不安穩,便幹脆從床。上翻坐起身,拉開窗簾,正想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吹吹風,卻在手剛一碰上落地窗時便僵住。


    在她隔壁房間的陽台上,夜色凝重而恍惚,一道背影孤清,遺世獨立的姿態,寬闊的背,筆挺頎長的身影,曾幾何時她就這樣依靠在他胸前或賴在他背後嘻笑耍鬧卻被他嗬護在手心,曾幾何時那個無比溫暖的男人變的堅毅冷漠絕決狠辣,又是曾幾何時,他變的這樣沉默安靜,仿佛一切都是那樣的漠不關心,一切,都再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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