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珊坐在薑未的手心裏,他的手掌稍稍迴握著,手指立起來,手心隨著這個動作形成自然的凹陷,讓樂珊完全陷在裏麵,竟然還能躺成很舒服的姿勢。


    樂珊抬頭看了一眼薑未的手指:我比薑未的大拇指還小。明明已經變得正常了,怎麽又變小了?難道是許願的效力還沒有過?保質期這麽長呀?


    他們已經抵達小區,薑未托著樂珊穿過地下車庫。行走時手掌跟著步幅緩慢的搖晃著,樂珊感覺自己像是躺在了一張吊床上,本來在思考的大腦很沒出息的隨著有節奏的晃動混沌起來。


    “不行,打起精神來!”樂珊一下子坐起來,雙腳蹭著薑未的掌心踢了踢,讓自己集中注意力繼續思考下去。


    薑未感覺到掌心被輕輕地撓了撓,那種若有似無的接觸弄得手心像是長毛了一樣,癢意順著胳膊竄到身上,他打了個哆嗦。


    樂珊感覺像是地震了一下,震得她在手心裏滾了一下,爬起來,抬頭看向薑未。


    “抱歉。”薑未低頭看著樂珊,說著讓自己的手捏得更緊一些,以防樂珊從指縫間流走。


    樂珊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看著薑未,想著:這麽看他,這麽碩大,好像在看一個著名旅遊景點啊,是什麽來著?


    即使沒有睡過去,樂珊也又開始不務正業起來,思維旋轉跳躍不停歇的胡思亂想。


    終於到了家門口,薑未拿鑰匙開門的時候。


    樂珊突然大聲喊了一句:“對!樂山大佛!”她抬頭又看了薑未一眼,抿著嘴認同地點了點頭。


    她變得更小之後,聲音也小得出奇,薑未根本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麽。否則,以薑未對樂珊的了解,一個詞語加一個眼神,完全可以讀懂樂珊在想什麽——到時候他還得壓抑那種把樂珊喂給大毛吃的衝動。


    大毛仍然像往常一樣等在門口,等薑未一進來就跟上他。聰明的大毛幾乎立馬發現了樂珊的存在,它顯得更加興奮,甚至直起身子碰了一下薑未。


    薑未拍拍大毛的腦袋,安撫了它一下,坐到沙發上,把樂珊放到一旁。


    樂珊立馬要來自己的手機,她一手捂著自己的領口,一手去按手機。變得更小的自己用起這麽大屏的手機確實吃力好多。當時覺得手機難用不是錯覺,原來不是手機壞了,而是自己太小,手機不好感應了。


    把橫放的手機靠在沙發背上,打開百度,這次終於有憂患意識地搜索關鍵詞:突然縮小,許願縮小。意料之中的不會有答案,搜出來的結果大部分都是小學生作文——幻想自己縮小之後和動畫片角色做好朋友。


    樂珊嫌棄地退出。


    就在她剛要站起來的時候,大毛突然一下子撲到沙發邊緣,眼巴巴地看向樂珊。


    樂珊被沙發的彈力弄得彈起又落下,咚一下躺在沙發上:“……”


    好羸弱的身軀。樂珊倒著看著大毛的血盆大口,翻了個身,跑到大毛爪子旁,伸手拍了拍它,手掌放上去就陷進大毛的皮毛裏。


    她實在是太小了,小到大毛都沒法瞄準她舔的程度。


    本來相處了一個多星期,大毛已經把樂珊當做了好朋友,又有一周沒見,思念之情通過快速搖晃的尾巴表達出來。樂珊也沒有剛剛變小時那麽害怕大毛了,畢竟大毛要吃她早就吃了,上次那樣吃的話,比這次吃肉還多呢。


    樂珊靠著大毛的前爪半躺下,躺成葛優癱的姿勢,後背蹭著柔軟的毛皮,沉重的歎了口氣。


    薑未看到樂珊和大毛和諧相處,起身去了廚房,洗了幾個蘋果。他把蘋果放果盤裏,從一旁拿出水果刀來。


    樂珊立馬離開大毛,靠近薑未,伸開雙臂。


    薑未習慣性地找了一眼樂珊,正好看到她攤開雙臂求抱抱的姿勢,隻好向她攤開手掌。因為姿勢的緣故,本來隻是一層壓進另一層勉強穩定的紙巾裙子有些往下滑,樂珊的胳膊往上一揚,又立馬放下來,按住自己的胸口。


    她高高的抬起腿,爬到薑未手上,坐著飛毯,又一次落到茶幾上。赤腳踩著茶幾有冰冷,樂珊跺跺腳,一下子衝到果盤旁邊,用力吸了一口蘋果的清香。


    薑未從一旁水壺裏倒了一杯水出來,讓樂珊洗了手之後,看她攤開手掌去摸光滑的蘋果。


    “這個蘋果可以吃一年。”樂珊蹭蹭果皮,轉頭看向薑未。


    沙發到茶幾的距離很窄,他微微貓著腰,雙腿分開,膝蓋頂著茶幾邊緣,兩肘抵在腿上,手懸在茶幾上空,一手握水果刀一手拿蘋果,專注而細心的削著皮。


    樂珊跑到蘋果的正下方,仰頭看著越來越長,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蘋果皮,果皮上的水果味兒撲鼻而來,樂珊湊近聞了一下,伸手抓住落下來的那頭,往後退。


    果皮越削越長,她就越退越遠,像是扯著一條線,而薑未握著的蘋果,就是連在線那頭的風箏。


    “啪。”薑未把最後一點果皮削下來,拇指微微一推黏在刀麵的果皮,果皮一下子墜了下來,掉到茶幾上。彎彎繞繞的蘋果皮像是一條蜷伏在茶幾上的蛇,樂珊很感興趣的跑過去給調整形狀。


    薑未從茶幾底下拿起切水果的玻璃板。這還是樂珊送他的,圓形的小案板,裏麵是粉藍色的蕾絲圖案。再次按著蘋果,細心地切塊。


    等樂珊玩夠了,反手舔了舔握著蘋果皮而染了蘋果汁的手指,薑未已經切好了蘋果。


    他遞給樂珊小小的、薄的像紙的一塊。


    樂珊雙手捧著接過來,找了個地方坐下,笑眯眯地咬了一口。本來蘋果不像其他水果一樣汁水豐富,但這樣的樂珊一咬,滿口都是果香,微微一嚼都是甜甜的蘋果汁。


    她很快吃完了一片,抬頭對薑未說:“薑未呀~”


    薑未隻能看到樂珊像是在說話的樣子,可是完全捕捉不到她的聲音。他俯身、再俯身,把腦袋貼近樂珊,耳朵湊近她。


    樂珊可能還沒有薑未的耳朵大,她站起來,伸手抓住薑未耳廓的邊緣,入手的感覺微涼又柔軟。衝著他的耳洞很認真的喊話:“你有沒有覺得我變小之後就更省夥食費了?”


    她的語氣特別自豪,因為她平時總愛買各種進口零食,個人恩格爾係數很高,所以提到省夥食費,那是十分高興。


    薑未直起腰來,他看了看樂珊小小的身軀,抿抿嘴。雖然吃得少了,但是為了讓吃的東西更符合樂珊的比例,他付出的人工成本更高了。


    “你沒有想過你為什麽又縮小了嗎?”薑未又切了一點點蘋果,他把小小的一塊放到指尖上,遞給樂珊。


    樂珊接過來咬了一口,眉頭擰起來,衝薑未招招手,又要講悄悄話。


    薑未聽話的再次把耳朵貼近樂珊。


    “可能流星許願的效力還沒過吧。”樂珊擠出一個不是迴答的迴答,“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還會變迴來的。”


    薑未懶得一直動,直接保持這個姿勢又問道:“那如果你變大了又再變小呢?”


    “那我就趁變大的時候,給自己準備一下變小的東西,那樣再發生突然事件,我就沒這麽慌了。”樂珊說著,還讚同的給自己點點頭,“給自己改善一下生活條件,提高一下生活質量。”


    所以你就準備這麽一直反複變大變小的過一輩子嗎?薑未有點佩服樂珊的接受能力。


    “我覺得得去拜拜佛。”樂珊表情痛苦起來,“這種現象根本就是超自然的,解決不了,那麽就一切交給天意吧。”


    這種思想令人害怕。薑未哭笑不得,但他確實也找不到解決方法。


    “對了,你又小了,之前找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薑未突然想到,“怎麽辦?你總不能天天披一張衛生紙吧?”


    樂珊擺出一張苦瓜臉。薑未還沒有直起腰來,她立馬繞著薑未的腦袋跑了幾步,對上他的眼睛,擺出委屈又可憐的表情。


    “我做不來。”薑未閉閉眼,冷酷的拒絕了樂珊,“我連針都沒紉過。”


    樂珊也覺得太為難薑未了,略一思考:“我還認識幾個做娃衣的妹子,不然我聯係她們,定做一下吧,量一下我的尺寸,這幾天就先靠衛生紙吧。”她停頓了一下,“其實按上次變小變大的經驗來說,也就一周的時間,我其實可以接受披紙巾的。”


    我接受無能。薑未支起身子,伸手按了一下樂珊。


    他的手指頭就把樂珊整個臉堵住了。由於攻擊物太大,樂珊推了半天,連報複想下口咬的地方都找不到。


    薑未站起來,去臥室換睡衣。


    樂珊跑到切好的蘋果旁,撿了一塊大小差不多的蘋果,抱著咬起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可悲,衝擊得她的肚子都空了。


    她一邊吃,一邊靠著果盤坐下來。


    “汪嗚!”一直繞著茶幾看的大毛看到主人離開,很興奮地朝樂珊叫了一下,拱著腦袋就往過湊。一頭撞上了擺在茶幾邊緣、剛剛用來給樂珊洗手的玻璃杯子。


    杯子一下子倒了,裏麵的涼水衝著樂珊兜頭灌下。


    “啊!”樂珊被澆成落湯雞,滿臉都是水,她抹了自己臉一把,勉強把眼睛拯救出來。長發也濕透了,變成一縷縷黏在身上。


    她打了個哆嗦,覺得身上有些沉重,還在下墜。低頭一看,驚叫道:“啊啊啊啊,我的衣服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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