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他完全沒想法了。


    果然電影裏都是騙人的,而且周白“克妻”的說法也是騙人的。


    這麽說來他真是賺到了,白撿了個高富帥當靠山啊。


    ep 23


    近來簡辭工作上越發忙碌,他所在的那家公司要開發一款vr虛擬實境遊戲,老闆催得緊,幾乎天天要加班。


    以前他覺得周白晚上八九點迴家已經很晚了,現在他經常十一二點才下班,到家的時候周白都睡覺了,他隻能輕手輕腳地洗澡和吃東西。


    即便吃過晚飯,熬到這個點也飢腸轆轆了,簡辭在連續兩天餓得睡不著後,痛定思痛,去超市買了一堆儲備糧放冰箱裏,半夜迴來後,自己做東西吃。


    通常他就是下個麵條煮個餃子,這些東西不費事,做起來也不會吵著人,但是這天他在公司飽受“摧殘”,午飯剛吃了兩口就被老闆叫去,說整個方案推倒重來,晚上隻吃了個小麵包就又跟策劃爭論了起來,以至於他現在餓得眼睛冒綠光。


    揣著一肚子的飢餓和怨念,簡辭係上圍裙,鍋鏟一揮——我要吃頓好的!現炒的菜!現做的湯!現煮的米飯!給我可憐的胃一個交代!


    23點33分,他確認周白的房門是關好的,人也應該是睡沉了,於是拉上廚房的拉門,電飯煲煮上米飯,從冰箱裏翻出蝦仁解凍,把萵筍洗好了切切切,西紅柿蛋湯做起來,然後打開抽油煙機炒炒炒……


    等他全部做好了,端著盤子一迴頭,差點把盤子摔地上。


    ep 24


    周白鬆垮地套著睡袍,向來整齊的頭髮淩亂地豎著,眼中布著一層紅血絲,抱臂站在廚房門口,麵沉如水。


    簡辭自知理虧,低下頭:“對不起,吵醒你了。”


    他想,這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同居人該做的事,周白生氣也是理所應當。


    一陣沉默後,周白說:“這麽大動靜,我以為家裏遭了賊。”


    剛醒不久,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簡辭又說了句:“對不起……”


    與此同時還有他肚子裏沸反盈天的咕嚕聲,婉轉而綿長,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可憐。


    周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那是他憋不住要笑,不過在簡辭眼裏,那就是一個陰寒至極的微笑,好似暴風雨前刮過來的小旋風,嚇得他手上又是一抖。


    簡辭心思電轉,鼓起勇氣把那盤炒蝦仁捧到周白鼻子底下:“宵夜,不來一發嗎?”


    周白居高臨下地瞅著他。


    首先是覺得那件印著大兔子的圍裙莫名地適合簡辭,其次是覺得蝦仁很香看上去挺不錯,最後是瞄著那一滴汗水順著簡辭的脖子滑下去,令他有點熱也有點餓。


    那就來一發宵夜吧。


    周白原先是有點火氣的,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消氣了,用“兩人住在一起要互相體諒”為由說服了自己,隻是麵對這人心裏一陣躁動一陣平和,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簡辭原先是有點提心弔膽的,後來不知怎麽的就不怕了,周白沒有責怪他,而且他近距離看到了周白的胸肌和腹肌,實在是又羨慕又垂涎,連飯都多吃了一碗。


    兩人就這麽各懷心思吃了宵夜。


    然後互道晚安,各自迴房。


    ep 25


    過了幾天,簡辭不用加班了,周白卻是應酬不斷。


    有次周白從酒會上迴來,估計忙著談事沒吃飽,硬是把簡辭從床上挖起來給他做宵夜,簡辭哼哼唧唧地跟他打商量:“煮麵條好不好?”


    “不好。”周白親手給他係上圍裙,“兩菜一湯。”


    “哦……”簡辭打了兩個哈欠,眼裏霧蒙蒙的。


    他反應遲鈍,沒注意到對方的手在他腰間多留了一會兒。


    燒湯的時候他才迴過神來,感覺到周白一直站在自己身後,並沒有碰到他,卻讓他周身環繞著一種若即若離的溫度。


    他臉上發熱,腦補著那副漂亮結實的軀體,本能地想往後靠靠,又不太敢。


    而周白就站在離簡辭半臂遠的地方,看著他微彎的後頸心猿意馬。


    想去碰碰這個人的衝動撞擊著他的胸腔。


    他懷疑自己喝多了,要不怎麽會提出那麽任性的要求,以及產生這麽曖昧的念頭。


    ep 26


    這天下班之後,簡辭接到組長電話,說是設計方案還要再做幾處修改。設計稿在他的筆電裏有備份,簡辭不想再跑迴公司,幹脆直接在家裏加班。


    這一忙就忙到了半夜。


    關掉電腦,簡辭伸了一個大懶腰。


    由於工作的時候精神太集中,他沒有注意到周白是不是迴來了,走出房間看了看,主臥的房門沒開,客廳裏黑乎乎的,玄關那裏也沒有那人的鞋。


    看來是沒迴來,多半又有應酬。


    簡辭打開客廳的燈,想著待會兒要不要給他準備點宵夜,拿了毛巾睡衣去洗澡。


    剛準備進浴室,就聽見大門鑰匙轉動的聲音,他退了兩步,側身朝門口說:“迴來了?要吃點東……”


    話音頓住,簡辭有點懵懵的。


    他看見一個大美女依偎著周白進了門。


    周白好像喝高了,正邊換鞋邊大著舌頭跟人講電話,沒注意到他:“唔,唔,行,王董,那就這麽定了……”


    大美女掃了他一眼,露出個譏誚的笑容,語焉不詳地說了句:“就是你啊。”


    ep 27


    簡辭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稍微點頭打了個招唿,趕忙把肩膀上擔著的毛巾拿下來,火速迴屋換了套能見人的衣服出來。


    接著他又後悔了。


    沙發上,周白背對這邊坐著,大美女纖白的手指按在他胸口,上半身貼靠上去,又深又長的事業線就那麽呈現在周白的眼前。


    周白往旁邊讓了下,把大美女的手拿開,含糊地說了句什麽,簡辭沒聽見,不過大美女似乎不太高興,刻意彎著腰與周白咬耳朵,深藍色的包臀裙勾勒出姣好的曲線,整個人都散發著“秀色可餐”的氣息。


    是不是……不該出來。


    簡辭十分尷尬,如果真的隻是合租舍友的話,他現在應該立刻迴房堵上耳朵,再不管外頭怎麽翻雲覆雨,或者帶上錢包出去找個小旅館湊合一下,免得打擾人家的雅興,但是以他跟周白明麵上的關係,好像又不該這麽做。


    而且,他覺得心裏有點堵,不是很想就這麽給他倆騰空間。


    於是簡辭友好地詢問:“要喝點什麽嗎?”


    大美女臉色陰沉地“嘖”了一聲,顯然是在怪他沒有眼力見。


    周白的身體倏地緊繃起來,他是真的喝多了,先前暈頭轉向,這會兒聽到簡辭的聲音,才反應過來當下是個什麽情況。


    他猛地迴過頭,努力讓視線的焦點定在簡辭身上,待看見簡辭臉上溫溫吞吞的笑容,莫名地有些著急和心虛。


    他站起來,想往簡辭這邊走,結果不小心撞到了茶幾:“我……嘶……”


    大美女伸手去扶,被他擋開了。


    周白自己站穩,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皺著眉頭很難受的樣子。


    簡辭望著他:“喝點牛奶好麽?”


    周白訥訥:“好。”


    簡辭望向大美女:“美女也喝牛奶嗎?”


    大美女很不給他麵子:“不用了。”隨即朝周白嬌嗔道,“我可不是來喝牛奶的……”


    周白煩躁地說:“我沒有邀請你來。”


    大美女顯然惱了,又說了些什麽,簡辭沒有聽清楚,他拉上了廚房的推拉門。


    兩杯牛奶,他準備了十分鍾。


    ep 28


    出來的時候,大美女已經走了。


    簡辭把一杯牛奶放在周白麵前,另一杯給自己喝。


    周白酒醒了不少,頓時覺得方才那一幕實在荒唐。他按了按額角,端起杯子抿了兩口,溫熱的牛奶安撫了他躁動混亂的情緒。


    兩人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簡辭的牛奶快喝完了,周白艱難開口:“我今天是讓司機來接的,蔡悠說順路帶她一下……我沒想到她會跟我上來,我喝多了……”


    簡辭“嗯”了一聲:“蔡小姐是你朋友嗎?還是客戶?”


    “是客戶的秘書,也是……我以前的情人。”


    “哦。”簡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放下杯子起身,“我先去洗澡了。”


    周白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腕。


    簡辭問:“怎麽了?”


    周白喉結顫動:“不會有下次了。”


    他抬頭看簡辭,沒什麽表情,隻是迷濛的眼裏映著燈光,感覺有些可憐,卻又很吸引人,讓人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了。


    簡辭隻得重新坐下來:“她知道我是你名義上的伴侶,對嗎?”


    “她知道,我跟她分手的時候提起過你。”


    明明簡辭很溫和,根本沒有質疑他的意思,也沒有要生氣的意思,可周白覺得自己像是在等待一個審判,他的手心在出汗,他為之前發生的一切懊惱不已。


    “嗯,看來蔡小姐很喜歡你,不想和你分開。”簡辭試著動了動手腕,反被握得更緊,他嘆了口氣,斟酌著說,“周先生,其實你沒必要跟我解釋,我們倆的婚姻不存在實質上的約束,如果你有需求的話,和情人在一起無可厚非。但是,嗯……我還是希望你能提前告訴我一下,讓我好做準備,或者選擇一個更有情調的地方,比如酒店什麽的,可能我也沒立場這麽說……”


    “這次是我不對,真的不會有下次了,不會去酒店,更不會帶到家裏來……不是,我現在沒有情人,一個都沒有,你……”周白察覺到自己的語無倫次,鬆開攥著簡辭的手,喝了一口牛奶潤潤幹澀的嗓子,可還是說不出想說的話。


    或者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麽。


    最後他隻說:“你去洗澡吧,很晚了。”


    “好。”簡辭抽了一張抽紙遞給他。


    周白:“?”


    簡辭笑起來:“早就想說了,你嘴上一圈奶沫子,你是小朋友嗎?”


    “……”周白看著他重新拿好毛巾睡衣,趿拉著拖鞋進了浴室,自覺丟人地擦了擦嘴,心裏倒是如釋重負。


    簡辭好像沒有不開心了。


    他忽然覺得,酒後亂性,真的不如酒後一杯牛奶令人舒服。


    ep 29


    次日,酒醒後的周白又恢復了原樣。


    這天他沒有應酬,簡辭也沒有加班,兩人一起簡單吃了晚飯,都很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那件尷尬的事。


    飯後簡辭切了個橙子,他的切法有點特殊,是把上下兩端的皮切掉,讓橙子變得跟小車輪一樣,然後割開一處的皮,直接掰開,果肉自然分成一瓣瓣的。


    簡辭吃得毫無形象,手上臉上汁水淋漓。見周白盯著自己,便分了他一些。


    周白並不喜歡吃橙子,他怕酸,不過看簡辭吃得津津有味,他也就勉為其難地撕了一瓣橙子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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