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雙鞋。」顧念坐在沙發上,看著徐慕卿說。


    徐慕卿攤了攤手,示意他真的沒辦法:「顧小姐,車就停在礦地外,洛爺背你?」


    「你想讓我死得更快嗎?」顧念瞥了眼站在她身後的幾個人說。


    「那讓他們背你?」徐慕卿繼續提議。


    「你覺得他們敢嗎?」顧念繼續反問。


    「……」徐慕卿看著顧念,眼底閃過了一抹不耐煩,「那你湊合一下,走過去?」


    顧念皺著眉毛,猶豫了好一會兒後煩躁的嘆了口:「行吧。」


    這隻是一隻鞋跟,如果她再因為這件事磨蹭下去,怕是等不到他們來就要先把自己搭進去了。


    想想暖暖的顧禾寧和呆萌的顧晚凝,顧念覺得自己還沒活夠。


    她隻能站起來,跟著他們離開。


    順帶的,她心裏把肯罵了一萬次。


    好好的計劃,你橫插出來幹什麽?


    做生意講究誠信你懂不懂?


    說好的拍賣你幹嘛在這時候改主意?


    你早點兒也行啊!


    給她點兒時間通知那邊一聲啊!


    顧念在心裏哀嚎著,大腦也有些混亂,她很怕出問題,真的很怕。


    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如果這次不成功,她不知道要再等多久才行。


    走在塵土飛揚的路上,顧念皺著眉毛輕嘆了口氣。


    顧念的鞋跟實在高,一隻鞋跟斷掉的結果就是……她走得奇慢。


    徐慕卿轉頭看了眼洛珈,低聲說:「我覺得不對。」


    「嗯?」洛珈瞥了他一眼。


    「義大利手工定製……沒那麽脆弱。」徐慕卿意味深長的轉過頭瞥了眼顧念的腳。


    洛珈嗤笑了一聲:「人是你帶來的,你現在覺得不對?」


    徐慕卿一噎,頓了頓卻又問洛珈:「以你對她的了解,她……」


    「我也以為我了解她,現在發現我錯了。」洛珈推得一幹二淨,根本不給徐慕卿一丁點兒解釋。


    顧念剛剛的反應的確有點兒奇怪,他也看出來了,隻是他不能說出來。


    再看吧。


    他這麽想著。


    徐慕卿被他氣得不輕,想要再說什麽,他們卻已經走到了車邊,顧念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把到嘴邊的話都憋迴去,徐慕卿看著顧念,眼中的提防越來越濃。


    正在這時,直升機的聲音傳來,外圍的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他們抬起頭,瞧見了天邊飛來的印著迷彩的軍用武裝直升機。


    徐慕卿擰著眉毛叫了一聲「不好」,而後便抽出後腰別著的槍直指向顧念。


    讓他驚訝的是,顧念的反應速度竟然不比他慢,甚至還因為槍枝別的位置而比他快了些。


    顧念一手提著保險箱,另一隻手握著那把沙漠之鷹,槍口正對著徐慕卿。


    她的表情冷到了極致:「徐慕卿,你他媽的算計我?」


    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


    她的身邊可還有四個外人呢,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顧念的演技發揮到了極致。


    徐慕卿死死地盯著她:「你是警察?」


    他幹這事兒這麽多年了,從沒出過差錯,今天卻栽在了這裏,還真是……


    一些被遺忘的細節在徐慕卿的腦中串聯成一條線,而那條線最終指向的人是——


    六年前小鎮裏,突然出現的姑娘。


    那晚他明明聽到了槍聲,卻又在帝都看到了她。


    突然斷掉的鞋跟,慢吞吞的走路……


    還有徐世歡丟失的資料,她的突然消失,榮耀歸來後大變的性格……


    顧念。


    無疑是她。


    他的手指扣住了扳機,瞄準了顧念的眉心。


    然而他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太陽穴處傳來的冰冷讓他不自覺的轉過了頭。


    看著眼前的人,他開始懷疑,六年前他拉洛珈下水是不是自投羅網。


    隻是他還是想不通,他們的走的路隱蔽極了,他準備的車是有安檢測試儀的,藏在四個車門裏,隻針對定位器跟蹤器有用,不管是顧念還是洛珈,他們上車的時候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而這裏,針對每一條發送和接收的信息郵件電話都有自己的監聽手段,不通過他們的檢查連消息都發不出去,哪怕是電報都不能避開。


    那麽他們的位置到底是怎麽被發現的?


    洛珈一手握著槍,冷冷的盯著他:「放下。」


    「洛珈?」徐慕卿看著他,突然嗤笑了一聲,「洛爺,人家是馬修的女人,用不著你護著。」


    他不說這話還好,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跟著顧念的四個黑衣人同時上前,趁著他轉頭的工夫就把他和顧念隔絕開來。


    他們的周圍一片混亂,機關槍的掃射給炸彈爆炸聲伴奏,偶有一兩聲悽厲的慘嚎傳來,給這地獄似的場景更添了幾分血腥。


    顧念一直盯著徐慕卿,她不敢四處看,她覺得這場麵不是她能消受的。


    為了防止自己暈倒,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別亂看了吧。


    他們幾個人站的位置有些巧妙,礦地外的停車場遠離礦門,附近也是一片空曠沒什麽人,交織密布的子彈沒朝他們這邊招唿。


    幾個人僵持著,沒有人動,也沒有人開槍。


    跑,那是不需要抱有任何幻想的,這裏已經被包圍了,軍隊的包圍圈正在不停收縮,距離他們最近的軍人離他們已經不到五十米了。


    他們,早就在那些人的射程裏了。


    至於挾持人質……


    別鬧了,一群「罪犯」,他們挾持誰啊?都是要被槍斃的罪過,早一會兒挨槍子又能怎麽樣?


    然而哪怕是徐慕卿,在麵對這大批的軍隊時也仍舊淡定。


    走-私,講究的是抓現行,最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或者是運貨的時候被抓住。


    他呢?他現在兩手空空,而且他也有足夠的信心,自己以往沒留下任何證據把柄。


    「不許動!放下武器!」


    顧念被兩個軍人撂倒的時候,她默默地在心裏罵了自家二哥八百次。


    被銬上手銬的時候,她看到,洛珈對她說了一句話。


    對,是看到。


    洛珈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哪怕他們相距很近。


    他說。


    「關鍵時候。」


    顧念的眼眶突然紅了。


    她看著先被帶走的洛珈,他的背影仍舊筆直,半分彎折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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