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念洗漱妥當,克麗絲拉著顧念的手說:「下樓吃飯嗎?我大哥今天迴來了,不過你要是不想見他,咱就在房間裏吃。」


    顧念輕搖了搖頭:「還是要見一見的,不然就太失禮了。」


    克麗絲撇了撇嘴:「你管他呢!我都懶得理他!」


    顧念無聲的搖頭,隻是進了衣帽間,隨意的換上一條裙子,就跟克麗絲一起下了樓。


    餐桌邊,馬修坐在那兒,手裏拿著一個平板電腦,正一邊喝著冰咖啡一邊等她們。


    他穿著得體的西裝,一絲不苟的模樣。


    看到克麗絲拉著顧念的手下來,他微笑著站了起來,朝顧念點了點頭:「你好,顧小姐,我是馬修·霍爾,克麗絲的哥哥。」


    顧念走到他的身前,嘴角掛著一絲淺笑,朝他伸出了右手,「馬修你好,叫我顧念就可以了。」


    「好的。」馬修微笑著點頭,朝一邊的位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後格外有風度的給她拉開了椅子。


    顧念抬起頭,就看到克麗絲已經直接坐到了自己的對麵。


    克麗絲給了她一個隨意的眼神,而後就拿起刀叉開始吃飯。


    餐桌上很安靜,顧念沉默著吃飯,也明白了克麗絲說她都懶得理會馬修的原因。


    當然,這也不排除中西方餐桌禮儀的不同。


    但是……


    顧念還是有點兒想念在家裏吃飯時其樂融融的談天說地的景象了。


    顧念吃得不多,因為她還是很困,而且這些天歐文一直都有要求她少食多餐,她反倒是不太習慣一次吃得太多了。


    顧念沉默著吃著飯,克麗絲同樣沉默,馬修也沒有話。


    餐廳裏就隻有悉悉索索的吃東西的聲音。


    一餐結束,克麗絲拉著顧念去花園裏散步消食,馬修則目送她們離開後就迴了自己的房間。


    花園裏,克麗絲朝顧念挑眉:「有沒有覺得我家很冷清?」


    顧念隻是輕應了一聲。


    克麗絲早就習慣了顧念最近不愛說話這件事兒,她自顧自的繼續說著:「沒辦法啊,我家就是這樣,想湊齊人吃頓飯都不容易,哪怕是聖誕節,家裏都很難人齊的。」


    頓了頓,她又說:「我母親最近去了馬爾地夫,等她迴來或許還會熱鬧一些。」


    顧念繼續點著頭,表示自己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她在聽。


    克麗絲挽著顧念的胳膊,輕聲說著:「對了念念,你累了就說啊。」


    顧念仍舊點頭,麵對這霍爾莊園裏漂亮的景色,她也是一點兒興趣都提不起來。


    克麗絲挽著顧念的胳膊,隨口問她:「對了念念,那顧氏的生意你還管不管?」


    「管。」這迴顧念應了聲,「不過我想先靜一靜,顧氏現在發展穩定,幾個大項目都已經敲定了,我現在隻想照顧好寶寶。」


    克麗絲點著頭,笑著看她:「就當是放個假了。」


    顧念麵前的笑了笑,心事重重的點著頭。


    兩個人走了小半個小時,克麗絲就把顧念送迴了房間。


    顧念洗漱後躺在床上,又是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夜的夢後,顧念次日醒來仍舊沒什麽精神。


    克麗絲給她找來了醫生做檢查,她甚至直接在吳迪的隔壁放置了孕檢常用的b超儀器。


    抽血的時候,克麗絲看著顧念,緊張得都快要滴下汗來了。


    結果顧念的表情平淡,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針頭刺入到她的皮膚中。


    如果不是她把嘴唇咬得煞白、額角也落下了汗水,克麗絲都不免要懷疑以前顧念害怕打針吃藥真的是矯情了。


    抽完血之後,顧念就像是虛脫了一般,靠在床頭連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


    克麗絲給她蓋好被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說:「好啦,沒事兒,一會兒就不疼了。」


    她也不知道她說的不疼是指什麽。


    或許……


    還有別的意思吧。


    顧念勉強的笑了笑,沉默著轉向了窗外。


    檢查的結果還不錯,顧念的身體底子好,折騰了這麽些日子,竟然也沒有出太大的問題。


    而她,和吳迪歐文一起,就這樣在霍爾莊園裏住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漸漸轉冷,幾場秋雨之後就下起了雪。


    等到雪融春來,顧念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


    懷孕五個月的時候,顧念被告知她這是雙胞胎,所以就算肚子再怎麽大,他們也沒有很驚訝。


    「念念,你看,阿瑪尼的童裝新款!我剛去逛街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克麗絲拎著大包小包進到顧念的臥室,把一件件小巧可愛的衣服展示給顧念看。


    顧念就那麽靜靜地靠在床頭邊看著她手裏的衣服,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克麗絲一丁點兒被忽視的氣餒模樣都沒有,仍舊那麽開開心心的給她看著一雙雙小鞋、一件件可愛的小衣服。


    「我還給寶寶們訂了長命鎖,我聽說你們國家的寶寶都要戴這個的對吧?」克麗絲是真的做足了功課,打開一個梵克雅寶的盒子送到顧念的麵前,「看,我讓他們的藝術總監給咱們寶寶設計的!絕對的獨二無三!」


    顧念伸手拿過一隻小小的長命鎖,上邊融合了中西方的文化元素,倒是好看得緊。


    她輕垂著眼睛,看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又看了看床上的東西,突然說:「克麗絲,你說我要留下他們,是不是很自私?」


    克麗絲一愣,手裏的動作也停下來了。


    自打顧念來了之後,她的情緒就一直不高,克麗絲開始的時候隻當是顧念還沒有走出傷心的困境,倒是也沒有想太多,直到顧念懷孕三個月的時候,突然有一天,她說自己不想要孩子了,也不想活了。


    那時候,克麗絲才真正意識到,顧念病了。


    是的,她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她不愛說話,不愛笑,曾經那個笑笑鬧鬧沒心沒肺的顧念,似乎一夜之間就死掉了。


    她總是沉默著,沉默著,臉上沒什麽表情,眼底也沒什麽情緒。


    顧念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布偶娃娃,她就那麽乖乖的,似乎永遠都不會吵鬧,但是克麗絲知道……


    她原本不是這樣的。


    她也曾鮮活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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