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包?


    那是什麽東西……逢年過節,婚禮慶典上散錢的意思?


    念及方鴻的抄書人身份,程立明沒有細問,道:


    “女子練武,一年得打點十兩銀子左右吧。”


    其一,女子練武難,教習需要花費更多心思。


    其二,女子教習不多,相應的資費高。


    “等會武館開門,教習會把學子們送出來。”程立明看著方鴻,笑嘻嘻說道:“按照慣例,家中長輩上前,乃是塞好處的最佳時間。”


    方鴻疑惑:“為什麽不由學子私下給?”


    “武館教習,精明得很,從學子身上看不出家境如何……而家裏長輩出麵,教習們打量幾眼,心裏有了數,麵對那些有背景的學子,更重視,更用心。”


    “家裏長輩衣著貧寒呢。”


    “嗬嗬,銀子收下,賣不賣力看心情。”


    這時。


    幾個身穿青衣,胸口畫著狼頭的漢子走過來,大搖大擺,眼神兇狠,程立明連忙拉著方鴻站一邊:“又是縣城北邊的青狼幫,躲著點,就行了……這條街臨近東區,幫派的地痞們不敢鬧事。”


    剛說完。


    武館正門開。


    學子們魚貫而出,約有三百人,像是撒了歡兒的百馬奔騰。


    方鴻抬眼望去。


    一個個麵色稍顯疲憊,臉上遍布涔涔汗痕。


    要知道。


    武館學子分男女,每天放學,男生先行。


    方鴻接送上下學,已有大半月,耐心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乖巧熟悉的丱發發型,笑嗬嗬迎了上去。


    方夭、方蓁蓁的武館教習是一位將近三十歲的女子武人。


    看上去肌膚麥色,身姿高挑,相貌平平。


    女教習見到方鴻,嘴角揚起,目光善意。


    她知道兄妹三人舉目無親。


    平日裏對待方夭和方蓁蓁多有照顧。


    對此。


    方鴻很感激。


    前幾日,他反向家訪,本打算好好聊聊。


    作為兩個丫頭的長兄,跟這位武道教習,認真探討一番教書育人、師生相處、管理學子的道理。


    以及該怎麽防範青春期叛逆,早戀之類的現象。


    彼時……


    還沒等方鴻說明來意……


    她大喊大叫,引來隔壁的一位內息境武人。


    方鴻很無奈,又不是入室搶劫,害人性命。


    家訪而已。


    至於那麽激動嗎。


    隻好放下一袋新鮮的水果,縱身離去。


    既然……家訪不成,就給紅包,方鴻掏出銀子,遞過去,準備亮出飛雲書院身份牌。


    明麵上有了不俗的身份,沒必要藏著掖著。


    穩住發育,並非苟活於世,像個可憐的下水道老鼠。


    然而,女教習看到銀子,連忙擺擺手拒絕:“收起來,用不著。”


    她自忖是一個有底線的人,收其他學子好處,心安理得。


    但,收取兄妹三人相依為命湊出來的好處?


    於心不忍。


    拿著燙手。


    她做不出這般違背良心的事兒。


    望著她的背影,方鴻摸著夭兒的小腦瓜:“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方夭抱住他胳膊,喜滋滋道:“大兄說的是呢。”


    “迴家迴家,餓死啦。”方蓁蓁在旁叫道。


    ……


    到晚上。


    院落裏。


    兩個小丫頭眼巴巴地粘著他。


    似獻寶,似邀功,說她們快要突破到後天三層。


    方鴻一愣,大喜過望,摟著兩個小丫頭,笑得合不攏嘴,如同孩子考試拿到滿分的心情。


    他自己突破,變強,都沒有這麽開心。


    連忙一頓誇,就打算抽個時間,再給她們買幾十套新衣服。


    方夭吃驚道:“那,那也太多啦。”


    方蓁蓁嘴裏嚼著一顆淬體丹,含糊不清地叫道:“方鴻哥,我們有秋冬穿的棉衣、鞋子呢,都在府內,過幾天取迴來。”


    聞言。


    方鴻眸光微微一動。


    差點忘了,夭兒和蓁蓁的奴籍還沒有消除……明天處理一下。


    屆時上門,說明來意,拿出飛雲書院的身份牌。


    嘀~


    學生卡!


    想來……智商情商不欠費,施府之人就不會故意刁難。


    ‘不過。’


    ‘飛雲書院的事兒,尚未告訴兩個小丫頭。’


    方鴻擔心,夭兒蓁蓁得知他是武道奇才,沒了壓力,沒了緊迫感,沒了拚搏向上的鬥誌。


    但。


    一直瞞著,也不是個辦法。


    他決定明天到養生齋。


    翻出幾本講解家長如何教育孩子的書籍,多觀摩,取取經。


    “哎。”


    方鴻歎口氣。


    第一次為人兄長,沒什麽經驗,多多擔待吧。


    ……


    第二天。


    晨曦如霧如幻,微風習習,泛起涼意。


    一身黑色長衫的施府管家,帶著平時與方夭、方蓁蓁交好的幾個丫鬟,匆匆來到巷子口,敲響大門。


    有丫鬟小聲嘀咕:“我記得,聰兒敏兒的兄長是個抄書人。”


    管家臉色一沉:“慎言!那兩位不是丫鬟,不可再叫其賤名,給我拿出最親切的笑容,敢有半點不敬,當心迴府挨板子。”


    一個個噤若寒蟬,低下頭去。


    平日裏相處融洽的小姐妹,忽然之間翻身啦?這也太離譜。


    “再說一遍!”


    “聽清楚了!”


    “最親切熱情的笑容!”施府管家聲音低沉,再次強調。


    這時。


    外院的大門推開,露出一個梳著丱發的小腦袋:“你們是……大管家?您怎麽來了。”


    方蓁蓁看到施府管家,下意識小臉繃緊,有些拘謹。


    施府之內,管家是下人們畢生有機會爬到的最高位置。


    而大管家,地位更高,掌管一應事宜,隨口一句,削減用度,剝奪她們積攢的府內等級!


    平時遇到,必須行禮,乖巧問好。


    還記得。


    她和姐姐初入施府的時候,不懂規矩,經常犯錯,被管家喝罵,直到熟悉了丫鬟的日常規範,情況才好轉。


    而如今。


    方蓁蓁下定決心,脫離奴籍,重歸自由,抱住方鴻哥大腿,但根深蒂固的思維慣性還在,一時半會改不了,見到大管家上門,以為惹出什麽事,連忙屈膝行禮,怯生生地說道:“您……”


    嘭!


    管家直接跪了,苦笑道:“方小姐切勿如此,我一個下人,怎麽擔得起您的敬語啊。”


    方蓁蓁小腦瓜轉不過來,有些迷糊了。


    眼前……


    什麽情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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