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懷孕,難產而死?先天境界可以剖腹產啊。”


    ……


    “這人隻與黃花閨女談情,不與洞房……初夜獻給仙神,也是離譜,好像還真的生下了仙神子嗣!”


    ……


    方鴻看著書上提供的證據,例如舊朝的印章,高人的手印。


    抄書人真不容易。


    除了抄字,還得畫畫,必須與原書圖案相似。


    ‘而且。’


    ‘靈性沒有提高……這些傳聞不能夠增長見聞?’


    很快。


    方鴻翻查了一遍。


    張大田抄寫的這本書籍,屬於隨筆類型。


    上麵記載了各地的傳說,奇聞,不經考證,記錄下來,真實性有待商榷。


    仔細品一品。


    還有點蓄意抹黑舊朝大眞,潑髒水的傾向。


    “這功底太差。”


    “不過,也算輿論控製的萌芽了。”


    方鴻撓撓臉,皮膚有點癢,就知道皮膜筋骨再次加強,堪比不鏽鋼,距離後天七層不遠了。


    後天六層的標誌:銅皮鐵骨。


    後天七層的標誌:內息!


    通過氣血提煉出強橫的氣息,一經催動,穿金裂石。


    “武道境界描述的太晦澀。”


    “說白了,就是升級,擁有遠程攻擊的手段。”


    方鴻沒有高深的武道練法。


    全憑根基雄厚,節節攀升,水到渠成的突破。


    這也契合了天道自然的道理。


    但,衍生內息,相當於摸著石頭過河,隻知輪廓,以及大概的方向。


    方鴻心思一動:“武道秘籍,似是而非,模棱兩可,鏡裏觀花,因讀書入魔而導致知識流通艱難……近距離感知內息才是上上策。”


    ……


    第二天正午。


    丫頭們聚在一起。


    抄書人們默不作聲的吃飯。


    菜肴豐盛,有肉有湯,勝過周宅練武場的夥食條件。


    方鴻端起碗,細嚼慢咽,他的目標很明確——練武,讀書,穩到足夠強,再開啟斬妖大業,有朝一日迴到青山醫院。


    “還有尋親。”


    “那個牙人沒了信,不知什麽時候能打聽到。”方鴻吃著吃著,耳邊傳來彈奏樂曲的聲音,清幽婉轉,餘音嫋嫋,近似古箏的樂器。


    養生齋的讀書雅間來了客人。


    有侍女撫琴,沏茶。


    芃兒跑出去偷偷地瞄了一眼,跑迴來跟姐妹們咬耳朵:“那人是飛雲書院的武道奇才,青雲榜第二——據說明年開春的科舉院試,必然通過,考取功名。”


    “好像叫呂安生。”


    “很年輕,看著三十歲不到!”


    丫頭們嘰嘰喳喳,目光發亮,閃過一絲絲渴望之色。


    她們在養生齋當侍女,都是姿色姣好,美人胚子。


    隻盼著哪天被客人一眼看上。


    明媒正娶不可能。


    當小妾也好。


    一輩子享福。


    方鴻聽了一會,暗忖道:“養生齋租售書籍,來往客人,皆是武人。”


    “飛雲書院,青雲榜三年一換,最有可能取得武秀才功名的排行……


    “那個呂安喬,後天第七層,而且是縣丞的遠房子侄,練法,打法,應該都不缺……”


    後天第七層,又名內息境!


    其中佼佼者,乃是武道秀才的標準水平。


    後天六層極限,比起尋常內息境略勝一籌,屬於武秀才的墊底水平。


    看方鴻陷入沉思,長桌對麵,張大田拿筷子敲打碗邊:“腦袋疼?那是即將入魔暴斃的征兆。”


    “讀書入魔,有臨界線。”


    “你越接近那條線,腦門越疼,等到不疼的時候,就是沒知覺,死期將近了。”


    這都是抄書人們用血淚教訓換來的寶貴經驗。


    方鴻搖搖頭,敲了敲腦門,沒有絲毫的疼痛:“我還撐得住,怎麽也得堅持幾個月吧。”


    嗬嗬,有誌氣,有夢想……張大田瞥了眼方鴻,道:“才三天,開始膨脹了?”


    其餘幾個抄書人看了過來:“我們這些人之中,最高紀錄是一個月零九天。”


    方鴻:“誰啊。”


    邋遢青年指了指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身穿麻衣,臉上遍布皺紋與斑點,消瘦,憔悴,低著頭,好像睡著了。


    自從方鴻來到養生齋,就沒見過她開口講話。


    這時,掌櫃走過來,驚訝地打量了一眼方鴻:“四天了,這少年郎還沒死?”


    沒怎麽在意。


    他喚來一個丫頭,詢問抄書人的工作情況。


    “有一個中年婦人沒來。”


    “那女人死了,她丈夫早上找我索要銀子……”


    長桌之上。


    幾個抄書人對視一眼。


    張大田:“及時享樂吧,沒準哪天就沒了。”


    麵色蒼白的邋遢青年說道:“花大姐居然死了……她前天跟我講,要把女兒養大,送進武館,成為武人,擺脫女子地位低賤的宿命。”


    人死了,一切皆空。


    方鴻輕歎道:“既然求了雨,就要承受泥濘。”


    “對,是這個道理。”


    張大田驚詫地看著方鴻,舔了舔嘴唇,咀嚼這句話。


    邋遢青年:“反正我今天就要滿一個月了,抄完這本書——”


    “別說了。”方鴻好心勸道。


    立旗通常會出事。


    邋遢青年抓了抓淩亂頭發:“我拿完銀子,明天就去柳月閣住個三夜。”


    他眯著眼,悶頭抄書,眼裏閃過一絲激動的光芒。


    終於盼到了領月終賞的日子。


    明天以後,他不來了。


    邋遢青年的話,越聽越像立旗,方鴻摸了摸下巴,索性無事,留下來見證一下。


    ……


    半個時辰過去了。


    邋遢青年抄完最後一冊書,拿到三十兩銀子,邁出養生齋門檻,悶頭走了三條街,左拐右拐,繞來繞去,轉過身來,直勾勾盯著方鴻:“你跟我一路,是要搶銀子?”


    方鴻:“不是。”


    邋遢青年一頭霧水:“那……你有什麽事嗎。”


    方鴻:“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活著迴到家。”


    邋遢青年:“……”


    那你跟著吧,他沒好氣道,接著一路往家走。


    養生齋在郡縣東區。


    邋遢青年的住處在縣城西邊。


    路上漸漸出現了地痞無賴,路邊堆積著垃圾,惡臭的髒水。


    小商小販很少。


    賣糕的,賣麵餅的,都是赤著上半身的漢子……路過一條小胡同,有人倒在血泊裏,小乞丐翻著死人衣服,翻出碎銀子,相互廝打了起來,在地上滾來滾去。


    進了西區。


    方鴻眺望四周,心頭一震:“這麽多人……”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擁擠平房,像是一個個格子,密密麻麻。


    人數過十萬,無邊又無際——而郡縣西邊的人口之多,擠在胡同裏,蹲在街邊上,縮在角落裏,各式各樣的人口擠在西區,簡直像個龐大萬分的蒸籠,髒亂差的古代難民營。


    他有些震撼:“郡縣西邊,把每一寸土地用到極致,道路窄,平房兩三層,一家好幾口擠在一處小房子。”


    平民之多,彷如進了螞蟻窩。


    武人之少,很有地位……偶爾有武人路過,就引起行人低頭避讓,仿佛迴到洛河村。


    街道上變得水泄不通,有了幾分熱鬧市井的滋味。


    ……


    過了小半個時辰。


    方鴻眯眼,停下腳步,望著邋遢青年拐入巷子,進入低矮平房,平安無事迴到家。


    ‘立了那麽多旗……’


    ‘居然沒死。’


    方鴻有點驚訝,了卻念頭,往迴走去。


    沒幾步,左邊胡同裏,冷不丁冒出三四個高大壯漢,穿著灰馬褂,露出粗壯的胳膊,遍布一條條刀疤,看起來扭扭曲曲很是猙獰。


    胡同裏幾個漢子魚貫而出,盯上了方鴻。


    為首的漢子聲音尖銳,完全沒有魁梧身軀的氣勢,反而像鴨子:“少年郎長得不賴,還穿著藍衣,條件不錯啊,借點碎銀子花花,你不介意吧?”


    這幾人都是附近的地痞潑皮,整日遊手好閑,欺負老弱病殘。


    “我們是青狼幫……”


    為首漢子伸出手,抓過來,嘴裏話說到半截,眼珠子一瞪,就被方鴻按迴了胡同裏邊。


    一人扇了一巴掌。


    脖子轉兩圈。


    當場咽了氣。


    方鴻扭頭往家走,路上看到一對父女在街頭賣藝,表演精湛的口技。


    似猿啼,似蛙叫,似鹿鳴,一時間聲音繁多,卻又不雜亂。


    “這兩張嘴……厲害。”


    方鴻圍觀,有些讚歎,扔了二十文賞錢。


    接著。


    路上買了幾個瓜。


    他迴到小院所在的巷子。


    此處僻靜,行人匆匆,偶爾有騎馬之人疾馳而過。


    巷子裏邊冒出兩個漢子,眼睛來迴掃視,藏頭露尾似得,看到方鴻,低著頭匆匆走了。


    方鴻皺眉:“哪來的地痞混子。”


    往裏一拐,院子門口,不知坐了多久的牙人站起身:“方鴻,給你打聽的事情有眉目了!”


    方鴻心頭一喜:“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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