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位可是梁州的大小姐,還是位將軍,不過也算是咱家的親戚,叫她藍兒就行了,我在梁州算是後輩,可被人占了不少便宜。”


    隨著賈登科這一句插科打諢,氣氛就好了許多,賈母笑嗬嗬地罵了一句,走過來拉著江藍的手坐下。


    “真好看,要麽說是大家閨秀呢,整個徐州都找不到一個比你好看的姑娘了。”


    “來來,快跟伯母說說,喜歡吃什麽,喜歡穿點什麽,家裏各色的綢緞都有,不過現在天氣冷了,還是讓他們給你做幾件皮大衣好了……”


    賈母一邊吩咐著端上來早就準備好的點心,一邊和江藍絮絮叨叨,雖然說的都是些家常瑣事,卻讓江藍心裏溫暖,這麽多年在梁州,親戚朋友真的很多,可是會這樣跟自己說話的卻沒有幾個,更多的時候,大家都是在盯著自己的身份,討好的,套近乎的,反而更多。


    而對於她的性格來說,別說那些平輩後輩了,就算是家裏的一些長輩,在麵對江藍的時候,也很少能端起架子來,因為她甚至比一些長輩還要嚴肅,雖然在家族聚餐交流的時候會和那些後輩們坐在一起,但是江藍卻總是擔任那個負責訓誡他們的人。


    雖然是江家人,可是誰都知道,這位大小姐那是真正的梁州公主,又有誰敢會沒事做,去和她閑話家常呢?


    不過這些東西,在賈母這裏是沒用的,對於賈母來說,江藍不過就是一個故友的孩子,而她並沒有像江家的長輩一樣,為了自己或者孩子們的前途,不得不去討好江藍,說話反而是自在又輕鬆。


    於是,難得的溫馨一幕開始了:


    “藍兒啊,有沒有看上的小夥子?”


    “沒有,明白了,梁州那些公子哥兒不行,我跟你說啊,主要是啥,因為他們都是一個地方的人,你聽說過吧,一方水土一方人,一個地方的人,那都差不多的,你一個看不上,別的就很難了,還不如把眼光放的遠點,比如在徐州多看看,這兒別的沒有,就是人來人往的多,這樣吧,趕明兒我帶你上街去轉轉,看上誰了咱就做準備。”


    賈登科笑得開心,一邊刨著碗裏的點心,一邊看著江藍努力跟上賈母思維的樣子。


    估計江藍這輩子還是頭一迴遇到這種熱心腸的媒婆大媽。


    吃過點心,江藍暫時去了賈府的客房休息,等著下午去宴會,而賈登科則和老娘在佛堂前頭的小花園裏聊天。


    “哦,這就明白了,江家是這個態度啊,那就算了吧,我本來還想著為難一下那孩子出口氣,可是見到她,又覺得沒意思,大人的事情,幹嘛要為難一個孩子,不過你現在都說明白了,那咱娘兩也怪不得人家,就這麽算了吧。”


    “對了,我還沒問你,怎麽就又被人抓去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這兒有多擔心,桃子那傻丫頭,都找好人要去梁州了,被小慧給發現,半夜逮迴來,還哭了一鼻子。”


    賈登科苦笑一聲:“娘啊,就是這樣,我也沒法子,想過好日子,就要麵對這些,咱們能做的就是努力加強防備。”


    “唉,其實我一個老婆子,就算是迴去擺攤,也能活,不過我也不想看著自己兒子本來能做人上人,卻要給人當個小廝,就這樣吧,你自己多小心一些。”


    擺擺手,看見賈登科安然無恙,賈母就已經放心了,兒大不由娘,與其在後頭瞎操心,還不如相信自己的孩子,賈母早年間吃過的苦,都是她堅強心裏的勇氣。


    再迴到書房裏,賈登科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把外頭的新衣服換好了,係上腰帶,舒坦地伸了個懶腰,正準備上床,就被桃子急吼吼地打斷了:“主子!你又要偷懶!”


    “什麽話!”賈登科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一下桃子的觀念,不然威嚴全都沒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她知道一下自己的良苦用心。


    可是不等賈登科組織語言,桃子就在後頭推著這個新出爐的大狗熊,一路往外頭走。


    “不是,桃子,幹啥去啊?”


    “出來運動一下,剛吃飽,你這樣下去隻能變胖,來,跟我一起跳繩。”


    “啊?”賈登科剛要拒絕,卻看見桃子一臉的期待,隻能被迫揮舞起了跳繩,沒一會兒,就滿頭大汗,停了下來,坐在旁邊的墊子上,看著還在跳繩的桃子,心裏感歎,姑娘們為了美好的形體,也是不容易,相比而言,隻是單純為了健康,人的動力就不夠了。


    “主子,我說怎麽不在書房裏,是陪著桃子了呀?”聲側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


    賈登科笑了起來,沒迴頭就說:“小慧,現在可是工作時間,你偷跑迴來我可是要扣薪水的。”


    “扣就扣唄,反正錢都是我管的,大不了我給自己補一點。”小慧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快起來,大當家來了。”


    “大當家,”賈登科順著戰起來,看著就在一邊拐角,正在和郭澄說話的劉湘君。


    “嗯,賈掌櫃,這次你去梁州,也算是費心了。”劉湘君牽著女兒的小手,還在聽她背誦課文。


    馬上就要中午了,日頭也算暖和,賈登科和劉湘君兩人坐在墊子上,一邊聊天,一邊看著那裏桃子和小慧,還有郭澄三人一起跳繩。


    “接下來咱們和梁州那邊的合作,肯定不隻是經濟商業,一旦牽扯到政治上頭,那就會有軍隊上頭的東西,我接下來會想法子把整個徐州的軍務都交到你手上,這樣你才能有足夠的權力和江藍對話。”


    “可是,這應該很難吧,這段時間裏,我們已經把軍隊細化了,第一軍團是當初段大人手下的那些,還有一些城防軍,都算在雍王爺那裏,由商會來負責統一的軍備,第二軍團是我們的,三軍團,四軍團,是那邊商會兩位掌櫃的。”


    “還有啊,咱們現在已經是把所有的軍用物資都由商會安排人,統一管理了,這點心思瞞不過那兩位,他們已經有些意見了,你想整合軍隊,恐怕沒那麽簡單。”


    “沒事,談事情嘛,威逼利誘就是了,我把江藍帶迴來,那就是威逼,至於利誘的部分,恐怕就要咱們一起做了。”


    “怎麽弄?”


    “還沒想好,讓我去和那幾位見個麵,好好談一談,這才能決定下一步的動向。”


    中午吃飯,江藍也加入到書房中,見到了劉湘君,笑著點點頭,說道:“劉大當家,久仰了。”


    “哪裏,大小姐是梁州白旗軍的將軍,我可比不了。”劉湘君笑嗬嗬地迴答。


    江藍卻搖搖頭,說道:“我不是在說這個,而是當年您和郭奇大俠在江南時,曾經為了一家農戶,殺了當地的惡徒,這件事情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那家農戶的孩子現在就在梁州江城任職,曾經說起這件事情,說有機會一定要來報答您。”


    劉湘君眼裏閃過思索之色,過了一會兒才笑了笑,說道:“想起來了,那家的孩子叫做小老虎對嗎?”


    “對的,不過那是他的小名,人家現在可不能這麽叫,要叫張虎,張大人。”


    “做官,當將軍,手裏權力越大,卻不見得會有幾個高官真的為百姓做點事,張虎說當年您二位為他們家出了口惡氣,在要離開的時候,還擔心他們會被人報複,所以把身上銀兩都給了張虎一家,所以他們才能搬到梁州來,這才是真的為民做主啊。”


    江藍說到這裏,站起來給劉湘君行了一禮,言辭嚴肅,說道:“這一禮,不僅僅是為了張虎一家,也是為天下百姓,能有你們這樣的人在民間,才是百姓之福。”


    有這麽一遭,氣氛熱烈了很多,賈登科也問了幾句,於是劉湘君就迴憶起當年上山之前的事情,撿了幾件有趣的講了一次,等酒過三巡的時候,才舉杯:“大小姐,這次你來徐州,我知道是為了合作的事情,希望我們能合作順利。”


    “大當家的,您放心,這次來徐州,說白了我們都是在給世兄打工,大家是一條心的,當然事情會很順利,至於商會的事情,我不便多插手,隻能依靠你們。”


    “你放心,你有什麽要和商會商議分割的,我們自然會盡力配合。”


    劉湘君來去匆匆,吃過午飯,去拜見了賈母之後,便起身離開了,而賈登科則帶著江藍,來到家裏的學堂,看看幾個孩子的功課怎麽樣了。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今日的課就到此結束,各位可以離開了,明日帶上布置的功課來。”


    和先生聊了幾句之後,賈登科和江藍麵前齊齊站著一排學生。


    帶著一絲壞笑,賈登科從懷裏取出來自己準備好的試卷,在看見試卷的第一時間,小胖子就‘嗷’的一聲慘叫,就連郭澄也苦著小臉,說道:“先生,您才剛到家,是不是先去休息一下,我們的事情就不勞煩您費心了。”


    幾個孩子都對賈登科充滿怨念,就是因為他,作業是越來越多,考試是越來越難,就連郭澄都因為有一次沒拿到滿分被劉湘君打了掌心。


    最過分的就是這一點,他們的卷子,每次都要拿迴去給家長簽字,然後才能帶過來。


    隻有賈微一臉期待,她和郭澄算是這些孩子裏頭最聰明的兩個,而且兩人也是小閨蜜,隻不過在對待學習上和郭澄有所不同。


    郭澄雖然是蒼雲寨出身的,可是她過的日子一般,卻從小沒受到什麽欺負,不能說無憂無慮,也是生活快樂的。


    而賈微不同,她雖然小小年紀,可是受過的苦,已經是遠超常人了,就算是在賈登科把自己買迴來之後,也是戰戰兢兢地過了好一段時間,才相信了桃子和自己說的事情。


    從那一刻開始,賈微就明白,自己真的是遇到了天大的幸運,她拚命地學習,在閑暇時候也不喜歡去玩耍,而是跟在小慧後頭,一點點學著管生意。


    桃子都有好幾次說過她了,讓她不要這麽拚,該玩的就去玩,可是賈微卻隻是答應下來,迴頭繼續努力著。


    卷子都已經分發下去,看著坐在教室裏迴答卷子的孩子們,賈登科笑容滿滿,而江藍則好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小時候她當然也跟著先生學過,可是隻有她一個人,江家大小姐是不會跟別人一起上課的,而她天資聰穎,也並不覺得這種事情有多麻煩,後來也曾經看過幾次家裏學堂,不過並不上心,隻是有時候看到曾經教過自己的先生被妹妹氣的啞口無言,才覺得念書這種事情,也要講究一個你情我願才好。


    現在看著這些孩子,江藍也覺得有趣,抓耳撓腮的有幾個,奮筆疾書的有幾個,還有幾個,尤其是那個小胖子,大概就寫出來一半的題目,剩下的都是一個個黑疙瘩。


    賈微幾乎是和郭澄一起完成的卷子,兩人把數學卷子放在桌邊,又拿起來語文,也就是要寫的文章。


    江藍好奇地拿起來兩人的數學卷子,看了一會兒,皺起眉頭,轉過頭來,拿著卷子走迴來,遞給賈登科,壓低聲音說道:“他們學的這些數術,未免有些太難了點吧?”


    她剛才看了一些題目,有的甚至連自己的不會作答,尤其是那種一個水池子裏,一根管子進,一根管子出的,這時候覺得十分古怪。


    賈登科接過來卷子,一邊打分,一邊迴答:“沒辦法,我家裏就是做生意的,所以這方麵要求高一點,他們長大了以後,要是有本事去做別的行當,那當然好,要是沒本事,就憑著這個計算能力,去給店裏當個算賬的,也餓不死。”


    “就算是如此,有的題目也未免太,太,嗯……”江藍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形容。


    賈登科‘嗬嗬’笑了一聲,突然問:“要是江翡看著這些題目,你估計她會怎麽說?”


    “她會直接把那個非要在一個水池裏放兩根管子的人打死。”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賈登科說道:“看上去有些奇怪,可是你想想,是不是很多時候,一家店裏,一邊有人買東西賺錢,一邊還要處理存活賠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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