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幾乎是逃出了堂屋,跑到院子裏時,她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我天……」方銳看她這反應,也是瞭然的嘆了口氣。


    他們三個大男人都沒忍住心酸,更何況是個小姑娘了。


    陸靖宇帶著孩子離開了,外邊隻剩下他和徐慕卿還有兩個小孩子。


    方銳趕緊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紙巾給顧念,想勸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徐慕卿猶豫了一會兒,拍了拍她的背說:「貧富總是有的。」


    聽到徐慕卿在戲外說一句完整的話,這可比顧念哭還要讓方銳驚訝。


    他呆呆的看著徐慕卿,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兒什麽了。


    顧念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捂著嘴不敢哭出聲,害怕驚擾到屋裏學習的孩子。


    她的眼淚止不住,那兩個大男人又不知道該怎麽勸,最後,導演組把吳迪推了出來。


    吳迪走到顧念身前蹲下,伸手關掉了顧念胸前別著的麥克風,這才看著她很直白的問:「要不要通知財務撥款?」


    顧念點了點頭。


    吳迪繼續問她:「撥多少?」


    顧念又哭了一會兒,這才反問她:「我這幾部戲的片酬有多少?」


    「你不會要……」吳迪錯愕的看著她。


    「嗯。」顧念隻是應了一聲,她相信吳迪能懂。


    吳迪隻能點了點頭,好吧,她能說什麽呢?


    反正……嗯,大不了就像過年時候說的那樣,迴家繼承家產吧。


    他們的說話聲很小,沒有麥克風收音根本就聽不清楚,工作人員們麵麵相覷,都很絕望的看著吳迪。


    妹子,能不能別這麽精明?


    吳迪瞥了眼他們,眼中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


    別這樣,真的不好,不帶嚇唬人的。


    眾人的嘴角不自覺的都抽搐了一下。


    吳迪伸手拍了拍顧念的肩膀:「要不要給洛總打個電話?」


    顧念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說:「我沒事,就是心理不舒服。」


    吳迪點了點頭,很能理解似的看著她:「都會好起來的。」


    「會嗎?」顧念淚眼迷濛的看著吳迪。


    「會……」吳迪正說著話,卻突然頓住了,看向了顧念的身後。


    顧念微微皺眉,卻是趕緊擦幹淨了眼淚。


    小福子走了出來,小手兒輕拍了拍顧念的背:「姐姐別哭,我們很好的。」


    「你……你怎麽出來了?」顧念強忍著眼淚,側身拉過了小福子的手,他的手太瘦了,骨節分明的模樣很讓人心疼。


    小福子看著她,有些無奈的模樣:「我聽到姐姐哭,就出來看看。」


    顧念微微皺眉,她……發出很大的動靜了?


    吳迪也有些疑惑,朝她搖了搖頭。


    顧念心裏更納悶兒了,卻沒再追問下去,而是拉著小福子的手問:「小福子,告訴姐姐,你有什麽願望?」


    「願望?」小福子疑惑的看著她。


    顧念點了點頭:「嗯,姐姐今天的任務就是要替你完成願望,你告訴姐姐好不好?」


    小福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想了好半天,才試探著問:「我可以要一個輪椅嗎?就是老師說的那種,可以坐在上邊的那種。」


    他的眼中滿是光芒,格外期待的看著顧念。


    顧念立即點頭:「可以,姐姐這就讓人送來,隻是……你要輪椅做什麽?」


    小福子還沒來得及驚唿雀躍,眼中的光芒就又黯淡下去了:「福爺爺病了很久了,他不能下床,要是有輪椅,我就能推著他出去曬太陽了,老師說曬太陽對身體好的,要是福爺爺能多曬曬太陽,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顧念的鼻子又酸了起來,她抬手揉了揉小福子的頭,啞著聲音說:「姐姐答應你,輪椅下午就送到!」


    「真的嗎?」小福子滿臉期待的看著顧念。


    顧念重重的點頭:「真的。」


    「哇哦——謝謝姐姐!姐姐你太好了!!」他一邊拍著小手,一邊圍繞著顧念跳個不停。


    顧念看著他歡唿雀躍的樣子,看向了吳迪:「下午。」


    「我懂。」吳迪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拿著手機去安排事情了。


    對於他們來說,買個輪椅,在下午之前送到這兒來真算不了什麽難事,吳迪看著顧念的狀態,默默地又替她決定了一些事情。


    而顧念,正接受著小福子喜悅的擁抱,心裏卻酸酸的,一點兒都笑不出來。


    「福爺爺是你的爺爺嗎?」顧念問他。


    小福子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顧念有些茫然的看著他,這點頭她能理解,搖頭她也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啥意思啊?


    小福子吸了吸鼻子說:「我是個孤兒,是福爺爺和叔嬸們把我帶大的。」


    顧念的心又是一縮,小福子那隻瘦骨嶙峋的手仿佛戳進了她的心窩裏,正在揉捏著她的心髒。


    小福子看著顧念燦爛一笑:「姐姐別哭,我過得很好的!」


    仿佛是為了證實自己說的,小福子愉快的又跳了兩下。


    顧念眼眶中含著眼淚,重重的點了點頭。


    見她這邊兒已經步入正軌,方銳和徐慕卿互相看了一眼,無聲的離開了。


    「姐姐,你別難受了。」小福子還在圍著顧念說話,大眼睛撲閃撲閃著。


    顧念揉揉他的頭頂,猶豫著問:「我送你去城裏上學好不好?」


    小福子一愣,眼中閃過一抹嚮往,旋即他卻是堅定的搖頭:「不行,我不能走,福爺爺年紀大了,我得照顧他!」


    顧念一噎,看了小福子好半天,最終隻能點了點頭。


    小福子見她情緒不高,往後退了幾步,開始唱歌。


    他唱的是一首彝族語的歌曲,顧念隻覺得旋律熟悉,似乎是在哪裏聽過一般,但是那詞卻是一句都聽不懂的。


    小福子的聲音清亮,沒有什麽唱歌的技巧,卻是難得的天然音色。


    顧念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聽得更認真仔細了。


    小福子唱到第二段的時候,顧念已經開始跟著他的旋律哼唱了,兩個人的音色混在一起,是難得的和諧,仿佛練過千百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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