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祭祀


    “有人來了。”


    木盛樓內正在煉丹的宋無道忽然神情一動。


    手中法訣打出速度迅速加快,火勢變得更加猛烈。


    不到片刻,幾顆圓滾滾的金色丹藥衝出九靈天爐。


    剛剛產生一點苗頭的異象被宋無道出手撫平。


    他的神魂之力彌散到天際,觀察來臨的幾位身影。


    七道身影中,竟有一道他頗為熟悉。


    正是洛雨的師父,十多天前與宋無道商量丹方處置方法的施長老。


    天邊,幾道強大的身影靠近,忽然居中的那一位停下了腳步。


    “脈主,怎麽了?”施長老看向身邊這位氣場強大,冰冷而又絕美的女子問道。


    女子神情微凝,仿佛沉思,像是在感應著什麽。


    木盛樓中,宋無道神色一動。


    “這位脈主是發現我的神魂窺探,還是剛剛煉丹時產生的異象?”


    “碧落天門果然強者如雲。”


    運轉起曾經簽到獲得的道尊級秘術,大藏虛術,將自己的身形隱藏起來後,宋無道感歎道。


    碧落天門,終究是神界炎域的超級勢力,近些年來雖說有些衰落跡象,但亦不是一般宗門家族可以相比。


    須臾之後,距離道塚大陣幾丈遠的地方,被稱唿為脈主的窈窕女子搖了搖頭。


    “無事。”


    幾人繼續向前,穿過道塚大陣,往深處走去。


    脈主身後,尖嘴猴腮的田長老身上的道韻極為隱晦的波動了一下,似乎正對其他幾位長老傳音。


    脈主剛剛還低斂著的眼眸轉來,一瞥眸光似萬古寒冰,讓田長老身體發冷。


    田長老識趣的沒有再說話,微微低著頭,隨眾人向前走去。


    一座座小山一樣的墳塋落在七人身後,他們安靜的走著。


    脈主那道如同冰山般常年不化的麵孔出現些微改變。


    一層悲傷浮現現,卻因走在最前方而無人看見。


    終於,七人到達目的地。


    一座十分高聳的墳墓麵前,強大的道韻氣息彌留不散。


    七道身影安靜佇立,他們的身前是一座巨大的古舊石碑,上麵刻著“天玄”二字。


    “把東西都留下吧,你們可以退出去了。”


    距離墳墓最近的脈主開口。


    聽到脈主吩咐,其他六位長老分別拿出一盅酒水,放在地麵後,向後退去。


    不久,幾人退出大陣,來到陣法邊緣閑聊起來。


    “你說,脈主這麽做,真的有用麽?”身材高痩,麵容方正的嚴長老開口說道。


    “不知道,雖然有傳說修士能夠死而複生,各大宗門,家族也大多建有道塚。”


    “但其中難度,誰能不知呢?也就是個念想罷了。”旁邊的華長老道


    兩人身邊,施長老感慨的搖起頭來。


    “是啊。”


    “可惜天玄道尊當年如此強大,身負九大道瞳之一的生死天瞳,與神王交手而不敗,卻終究是隕落了。”


    “可不是,若道尊從萬載之前活到現在,可能已經突破到王境。”


    “我地之一脈也必然成為四脈第一,哪像現在,排在最末。”嚴長老說道,好像對現在的情況很不滿。


    “唉,希望脈主能如願吧。這都已經是第十次去召喚天玄道尊了。”


    ……


    道塚之內,天玄道尊墓碑前,一道絕美的身影在六位長老走後,取出一隻白玉碗。


    不見有什麽動作,她纖長白皙的手腕上,一道劃口漸漸出現。


    殷紅晶瑩的血珠滴落,匯聚成線,淌落入白玉碗中,將其裝滿。


    女子手腕傷口自動愈合,恢複以往的潔白無暇。


    “起。”


    清脆的聲音從她的口中跳出,如兩塊透明的堅冰相撞,悅耳而又清冷。


    隨著女子的命令下達,之前七位長老離開時留下的酒液從各自的容器中飛到天空,然後在墓碑前緩緩澆下。


    脈主身前裝滿鮮血的白玉碗中,血水開始莫名減少。


    一道道怪異的法訣自脈主指掌間出現,躍動,勾畫著某種古老的儀式。


    不可抑製的神秘感彌漫在場間,悠久古遠的吟唱在虛空中誕生,似穿過異常遙遠的時光來到此世。


    “幽兮,魂兮。”


    “恍兮,惚哉。”


    “大道無途,不如歸……”


    天地之間,好似大道震動,隱約的轟鳴在天際響起,讓白雲變成一團亂絮。


    日月輪轉,晝夜交替。


    一天後,山一樣的墳墓中仍然沒有任何氣息生出。


    女子的臉上顯現失望神色。


    默默歎息半晌,她終於調轉身形,向陣法之外走去。


    等走到陣法的邊緣時,她臉上的神情再次如同被萬古寒冰凍結,沒有了一點情緒。


    “脈主。”


    陣法邊六位長老拱手喊道,神情恭敬。


    “走吧。”


    脈主迴答,隨後七人轉瞬離去。


    木盛樓中,宋無道感知著這一切,露出幾分恍然。


    “結束了嗎,這場持續了一天一夜的祭祀。”


    “也不知道脈主做了些什麽。”


    他沉思片刻,然後搖搖頭。


    祭祀已經結束,他沒有必要多想。


    然而當天夜裏,神秘的氣息降臨在道塚中。


    一座座高大的墳塋墓碑前,灰色縹緲的霧氣開始凝結,在墳墓間流淌,變得越發濃鬱。


    最後,整片道塚都被灰色的霧氣覆蓋。


    空曠的墓地,一道道白色的森然身影憑空漂浮,向同一個地方緩緩遊走。


    而這時,其中一道異常凝實的身影驀然停住,迴頭往某處望去。


    那個方向,正是脈主祭祀所在。


    無名的古老歌聲再次響起,在半空飄蕩,蒼茫而又憂鬱,好像隱藏著巨大的憤慨。


    “魂兮……”


    “冥兮……”


    “魂兮歸來!”


    轟隆一聲,好似有炸雷乍起,這道聲音除了宋無道感知外,碧落天門地之一脈的所有人都無知無覺。


    半晌,道塚內灰霧散盡,一隻幹枯灰敗的手從墳墓中摸了出來。


    緊接著是一個人,一個麵容破舊,身上全是塵土贓物,穿著破爛衣物的老者。


    空曠無一人的道塚中,老者一身死氣,半隻眼睛勉強睜開,像沒有生機的土偶。


    他的嘴巴不停開啟閉合,始終嘟囔著一些言語,無知無覺的,向宋無道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是誰……”


    “我要去哪……”


    “我……渴,渴,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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