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迪大笑道:“老巡撫果然是個守禮的忠臣!倒是本大都督剛才唐突了,不該走在兩位王爺前麵。”


    陳迪和代王、晉王進入太原。飛虎軍火銃手除一千人隨扈陳迪進入太原外,其餘人看押著近四萬韃靼俘虜全部在城外駐紮。


    劉諾敏讓出了巡撫衙門後衙當作大都督行轅。


    陳迪進入行轅,代王和晉王各自返迴王府。


    陳迪命人叫來劉諾敏。


    劉諾敏還以為大都督對行轅不滿意呢!他拱手道:“大都督突然傳鈞令駐蹕太原,下官等來不及準備,故而這行轅有些不妥當的地方。還請大都督見諒。”


    陳迪一擺手:“老巡撫這是說什麽?這行轅非常好!比在草原上住大帳喂蚊子強多了!”


    劉諾敏問:“那大都督叫下官來是?”


    陳迪做了個請的手勢:“老巡撫請坐。”


    劉諾敏坐下。


    陳迪問劉諾敏:“我在戶部查閱多山西通省十年的底賬。為何山西藩台衙門向朝廷繳納的稅銀逐年減少?”


    一談到政務,劉諾敏這個老頭子立馬來了精神:“不知道大都督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陳迪笑道:“先聽聽假話吧。假話一般都很養耳。”


    劉諾敏說:“假話嘛,山西連年災荒。所以藩台衙門收到的稅銀逐年減少。”


    陳迪問:“真話又如何?”


    劉諾敏答道:“真話可不中聽。”


    陳迪笑了笑:“有些話,不中聽也得聽啊!”


    劉諾敏道:“咱大明有祖製,藩王不納稅。晉王想出了一個賺錢的法子,讓那些小民百姓將田土過到他藩田的名下!這樣一來,小民百姓就也不用納稅。省出的稅銀,六成要交給代王!此法一出,山西通省有功名在身可以不納稅的士紳統統效法!”


    陳迪心中一沉,他本來以為藩王、有功名在身的士紳不納稅,隻是讓朝廷損失了他們藩田的稅負。哪曾想到晉王和一眾士紳為了斂財不擇手段,竟然幫著普通百姓逃納稅負?


    陳迪問:“這事情。。。。以前沒人管麽?”


    劉諾敏道:“管?誰敢管?如今的晉王可是當今皇上叔輩!大明有製,藩王犯罪須由地方官將不法情事通告宗人府。可前幾任山西巡撫無一人向宗人府告發晉王!”


    陳迪誠心想試探下劉諾敏這老頭是不是一心為朝廷為百姓辦事。他問劉諾敏:“那你可曾向宗人府高發晉王?”


    劉諾敏道:“下官是在大都督出征北伐前剛剛調任山西的。初到此地,聞聽此事便開始調查。因此事涉及藩王,故而下官沒有貿然上奏,而是秘密收集證據。如今已經鐵證如山,下官剛剛給宗人府寫好了告發的條陳!”


    陳迪問:“條陳在何處?”


    劉諾敏迴答:“條陳現在下官的書房內。”


    陳迪道:“你立即派人將條陳取來。”


    劉諾敏叫了一名巡撫衙門的衙役去書房取條陳。


    陳迪又問:“晉王的不法情事是否隻有這一條?”


    劉諾敏搖搖頭:“還有更出格的事!小民百姓將田土過成王爺的藩田,本是想少納點稅負。可晉王為人貪佞。竟然覬覦這些小民百姓的田土!山西以清徐府的田地最為肥沃。他竟然翻臉不認賬,將清徐府那些小民過到他名下的田土據為己有!小民百姓上告無門,狀子無人敢接。再說,就算有人敢接狀子也沒法替小民百姓們申冤!畢竟白紙黑字寫著,他們是自願將田土過到晉王藩田下麵的!”


    陳迪怒道:“真是視百姓為草芥!這些小民百姓沒了田土,豈不是要餓死?”


    劉諾敏道:“餓是餓不死的!清徐府被強占田土的百姓為了活命,隻能投身晉王藩田,稱為晉王的藩耕農。”


    陳迪道:“真是好手段!一來二去,自己多了不知多少田土,又平添了不知道多少藩耕農!”


    劉諾敏點頭:“百姓成了藩耕農,就不能為山西官府服徭役。山西官府要興修工程,反而要貼錢雇那些已服完自家徭役的百姓。”


    陳迪有些憤怒:“真是巧取豪奪,危害朝廷!”


    劉諾敏這老頭子現在可謂是竹筒倒豆子。他這個山西巡撫一上任就發現這個官簡直做不下去!山西這地方雖比不上江南富庶之地,可清徐的醋、杏花村的酒、還有漫山遍野的煤。。。。。也算是個富饒省份。就是這樣一個富饒省份,藩庫竟然是空的!有些地方已經把稅賦征收到了嘉靖三十年!


    劉諾敏知道,陳迪是如今朝廷的實際掌控者。可算逮著這個告狀的機會,他對陳迪開誠布公的列舉出山西政務的種種弊病。


    劉諾敏又道:“除了兼並小民田土,晉王還大肆在太原府內開設當鋪、貝者場、青樓斂財。”


    陳迪已經是怒不可遏:“什麽?堂堂大明的王爺,竟然做開貝者場、青樓這樣的下作事斂財?”


    劉諾敏點點頭:“太原府民風糜爛,百姓不思讀書、耕田,那些富戶整日沉迷賭博、**,究其原因,無非是因為這些下作地方有晉王當靠山!”


    陳迪道:“老巡撫,你放心,此次本大都督來太原,定要好好整治整治晉王。對了,代王亦客居太原,他有不法之事麽?”


    劉諾敏道:“要說有的確有,要說沒有也沒有。”


    陳迪問:“老巡撫何出此言?”


    劉諾敏迴答道:“大明有製,藩王無旨出藩地本就是不法。不過大同連年兵禍,代王如此做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從朝廷的角度說,假如大明的藩王都死於南下入寇的胡虜之手,那朝廷的威嚴何在?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山西官場誰人不知,代王是天下第一窮王!再者他不擅經營,更不擅斂財。故而他並無任何擾民害民的不法情事。”


    陳迪道:“老巡撫,山西政務弊病重重。其實這些弊病,在其他十二省亦有。我打算在山西推行新政。不知老巡撫可敢當推行新政的馬前卒?”


    劉諾敏問:“不知大都督要推行那些新政?”


    陳迪道:“第一條,裁撤大同衛所軍!這件事我已差胡宗憲去辦了!第二條,推行皇親、士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


    聽陳迪說完這三條新政,劉諾敏的頭上冒出了冷汗。


    “大都督,下官有一言,不中聽。”劉諾敏道。


    陳迪笑了笑:“不中聽的話今天老巡撫跟我說了不少了,不差多幾句。”


    劉諾敏道:“大都督,你的新政是在和普天之下的軍戶、士紳、讀書人、皇室貴胄為敵!是在和祖宗製度為敵!與天下為敵,大不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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