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


    陳牧一聲輕喝,幾乎陷入瘋狂的九螭蛟龍這才漸漸平靜下來,巨大的龍眼中,也恢複了一些清明。


    它盯著陳牧,甕聲道,“人類,你的實力比看起來要強很多。”


    一開始,它其實並沒有將這個人類放在眼裏,連元神境都不到,就是一個隨意可以捏死的小蟲子。


    隻是,它太長時間沒有跟人說過話,都快憋死了,好不容易有個人來了,舍不得就這樣殺死,想要好好聊聊天。


    直到剛才,這個不起眼的人類,竟然能製住陷入暴走狀態的自己,這才意識到,此人並不簡單。


    此時,蛟龍才將陳牧當成了同一個等級的存在。


    當然,它並不認為,這個人類是自己的對手,要不是被這根困神鎖鎖住了元神,又被困了一千年,狀態很差。這個人類的法術絕對無法束縛住自己。


    它可是元神上境,當年若非自己跟一頭深海異獸大戰,受了傷,怎麽可能會被那卑鄙無耳的薑天元所擒?


    陳牧說道,“九螭,我們做個交易吧。”


    蛟龍冷靜過來後,沒有再去攻擊那個中年文士,聽到陳牧的話,昂著頭說道,“如果你想要求我饒過你的性命,就別開口了。你們兩個,都得死。”


    “如果我能幫你離開這裏呢?”


    “什麽?”


    九螭巨大的龍頭震動了一下,隨後,探了過來,左瞧瞧,右瞧瞧,說,“就憑你?”


    陳牧說,“我放你出去,你要幫我殺一個人。”


    “哈哈……”


    九螭仰頭大笑,震得整個地窟嗡嗡作響,“隻要你能放我出去,別說是殺一個人了,就算是讓我殺一萬個人也行。”


    陳牧說道,“那麽,就一言為定。”


    說著,他從納戒中取出了無雙劍,銳鋒的劍氣,刺得在場的一人一龍都不由一驚。


    中年文士驚唿道,“絕世神兵?”


    “道不同,不相為謀!”


    陳牧輕喝一聲,倏時間,一股無形的力場出現,將所有力量都排斥出去。


    九螭蛟龍發現四周的天地元氣仿佛憑空消失了,隨後,自己體內的妖元竟然也跟著不見蹤影,這一驚非同小可。


    旁邊的中年文士也從某個不知名的空間裏被擠出來,掉到地上。他同樣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儒家最恐怖的殺招,號令天地,徹底將所有其他一切力量都壓製住,不論是武者,還是修行者,都無法運用體內的力量。


    至了元神境後,更是能排斥天地規則,能將高高在上的陸地神仙打落凡塵,又變迴肉體凡胎。


    儒家的半聖和亞聖,跟人講道理時,這便是殺手鐧,但凡使出來,哪怕是執拗的劍宗弟子,也隻能虛心接受。


    問題是,此人明明還未到元神境,按道理來說,絕不可能影響到元神境才對。


    儒家再強,也不能越階而戰吧。


    偏偏他現在就遇到了一個,怎麽能不震驚莫名。


    此時,那股力場延伸開來,那根鎖住九螭蛟龍的黑色鐵鏈上麵的符文也暗淡了下去。


    “斬!”


    便在此時,陳牧一躍而起,手中的無雙劍往黑色鎖鏈斬落。


    叮叮的兩聲,這根困住了九螭蛟龍一千年的鎖鏈應聲而斷,重重砸到地上,發出砰砰兩聲巨響。


    陳牧收劍而立,說道,“別忘了你的承諾。”


    九螭蛟龍看著地上的鎖鏈,眼睛瞪大,身體微微顫抖著,突然發出一聲狂笑,“哈哈哈……我自由了。”


    此時,那股力場消散,四周的一切,又恢複了正常。


    九螭蛟龍感覺力量重新迴到了身上,龐大的身軀一震,將身上兩截黑色的鎖鏈震飛,隨後,伴隨著一聲長嘯,它衝天而起,撞破了地窟的頂端,往上鑽去。


    一時間,地動山搖,無數土石落下。


    石窟內的禁製也隨著這一撞而破碎。


    突然,一枚發光的鱗片向陳牧飛過來,他握在手中,耳朵傳來九螭的聲音,“我先迴北海一趟,你可以通過這枚鱗片找到我。”


    陳牧將鱗片收起,一個邁步,迴到了地麵上。


    那個地窟就在皇宮底下,九螭蛟龍來這麽一下,幾乎將大半個皇宮都掀翻了,引來無數的尖叫與驚唿聲。


    “地龍翻身啦。”


    “快跑。”


    京城內,因為這場劇烈的震動,許多房屋損毀,無數人尖叫著跑出屋子,就看見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隻見夜色中,一條發光的白龍從皇宮底下鑽出,鑽進了雲層。陡然間,風起雲湧,帶來陣陣閃電。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知誰驚唿一聲,“護國聖獸!”


    就見那條白龍一個翻騰,向遠處飛去。


    護國聖獸,居然就這樣跑了?


    這可是潑天的大事啊。


    …………


    皇宮附近,陳牧看著亂作一團的皇宮,有些皺眉。


    這時,那位中年文士也跟著出來了,就站在他身後,望著天空中遨遊著,迫不及待地向遠處飛去的九螭蛟龍,突然說道,“我們是不是忘了提醒它一件事?”


    就見遠處一道雷霆亮起,正中九螭蛟龍,將之擊落。


    “……”


    中年文士捂住眼睛,不忍卒睹,說道,“它竟然真的不知道天譴的存在。”


    以往,九螭蛟龍被困在皇宮底下,是大魏的護國聖獸,天譴自然不會攻擊它。如今,它脫困而出,還敢如此囂張,顯然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天譴。


    想想也不奇怪,這一千年來,那座地窟裏隻有四具屍骨,加上陳牧,也就隻有五個人到過,它不知道也很正常。


    陳牧望著遠處的那片烏雲,眉頭皺得更深了。


    剛才劈落蛟龍的雷霆,比他之前見過的天譴威力更加強大,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若是上一次在大月國時,落下的天雷威力有這種程度,雷刀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也就是說,麵對不同的目標,天殛圖的威力也不一樣?”


    這個發現,讓陳牧意識到天譴的真正可怕之處。也讓他打消了前去支援九螭蛟龍的念頭。


    這時,蛟龍咆哮著再度飛起,衝向了天空中的那團劫雲。


    轟隆!


    一道比剛才更粗更大的雷霆劈下,再一次將九螭蛟龍擊落。


    隔著數十公裏,陳牧都能感受到那道雷霆的恐怖威力,這就是元神上境所有的待遇。


    隨後,天空中不斷有雷霆劈落,一道又一道劈往地麵。


    “慘,真是太慘了……”


    旁邊的中年文士一臉同情地說道,“它還是太天真了,想當年,劍宗一位幸存的弟子,也是元神上境,妄圖挑戰天譴,還不是被劈成飛灰。”


    過得片刻,那不斷劈落的雷霆終於停下了,天空中的劫雲卻久久未散,仿佛在示威一般。


    突然,陳牧裏的那片龍鱗震動了一下,傳來九螭虛弱的聲音,“我遭人暗算,受了重傷,要迴龍宮休養幾年,等我出關,再來找你。”


    陳牧有些無語,這頭蛟龍,簡直就是來搞笑的。


    “嘖嘖,不愧是天外異種,挨了這麽多記天雷,居然都沒死。”中年文士嘖嘖稱奇。


    陳牧心中一動,“前輩說的天外異種,是什麽意思?”


    中年文士說道,“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它並不是本土的龍族,是天外一頭神龍與北海龍宮的一頭母龍所生。所以,它生來有異,到了元神上境都無法化形。”


    “原來如此。”陳牧說著,突然心中一動,一個邁步,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現時,是在鎮北侯府內,他仔細感應,奇道,“她怎麽會在這裏?”接著,他迴過頭,“前輩為何跟著我?”


    原來,中年文士竟然也跟著他過來了。


    中年文士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抱大腿啊,天譴太過厲害,而且,我剛才掐指一算,五十年大限又快要到了。跟著你這樣的強者,才安全。”


    陳牧見他說得這麽直白,倒也覺得有趣,說道,“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聯手?”


    中年文士拈著胡須道,“不不不,我打架不行的,真碰到什麽危險,還得靠|你。不過呢,我好歹癡長幾歲,也算是有些見識,給你當當參謀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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