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了。」


    顧念和克麗絲同時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同時往角落縮了縮。


    她們現在都很慌,前路未卜,在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什麽的時候,人總是會很害怕的。


    然而讓她們更害怕的是,大卡車的門僅僅被打開了一條縫,他們剛剛看清外邊是深夜的時候,一個又一個姑娘被扔了上來。


    顧念拉著克麗絲縮到了最角落裏裝死,她們這兒也很黑,外邊的人想看清她們兩個必須得上車。


    有八個姑娘被扔了上來,一個個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車廂裏並不擁擠,外邊的人哈哈笑著,扔進來一個袋子,又搬上來一箱水,吆喝著:「自己吃自己喝,別等著爺們兒伺候!」


    他背著光,顧念看不清他的模樣。


    但到了現在,她終於是可以肯定了,她們倆倒黴孩子,竟然遇見了人販子。


    「念念……」克麗絲拉了拉顧念的衣袖。


    顧念的心髒跳個不停,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哎,大哥,你把我們放了,你要多少錢,我給你。」


    「哈?」


    男人一愣,看向了顧念這邊,但他又看不清楚說話的是誰,索性一跳,直接就上了車。


    跨過躺的橫七豎八的姑娘,男人走到了她們跟前兒蹲下了身:「你給錢?你丫誰啊?老子信你?」


    顧念看著他,黑暗中男人的容貌並不明朗,不過看得出,他很瘦,身上還有一股甜膩的味道。


    「我是顧念,你應該聽過吧?我未婚夫是洛珈,你們綁了我和我朋友,是給自己找麻煩。」顧念不自覺的握緊了克麗絲的手,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更有底氣些。


    她以前上過安全教育課,如果淪入這種販賣人口的團夥,走得越遠,越跑不出去。


    她和克麗絲兩個戰鬥力幾乎等於零的姑娘,在這種外麵形式不明朗的時候,還是不要胡亂出頭為好。


    「顧念?哈哈哈……老子還他媽的是洛正天呢!丫頭!別動小心思,免得自己受苦!」男人說完就站了起來,頭也不迴的就走了,走到門邊,他彎下腰拿了兩瓶水扔到了顧念這邊。


    水瓶砸到了顧念的小腿上,有點兒疼。


    顧念微微皺起眉頭,總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


    但顧念卻沒心思想這些,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看著男人的背影說:「你把我賣了又能有多少錢?你開個價,多少我都認了,我花錢買命,行嗎?」


    「買?老子不賣!」男人輕哼了一聲,又拿起兩袋麵包扔向顧念,「老老實實的呆著!別逼老子動手!」


    說完這話,他直接跳下了車,緊跟著就把車門給關上了。


    外邊傳來鐵鎖的聲音,鐵鏈裝在車廂上,擴散出更大的聲音。


    克麗絲拉了拉顧念的手:「念念,先坐下。」


    顧念緊皺著眉頭,她怎麽感覺……剛剛那個男人過來,是想確定她是不是還老實在這兒呆著呢?


    他的態度那麽堅決,既然從沒打算答應她的要求,又不是來揍她的,那為什麽還特地過來一趟?


    「怎麽了?」克麗絲見她半天不動彈,又拉了拉顧念的手。


    顧念若有所思的坐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對她說:「小心點,我感覺不太對。」


    克麗絲也是點頭:「沒錯,情況不對,他沒必要過來和你說的。」


    顧念聽她也這麽說,更加確定心中所想了。


    「你說……他們會不會就是衝著我來的?」顧念皺起眉頭,「聽口音是帝都人,帝都人聽到珈哥的名字,卻一點兒驚訝都沒有,要麽是他確定我和珈哥沒關係,要麽就是……」


    「他早知道。」克麗絲接過了話。


    顧念張嘴正要說話,車子又開了,與之前一樣的顛簸,隻是這一次,車上更多了些亂七八糟的聲音。


    小聲的哭泣、支離破碎的呻吟痛唿、還有零碎的撞擊聲。


    如果要給這個貨車的車廂命名,那它一定叫作「絕望」。


    -


    顧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從那次停靠後,這輛車就再也沒停下來過。


    她和克麗絲一直都在最角落的地方,距離那些為一個小麵包而互相撕扯的女孩遠遠的。


    也有人到她們這邊來,想要搶走她們的食物和水。


    顧念也隻有在這時候才覺得自己那花拳繡腿有點兒用。


    時間的概念越來越模糊,至於方向感,那更是早就不存在了的。


    貨車車廂的門被打開的時候,外邊的光亮讓顧念眼睛生疼。


    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聽到外邊的男人嚷嚷著:「下來下來!姑娘們,歡迎來地獄!哈哈哈哈……」


    車廂裏沒有人下車,相反的,她們都開始努力往角落縮。


    很快,顧念隻感覺自己前邊兒就多了好幾個人。


    「嘖,非得逼老子動粗是吧?」男人又跳上了車廂,這一次,跟著他上來的還有兩個男人。


    那兩個男人拉扯著女孩丟下車,也不管她們會不會受傷。


    顧念拉了下克麗絲的手,兩個人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呦,還是有看得清狀況的嘛!」男人哈哈笑著,走到了顧念身前,「顧小姐,請吧。」


    顧念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時間喪失了語言。


    「怎麽著?您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吳巍。」顧念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個名字。


    吳巍的半張臉隱匿在陰影中,另外半張臉卻被光線照亮。


    「哈哈哈……」吳巍看著她哈哈大笑,從兜裏拿出個大白兔奶糖來遞到顧念手裏:「既然是老熟人了,請你吃個糖。」


    顧念死死地盯著他,一字一句的問了出來:「為什麽?」


    「嘖,你這丫頭就是愛認死理,就這麽愛追著我問為什麽?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還是怎麽?挺聰明的小腦袋,怎麽總轉不過來彎兒呢!」吳巍哈哈笑著,剝開了糖紙,把奶糖塞進了顧念的嘴裏,「老子難得請人吃糖,你可別辜負了老子的心意。」


    顧念下意識的就想吐出去,卻被吳巍的話擾亂了思緒。


    她含著糖,拉了把克麗絲:「咱們下車。」


    「哈哈哈,顧小姐您慢走!」吳巍一副流氓樣,插著兜看著顧念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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