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珈怎麽都沒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二人世界,會被洛晚凝突然生的一場病給耽擱了。


    洛晚凝出水痘了,在他們要離開的前一天晚上。


    這一次,顧念死活都不肯走了,所有的行程安排全部推掉,她抱著洛晚凝,輕輕搖晃著她的身子哄她睡覺。


    看著她的模樣,洛珈不自覺的想起了顧念小時候出水痘的樣子。


    那時顧念才四歲,他也隻有十歲。


    那天放學,他騎著自行車迴家,剛把車子停在院子裏就聽到隔壁傳來的小女孩哭聲。


    進家門一瞧,家裏一個人都沒有。


    對於這種情況,洛珈是習以為常的,自打他的小未婚妻出生後,他家裏就經常性的沒有人。


    洛珈迴到房間,打算做功課,然而他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吸引了注意力。


    他推開門看向走廊,走廊裏空無一人,洛寒的房門大敞著,裏邊傳來了乒桌球乓的翻東西聲音。


    「怎麽了?」他走過去,站在門邊問他。


    洛寒頭也不迴的說:「哥!你記不記得念念的兔子放哪了?我記得是落在我這兒了啊!奇怪……哪兒去了啊……」


    洛珈皺著眉毛,想起了放在自己書架上的兔子布偶。


    「幹嘛用?」他又問,已經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洛寒的頭仍舊沒有抬起來,一邊翻箱倒櫃一邊迴答著:「念念出水痘了,正哭著呢!她就想要……哎?哥,你幹嘛去?」


    樓梯處遠遠地傳來了一聲:「不用找了,在我這。」


    這話音是越來越低,等到洛珈說完最後一個字,他已經衝出房門了。


    洛寒愣了好一會兒,咽了口口水擠出來一句:「哥你怎麽跑得比兔子還快?」


    洛珈一溜煙的跑進了孫家,順著哭聲很簡單的就找到了顧念。


    顧念正躺在床上,她的小臉兒燒得通紅,頭上搭著一個涼毛巾,原本白淨的小臉兒上有幾個水靈靈的水痘。


    她身邊的幾個大人急得團團轉,瞧見洛珈進來都是一愣:「洛珈?放學了啊?」


    洛珈應了一聲,也顧不得叫人,趕緊把手裏的兔子布偶送到了顧念的眼前。


    「別哭了。」洛珈有些幹澀的安慰著她,還晃動了一下手裏的兔子布偶。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玩具,顧念的哭聲漸漸止住了,她伸出小手,接過了洛珈手裏的玩偶抱在懷裏。


    見顧念不哭了,大人們都鬆了口氣,孫煒對孫傲青說:「爸,我去給寶兒熬點兒綠豆粥。」


    「快去快去!」孫傲青揮著手,趕蒼蠅似的趕著他。


    「我……兔兔會不會也長痘痘?」顧念眨巴著還帶著霧氣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洛珈。


    洛珈搖了搖頭,信誓旦旦的說:「不會。」


    顧念鬆了口氣,又把兔子抱緊了些。


    額頭上的毛巾因為她的動作滑下來了些許,洛珈伸出手給她重新搭好,然後順勢坐在了她的床邊。


    顧念燒得暈暈乎乎的,頭更是疼的厲害,她難受得直哼哼,臉上的水痘也很癢,折磨得她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了。


    「外公……我難受……」顧念抱著小兔子,帶著哭腔的喊著孫傲青。


    孫傲青連連點頭,拉住她的小手輕拍著:「寶兒乖,睡一會兒吧,睡著了就不難受了。」


    顧念哼唧著:「外公講故事……」


    正這時,一個士兵進來對孫傲青和洛正天說了什麽,孫傲青有些無奈的皺起了眉頭,正想著該怎麽辦,餘光就看到了坐在顧念床邊的洛珈。


    洛正天也看向了洛珈,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洛正天走上前來,拿著一本《安徒生童話》遞給了洛珈:「洛珈啊,給念念講個故事,爺爺有事要出去一趟,你看著念念,別讓她抓臉。」


    洛珈點了點頭,什麽作業功課,早都被拋到腦後去了。


    孫傲青則是輕拍著顧念的頭,放緩了聲音說:「寶兒啊,外公去給你買糖吃,讓洛珈哥哥陪你一會兒好不好?」


    顧念可憐巴巴的看著孫傲青,依依不捨的樣子特別惹人心疼。


    就在洛珈覺得顧念會拒絕的時候,他聽到她說:「那、那我要草莓味的。」


    「好,草莓味的。」孫傲青揉了揉她的頭,而後拍了拍洛珈的肩膀,「洛珈,麻煩你了啊!」


    洛珈連連搖頭,翻開了手裏的童話書問顧念:「你要聽什麽故事?」


    「我要聽……」顧念眨巴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海的女兒》。」


    洛珈點了點頭,翻到了那一篇童話,大致掃了一遍後開始讀著:「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麽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麽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要想從海底一直達到水麵,必須有許多許多教堂尖塔一個接著一個地聯起來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這下麵……」


    看到顧念不鬧,洛珈也耐心哄她,孫傲青和洛正天這才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洛珈把一篇《海的女兒》讀完,正想去喝口水,就看到顧念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


    她的嘴唇輕輕嘟著,小臉緊貼著懷裏的兔子布偶,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時不時還輕顫一下。


    洛珈伸出手,把她額頭上的涼毛巾重新浸入涼水後擰幹,再次放迴到她的額頭上。


    「唿……唿……」


    身後傳來了一個平緩的唿吸聲,洛珈錯愕的轉過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洛寒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正唿唿大睡呢。


    洛珈有些嫌棄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拿了條毯子過去給他蓋住了肚子,然後坐迴到顧念床邊,一手撐著下巴看著她。


    嗯……


    果然還是妹妹好玩一些,看這睡覺的模樣都比那個傻弟弟要好看許多。


    不知道能不能用洛寒把顧念換走。


    洛珈在心裏想著。


    顧念到底生著病,睡得一點兒都不踏實,身上的水痘癢得鑽心,她迷迷糊糊的想要去撓癢癢,卻總有一隻手拉著她,不讓她去抓。


    顧念難受啊!


    於是……


    她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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