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經濟艙居然有洗手間,也正因如此,林弘才能對著鏡子,把自己身後的針一根根地拔了出來。


    拔針的時候,疼地齜牙咧嘴,但是這針灸的療效真的不錯,自己渾身酸痛竟然緩解了不少,把這最後一根針拔出來,仔細收攏起來,待那呂郎中過來的時候再取走。


    “好神奇的針,居然發著綠色光芒。”


    林弘看著這呂郎中針灸用的針,不知道是什麽金屬做的。


    林弘來迴拉伸了一下四肢,還是很酸痛,腦袋上的疼痛甚至沒有緩解,但是總算可以動了。


    他坐在椅子上,迴想著呂郎中剛才給自己說的話。


    “什麽發怒什麽的,我怎麽完全沒有印象了,我生氣了嗎?我做什麽了?”林弘說道,“我記得那時……楊家的大少爺掐住了我的脖子,之後的事情就記不清了。”


    “再醒來,我記得我躺在候車室裏,就渾身酸痛動不了了,小耳也在那裏,她好像傷得很重。”


    “最後,就是這裏,怎麽我莫名其妙地就上了船。難不成我一覺睡了十年,醒來後就會經常發生奇怪的事嗎?”


    林弘不解,但是來這裏的主要目的之一達到了,他見到了蘇小耳,雖然是短短一瞬。


    “呂醫生,不,呂師父,小耳就交給你治療了,此恩沒齒難忘。您還打算帶我步入修真大道,感激不盡。”


    林弘從小到大,從未受過如此的恩惠,這讓他感激非常。


    呂郎中從不自詡為一個好人,治病救人乃醫者天責,每次給他人看病也從不忘多收點錢。隻不過林弘和蘇小耳這兩個,對於呂郎中夫婦有些特殊,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此時,呂郎中從自己那間屋子裏出來,他剛看見夫人正在看著蘇小耳,竟然奢侈地用體內的靈力開始給蘇小耳治傷。


    不到一天,呂郎中夫人看蘇小耳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親閨女。呂郎中不想再這個時候觸他媳婦的黴頭,他嘴裏憋著的話一句都沒吐出來,就被呂夫人轟了出來,讓他想辦法治好蘇小耳。


    呂郎中在這天寶號裏麵漫無目的地轉著,悶悶說道:“這妖族的聖女你都認了閨女,你怎麽不去認那些鬼族的小無常當兒子。我人族至上,你怎麽越活越迴去了。”


    “咦?這裏不錯啊,明天就在這裏教我那三徒弟吧。”


    呂郎中走在天寶號的某個區域裏麵,遇到警衛就潛行進去,遇到牆壁就轉個向,以郎中的修為,沒人注意到他在這裏隨心所欲地走著。


    現在,呂郎中無意間走到了一個堆滿了貨物的大倉庫,他向來喜愛藥草,這裏堆著無數的蔬菜藥草植物,以及各種各樣的食材。


    這巨量的貨架、培養艙、以及冷藏著的各色東西,大部分是為那僅有幾百名的豪華艙乘客準備的,但是呂郎中看到了。


    對於喜歡吃又喜歡救人的呂郎中來說,這裏可以說是天堂了。


    “哎,治體內傷要什麽藥來著……”


    呂郎中沒有忘自己那個小經濟艙裏麵,還有一個小病號,他一向聽夫人的話,這次也不例外,找到自己需要的藥材後,便不再多取,轉身迴去,準備治療蘇小耳。


    “再給我那傻三徒弟找點治頭痛的。”呂郎中又轉了迴來,沒有忘了林弘的腦袋還在痛。


    林弘出門了。


    一旦林弘自己的大腦重新掌握他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就沒有剛才上船時,那具有節奏性的律動了。現在林弘走路走得一瘸一拐,這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完全恢複好,頭痛也使他走的像輕度羊角風病患。


    林弘並不想這樣出門,但是他餓了。


    他走在外麵的走廊上,走了好久,發現這裏還是一片看似無盡頭的經濟艙時,才察覺到他自己是進了一艘多麽大的船。


    而這僅僅是經濟艙的一部分而已。


    路上有拉家帶口的小家庭,那孩子們看林弘的眼神怎麽看怎麽憐憫。林弘覺得自己老是這麽衝著一個方向走也不是個辦法,跟刻意地跑出來丟人似的,詢問了一個看著老實巴交的路人,總算知道了食堂在哪邊開著。


    “天寶號,第十六食堂。”


    林弘念出了這個地方的名字,很容易聯想到這裏至少有十六個這麽大的食堂。他看著僅僅這一個,就比自己學校那個還大幾倍的食堂,林弘隻能祈求這裏不要陷入自己上學時,流傳的“食堂規模越大、越難吃”的怪圈。


    看著外麵的樣子,林弘就知道這裏的飯菜一定差不到哪裏去。


    這食堂居然有四五層樓,第一層是一些販賣吃食的窗口,大廳裏是桌椅,和學校的風格類似,這種不能活動的桌子和椅子是方便人們吃些簡便食物的。


    都是些叫得上名字的著名小吃。抬眼向上看,第二層就是些各種風味的考究飯館,林弘不敢往上看了,自己的消費能力也就隻能在一樓徜徉了。


    “老板,兩串腰子,五個牛筋,十串羊肉串,再來一鍋豆腐砂鍋。哦,別忘了來點蔥頭。”林弘就好這口,對著這賣燒烤的窗口喊去。


    隻見那老板一愣,看了林弘七八秒,盯得他都不自在了。剛想問有什麽問題,那老板直接激動了就,衝著林弘,高興地說:“老弟,我這就給你烤!”


    那老板拿出兩串令人咂舌的大腰子,放在火上烤著,對林弘說道:“媽的,上這艘船的人都覺得自己多麽高雅,吃個羊肉串還找老子要刀叉,吃幹抹淨了還嗶嗶不衛生。


    這板筋腰子就從來沒有人點,更別說會要個蔥頭了。你說就坐個船,怎麽還坐出優越感來了?”


    林弘沒想到這燒烤店老板有這麽大怨氣,隻能訕訕點頭。


    “你知道我為啥這麽生氣不?”老板說道,看起來很想跟人傾訴。


    “不知道……”


    “你瞅,”這老板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個窗口。


    林弘看過去,那個店麵的人很多。


    這老板憤憤不平道:“那瘸子三是跟我一起從烹飪學校畢業的,為啥那洋烤肉就比咱的羊肉串的賣得好?”


    林弘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頭還是挺疼的,聽得也沒聽全。


    老板也不再喋喋不休,這個中年大叔是個挺開朗的人,他見林弘渾身有點打擺子,直哆嗦,便說道:“老弟,你先把飯錢結了,一會兒我讓我家姑娘給你把這東西送過去。這麽點東西不管飽,我再送你倆烤饃饃。”


    “謝謝老板了。”林弘走向了附近的椅子。


    坐下去後,林弘開始等待接下來的大餐。人在饑餓的情況下,腦海中的一半空間都會在想接下來要吃的食物,林弘就是這樣。他腦海的另一半空間,則是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來這巨大的天寶號內部,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這麽大的大船,一切安定下來,終於有逸致看一看四周的景色了。


    食堂裏裝飾很漂亮,林弘聽旁邊的人說道,這隻是經濟艙的食堂,在裏麵的豪華艙裏,那裏的東西跟這裏比,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比這裏還要好?真是太誇張了。”林弘開始觀察這附近的“經濟艙”顧客。


    不止衣著能看出一個人的社會地位,他選擇的飯館也能看出來。


    那些穿得不怎麽好,在一樓這平民價格的食堂裏,還要買八分熟牛排的人,林弘沒有刻意觀察。而是從這大廳中看向上麵幾層的食客。


    有腆著肚腩,大腹便便的老板,有文雅,一言一行都透露出知識氣的書生,也有看著很普通,隻穿著布鞋布衣的老人家。


    但是有幾撥人很奇怪,一群剃度的和尚,每個人背著一根棍子,列成隊前往一家標明是肉食的餐廳。他們身上的念珠和戒棍都是法器,看起來全都是修行者。


    一名渾身上下刻滿了刺青的男子,啃著一隻還帶著血腥氣的生狼爪子,吃飯的時候咯吱咯吱地響,樓下的林弘都能聽清楚聲音。


    還有風姿綽約的妙齡女子,襲一身紅衫,眉間點著一筆朱砂,步履行進間極盡妍態,無不魅惑之感。縱是頭痛的林弘,看起來也是心頭火熱。


    林弘見這女子在一樓至二樓的樓梯上踱步,慢慢地走了下來,吸引了一樓裏大多數人的目光。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媚功?”林弘大為訝異。


    “烤好了,誒,我家丫頭呢?”那燒烤店老板身上汗津津的,他把那還滴著油的羊肉串拿下烤架,灑下大把的孜然粉和佐料,那獨有的淡淡羊膻味道從那肉塊中冒了出來,還滋滋的冒著響聲。


    “國紅!快點過來!”燒烤店老板把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拿起,擦了擦汗,竟對著那樓梯上的紅杉女子喊了起來。


    紅衫女子剛才還保持的清新脫俗,隨著這一聲唿喊,瞬間破功。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進了這大叔家的羊肉燒烤攤裏麵。


    “你不是明天才上班嗎?現在穿的花裏胡哨地幹嘛?這些經濟艙的窮人能讓你賺到錢是不,既然豪華艙的娛樂區這兩天都沒有開張,先幫你老子我幹活!快,快把這衣服換下來,大姑娘家什麽樣子。”


    這烤羊肉的老板對著這女子罵道,覺得姑娘不成器。


    “我不想再烤羊肉串了!那些買東西的都是來看你閨女我的!”女子惱了,竟然有點委屈,黛眉微蹙,竟蘊著淚水。


    “不是讓你烤羊肉,我是讓你把這盤烤好的羊肉串,遞給那邊的老弟。”燒烤店的老板扶著額頭,指了指不遠處坐著的林弘。


    “答應我不再讓我當著顧客麵串羊肉,切饅頭,切菜!以後不要再叫我國紅!”那女子說道。


    “好好好,以後你就在裏屋弄。但是丫頭啊,你這名兒都叫了二十年了,你讓我叫你啥?”老板做了妥協。


    “叫我藝名,初雪。”


    “呃,那我還你丫頭吧。”


    “哼,也行。”這女子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連衣服也沒換,就端起羊肉盤子走向林弘,帶著一股稚嫩的魅惑,看著麵前的林弘。


    林弘莫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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