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我們出手也不是不行,但我們能得到什麽?”少女把玩著胸前的青絲,似笑非笑的說道。


    “哼,你們想要什麽,盡管提出來!”中年儒生眉頭皺起,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但他也知道,現在朝廷的狀況是壓不住這些修仙門派的,隻能虛與委蛇,轉為合作的關係。


    不僅僅是泰安府,很多府城皆是如此,若單單憑借大周的勢力來鎮壓天下,守護百姓,實在是有些捉襟見肘,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而且,比起啟明帝一口氣冊封了佛道兩位國師,這隻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仙霞派隻需要一個能在泰安府正大光明行走的身份。”女子嫵媚一笑,眼波流轉,嬌聲細語。


    “可以。”聽到她的話,中年儒生暗暗點頭,也不算太過分。在大周朝世祖皇帝之後,修仙勢力是不允許大規模在天下傳道,而且不能人前顯聖,無法收割信仰。各門派在許多地方都有駐地,隻不過隻能是在暗下,作為聯絡之用,不能正大光明的行走。


    “貧道欲在此地傳下一脈道統,作為交換,貧道可坐鎮泰安府五年。”道人長眉翕動,不緊不慢的說道。


    “道長說的是真的?”中年儒生皺著眉頭,似是有些為難。


    “貧道從不妄言。”


    “五年不夠,十年!”中年儒生搖搖頭,一臉正色。


    “八年,最後的期限。”道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背後星光墜落,熠熠生輝。


    “好,我給你們三天時間。苦心大師,你呢?”有兩方出手,這件事已經差不多要解決了。


    “老僧別無他求,屆時自然會出手。”老和尚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


    “多謝大師。”中年儒生心知,這次算是欠下了一個人情,但,隻要自己位置保下,一個人情又算得了什麽。


    “在下尚有公務在身,告辭!”談好之後,中年儒生便沒有留在這裏的心思,隨即轉身離去。


    待到中年儒生離去,此地景象瞬間大變,香案,短塌瞬間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座涼亭矗立。


    夜空,圓月高懸,而在這平山之上,煙雲如水,星辰騰空,金光四散,三人眼神犀利,神光流轉,氣勢掀濤而起,儼然成三方角逐之勢。


    “哼!”


    “阿彌陀佛!”


    ······


    半晌過後,一切景象都煙消雲散,道人身後異象收斂,踩著飛劍離開了。老僧迎著月光,步伐穩健,朝著山上走去,他的寺廟就在這平山上。


    最後留下的少女,看著兩人離去,若有所思,最後也化為一道霞光投入泰安城內。


    這一場較量,誰也沒能奈何得了誰。


    ······


    夜色深沉,蟲鳴蛙聲不斷,圓月高懸。


    房間內燃著燭火,映照如白晝,窗邊獸首金香爐青煙繚繞,淡淡的香氣在屋內逸散,令人心曠神怡。


    李道真從木榻上坐起,伸了個懶腰,取過案上的硯台和毛筆,推門出去。


    外麵有片池塘,大有半畝,今夜,圓月高懸,皎潔的月光灑遍大地,與水光和成一色,清風吹拂之下,依然是暈光生彩,生機鬱鬱。


    李道真蹲下身,開始洗硯,池水半溫,觸手不冷,隨著硯台中的宿墨洗去,很快就露出硯台的本色,石色碧綠,雅麗珍奇,質堅而細,晶瑩如玉。


    用手摸上去,紋路細膩,撫之若肌,溫溫潤潤的涼意在指尖流轉,隱隱之間,仿佛聽到飄渺清音。


    如果有識貨的人就可以看出,這硯台就是名傳天下的洮河硯,而且還是一方古硯台,石色浸潤,隱隱有寶光逸散,不知被多少文豪名儒使用過。


    僅僅就這一方硯台,就價值千金!


    若是被人知道李道真擁有一方洮河硯,不知會讓多少讀書人瘋狂,因為這是可以當作傳家寶傳承。


    足足用了半刻鍾,他把硯台洗幹淨,然後又開始洗筆。


    比起小心翼翼地洗硯,洗筆則是要輕鬆的多,他手上的筆也是上好的紫毫湖筆,隨著他輕輕一揮,飽滿的墨汁在水中展開,如同一朵朵的墨色蓮花,幽幽深深。


    不知何時,月色已經隱去,院子內蟲鳴蛙聲不再,好似陷入了沉寂。


    洗好毛筆和硯台,李道真迴到屋裏,坐在案邊。


    “少爺,取水來了。”翠柳端過青天白瓷碗,裏麵的泉水清冽,有一種淡淡的香氣。


    “嗯。”他點點頭,接過碗,將少許泉水倒入硯台硯麵中,再放上墨塊。深吸一口氣,屏息凝神,開始磨墨。


    正所謂,磨墨如病。


    磨墨的時候,力量要均勻,速度要慢,如若不然,墨出則成色不好,影響書畫。


    翠柳在一邊地看著,明亮的大眼睛裏滿是熾熱,癡纏之色,作為侍女丫鬟,她也沒少磨墨,可是現在看自家少爺,靜坐室中,身姿如鬆,磨墨如病,細潤無聲。


    硯台,墨香,少年,從容,整個畫麵就如同淡色的山水畫,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在浮動。


    此景讓原本就迷戀自家少爺的翠柳更是陷入癡纏中,無法自拔。


    正堂之中,彌漫淡淡的墨香。


    不多時,墨色如沉,細細看去,墨汁在硯台之中,烏黑無光,暈開偏暖,若有若無的香氣氤氳,不是花香,勝似花香。


    李道真鋪開白紙,拿過毛筆,用筆尖沾了沾墨汁,略一沉吟,落筆成字,一筆一劃,一勾一捺,寫的極為緩慢,好似筆尖上懸有大石一般。


    “唿~”


    此時,一陣惡風唿嘯而來,如同雨打芭蕉,淩亂飛揚,將院子裏的柳枝吹得劈啪作響。


    點點黑霧從地上噴湧而出,如潮水般將一切都吞噬,整座宅院都被黑霧籠罩,與夜色融為一體。


    不知不覺中,屋內明亮的燭火逐漸變得黯淡,散發出森白的冷光,讓人內心生懼。


    “少爺,啊!”翠柳仿佛看到了什麽,瘦削的身子不斷顫抖,用手捂住嘴,忍著沒發出聲,眼睛睜得老大,滿是驚恐,最後發出一聲尖叫後就昏倒在地。


    李道真眉頭皺起,好似什麽都沒有聽到,筆尖輕顫。隨後他凝神靜氣,不斷運筆。


    “平生讀書為誰事,臨難何憂複何懼。”


    筆墨揮毫,盡顯豪邁姿態,隨著最後一筆運收,李道真將紫毫置於筆架上,眸光冷厲,麵色淡淡,“出來吧!我知道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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