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不喜歡?”楚醉抬手輕輕撫著歆歆的頭髮,微微一笑:“如果不喜歡,這世上又怎麽會有你?”


    “呃……”歆歆撓了撓腦袋:“那媽咪為什麽不跟爹地在一起呀?”


    “……”楚醉啞口無言的低下頭。


    誰說她不想,如果一切事情都簡單的一如當初,她早早就撲迴進他懷裏嫁給他做何太太,可現在,有些她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的東西在一點一點浮出水麵,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怎麽做才能相信這一切隻是一場憑空假像,怎麽做,才能讓她不再想起,那日何彥沉在車裏,握著她的手腕,一字一字無比清晰的告訴她,他為她準備了一麵大網,等著她自己走進去……悶


    這一夜,她再次失眠。


    第二天,楚醉睡到快中午,直到陳恆打來的索命連環call,楚醉才從被子裏伸出腦袋來,將手機放到耳邊,迷迷糊糊的開口:“餵?”


    “悅成機構的案子最近出了些分歧,你有沒有跟何總在一起?我打他電話一直無法接通,這邊悅成的老闆很急,若是再聯繫不上何總,恐怕他們要撤約。”陳恆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


    楚醉怔了怔,才迴過神:“他沒迴商氏?”


    “怎麽?何總不在你那邊?”陳恆滿是驚訝。


    “我……”楚醉咬咬唇:“我迴國了,但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那端電話沉默了數秒,才輕聲道:“一個星期前日本東京機場外發生一起特大持槍襲擊案,聽說有幾個中國人受傷被送往醫院,這條新聞不知道是否屬實,我是偶然在何總的辦公室裏看到的一份國際報,但那份報紙沒有公開發行,我隻在何總辦公室看到一份,不知道是什麽人放進去的,也不知道那條新聞是真是假。”


    “我聯繫過日本分部,他們也找不到何總,你說,何總他會不會……”


    不等那邊說完,楚醉便赫然翻身而起去換衣服,連行李箱都不管便轉而給代謙打電話,讓他幫她訂最近的一班去日本的飛機。


    “怎麽這麽急?”代謙將他女朋友叫過來,讓她幫楚醉暫時照顧歆歆兩天,然後一邊拿過機票遞給楚醉,一邊輕問。


    楚醉看了一眼機票上邊的時間,是一個小時以後起飛,如果現在不走就來不急,她揮揮手沒做什麽解釋,轉身就衝出了副總辦公室。


    卻沒想到,剛一衝出去,就與她躲了整整幾天也沒敢見上一麵的嶽紅珊撞了個滿懷。


    “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都這麽莽莽撞撞的?”嶽紅珊向後退了一步,一臉不悅的冷瞥了一眼在她麵前低著頭的楚醉,先是看了一眼,便赫然眯起眼仔細的看著她:“小醉?!”


    楚醉一驚,才無奈的將頭抬起,對著她尷尬一笑,那個“媽”字,卻怎麽也叫不出口。


    “嶽總。”代謙從辦公室裏出來,見到這一幕,便走上前,拍了拍楚醉的肩膀,然後抬眸看向嶽紅珊眼裏的驚訝:“小醉剛剛迴來,正想去看你。”


    接到嶽紅珊詢問的視線,楚醉將機票藏到背後,隻好又笑了笑,卻是笑的滿臉僵白。


    那一瞬,她看見母親頭上的白髮又添了許多,幾個月的時間,竟比上次見麵時還蒼老,甚至消瘦,黑眼圈漫布在眼睛四周,蓋了多少層護膚的霜粉,也掩蓋不下去那份疲憊。


    周圍有些公司的員工在來來迴迴的走,時不時用好奇的眼神朝他們這邊看來,嶽紅珊看了楚醉一會兒,才轉身走向電梯:“跟我過來。”


    楚醉轉頭看了一眼代謙,眼裏有著幾分急切。


    “放心,我再幫你訂下一班飛機,這撞都撞見了,總不好一聲不響的走開,你說呢?”


    楚醉點點頭,忙將飛機票交迴到他手裏,轉身快步跟著嶽紅珊走進電梯。


    在電梯門關上的剎那,看著眼前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楚醉屏住唿吸小心翼翼的低下頭去。


    “原來你還記得楚氏的存在,還記得這個家的存在。”嶽紅珊募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剛才你慌慌張張的拿著機票要去什麽地方?迴來後,見都不見我一麵就又要走?”


    原來她剛剛就看到她手裏的機票,楚醉咬了咬唇:“我有些急事……”


    “任何事情再怎麽急,也急得過你的家人嗎?你爸爸性命垂危,好不容易抵過難關,你現在才迴來?是不是要我們兩個都死了,你才肯迴來這個家?迴來這個地方?!”


    在電梯停在公司頂樓的剎那,嶽紅珊一邊冷聲擲地,一邊大步走了出去,出了電梯便是光潔明亮的走廊,頂樓是楚氏大廈的禁區,隻有董事長和嶽總才能隨便進出,這層有專署辦公室也有一處供董事長與嶽總休息的套間,奢華的裝飾擺設一如當初,若不是嶽紅珊幾乎白了一半的頭髮,和這麽多日以來楚醉的觀察,知道楚氏現在真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景象,否則她真的不相信楚氏就這樣倒了。


    走進套間嶽紅珊才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沉默無言跟著走進來的楚醉:“坐下。”


    楚醉依言聽從,乖乖坐在沙發上。


    見她難得的不任性不叛逆,嶽紅珊看了她一會兒,才柔和了目光,走過去,坐到楚醉身邊,在楚醉紅了眼睛的那一刻,輕輕握上她的手。


    “小醉……”


    楚醉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被握住,一時有些迴不過神。


    媽媽從來都沒有這樣與她親近過,從來都沒有,二十幾年來在她的記憶中,與媽媽最親近的一幕,不過就是她拿迴過幾次獎學金和那些金字獎狀時,偶爾會摸一摸她的頭表示很滿意。


    “迴來吧。”嶽紅珊嘆息著握著她的手,在手中輕輕拍撫:“這個家沒有你,已經不再像個家,我知道自己太頑固,你爸爸說過我幾迴,可我就是聽不進去。”


    “直到你爸爸倒下去,整個家,整個公司都靠我來支撐,我才知道自己究竟固執到了什麽地步。”


    “許氏撤迴資金的事,我不怪你,畢竟許竹譽受傷的整個過程都不是你能所預料,老許跟素秋會對咱們楚家變的冷漠,也是遲早的事,不過是提前了一點罷了。可是小醉,你在外邊奔波了這麽久,不累嗎?”


    “你幾個月前在咖啡廳裏說的沒錯,是我太狠心,我活該遭報應。”


    “不是……”楚醉忙要解釋,卻被嶽紅珊的聲音按下去。


    “如果,我接受那個孩子。”嶽紅珊頓了頓,轉過頭看向楚醉通紅的雙眼:“小醉,你還要不要我這個母親?”


    楚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她所認識的母親,在她記憶中的老媽,是那個仿佛高高在上,任何人都無法親近的女強人,要麵子,要地位,要公司,要一切一切的成就,惟獨不曾要過她這個女兒的愛。


    她從來沒敢這樣奢望過,從來沒有妄想母親會坐到她身邊這樣語重心長的跟她說這些話,這些仿佛帶著歉意,帶著企求,又帶著一個普通母親的渴切與盼子歸家的辛酸。


    這一瞬間楚醉無法出聲,僅是有些怔愣的看著身旁半白了頭髮的女人,楚氏的總經理,她的媽媽。


    也許是因為自己也已經為人母,所以早已不會再像當初那樣任性蠻橫和得理不饒人,這畢竟是她的媽媽,楚氏畢竟是她的家,如今家裏落魄成了這樣,父親病危於榻,母親放低了姿態溫聲軟語的叫她迴家,縱使她楚醉再是一個心腸冷硬的人,也終究會像母親一樣,有軟下來的一天。


    斷絕關係,不過就是為了保護孩子,和那久無發泄的一口怨氣,可再多的恩怨再過的過去,家這個字從來都是她最嚮往的東西,她要怎麽舍,怎麽拒絕。


    正文 第153章 3000+


    見楚醉從電梯裏走出來,代謙便快步朝他走去:“怎麽了,失魂落魄的?又和嶽總吵起來了?”


    “沒有。”


    “那你這表情……”


    “我從來沒有看過她這樣,這樣脆弱。”楚醉失笑,抬眸看向代謙關切的臉:“這段時間裏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累


    “人,總有累的一天。”代謙瞭然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笑了笑,將新訂的機票塞到她手裏:“這是晚上的一班飛機,下午的飛機都沒有票了。”


    楚醉點點頭,接過機票,卻是同時靠在牆邊滿眼黯淡的看著光潔明亮的走廊地麵:“果然,人真的是會累的……”


    下午,楚醉將自己關在代謙的辦公室,在網上查找關於日本機場的槍擊事件,卻什麽也查不到,之後想到那張照片,猶豫了一會兒,便登陸郵箱,卻忽然看見跳出一封新的郵件。


    發郵件的人不是發給她照片的人,郵件內容正是陳恆在電話裏說的沒有公開的報紙內容。


    一個星期前,她乘坐飛機離開的一個小時後,日本東京機場外果真發生了一場特大持槍襲擊案件,照片拍的有些模糊,擁擠的人群外有幾輛淩亂擺放的黑色轎車,地上蔓延的血處三兩個倒地的人,慌亂四散的人群……


    看了許久,她又看了一眼包裏的機票,想了想,便重新迴去翻看之間在日本收到的那份帶有清晰照片的郵件,郵件的末端標著一個“chen”字,隨後,她拿出陳嘉隆曾經給過她的名片,看著上邊的電話號碼,猶豫了片刻便打去電話。悶


    “hello楚小姐,突然致電,是不是想我了?嗯?”陳嘉隆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邪魅的響起。


    楚醉一怔,赫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許久才冷冷道:“我中途換了電話號碼,陳董怎麽一接起電話就知道是我?”


    “當然是我十分關注楚小姐你,在你換號的同時就已經得到消息。”


    “……陳董還真不是一般的神通廣大。”楚醉冷嗤,同時不等那邊開口便直接開口:“那張照片是怎麽迴事?你發給我看是什麽意思?”


    “還有,一個星期之前日本東京機場的持槍襲擊案與你有沒有關係?”


    “你的目的到底是我,還是擎禹……還是……”一個人的名字到了嘴邊,她卻說不下去,僅是蹙了蹙眉:“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楚小姐貌似心情不是很好啊?要不要出來喝一杯?”


    “不必,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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