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迪的北伐大軍終於到達大同衛。大同衛總兵張珂率大同衛所軍迎接大都督陳迪。


    陳迪看這支孱弱的大同衛所軍,簡直就可以用這幾個詞來形容:老少不一,胖瘦不一,高矮不一。。。。。


    大同衛所軍在兵部的名冊上有五萬人之多,實際上卻僅有數千老弱!即便在去年韃靼入寇前的鼎盛時期,亦不過兩萬人。


    吃著朝廷五萬人的國帑,在韃靼麵前缺如紙糊的一般。養大同衛所軍的銀子,足夠再給飛虎軍裝備多少火銃?多少弗朗機快炮?


    陳迪暗下決心,北伐成功後先不迴京,要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同裁撤衛所軍。到時候有一萬多飛虎軍的震懾,不怕大同衛的人不就範。


    大同衛總兵張珂是嚴嵩的門人。雖是門人,他卻不知陳迪與嚴嵩之間已經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於公,陳迪是大都督,是他張珂的頂頭上司。於私,陳迪是他座主的義子。故而張珂對待陳迪頗為恭敬。


    張珂專門騰出了大同衛所軍的營房讓給飛虎軍。


    在大同衛的營房內,陳迪設了大都督行轅。行轅之內,陳迪、俞大猷、戚繼光、李成梁四人仔細的研究著北伐路線。


    張珂前來拜見。


    張珂對著陳迪行大禮叩拜:“末將張珂,拜見大都督!”


    俞大猷冷哼一聲。


    要說這張珂與俞大猷還有一段淵源。


    當初俞大猷任大同衛指揮僉事,張珂隻是俞大猷手下的一名鎮撫。要說勇武,這張珂貪生怕死。要說謀略,這張珂愚不可及。這樣一個無勇無謀的下屬,俞大猷是極看不上的。


    到了後來,俞大猷幹脆免去了張珂的兵權,讓他做看庫鎮撫,守衛大同衛的糧庫。哪曾想到,這張珂不但是個庸將,還是個貪官。竟然暗中倒賣軍糧。


    俞大猷發現張珂的貪汙情事後,立即給朝廷上了折子。朝廷下令將其鎖拿進京。哪曾想到張珂被鎖拿進京後上下活動,不僅免去了罪名,還攀上了嚴嵩這棵大樹。


    自此之後,張珂扶搖直上。短短兩年時間內,從一個正五品鎮撫升為五軍都督府都督僉事高職。


    韃靼入寇,大同衛陷落,總兵官張達、副總兵林椿戰死。五軍都督府左都督趙琨率京師三大營出京迎擊韃靼。張珂怕死不想隨軍西征,於是乎他又走了嚴嵩的門路,被命留駐京城。


    趙琨兵敗,陳迪重新掌兵,擊退韃靼,兵變逼宮。嚴嵩做了首輔,這張珂自然也是雞犬升天。他被升為從一品的大同衛總兵高職。


    本來大同衛是多戰邊鎮,張珂不願來此地任職。嚴嵩勸他,到大同衛隻不過是鑲個金。在邊鎮做過首將,今後才好調他入兵部做堂官。於是乎張珂聽命。當初離開大同衛時,他隻是個待罪的正五品鎮撫,再次迴到大同衛,卻成了大同衛的最高軍事將領。


    俞大猷那一聲冷哼,嚇得張珂一個激靈。他在官場耳目眾多,知道俞大猷是大都督陳迪身邊的紅人,又是飛虎軍這支精銳大軍的元帥。俞大猷瞧不上自己,自己的官運可是大大的不妙。


    不過好在嚴嵩是自己的座主,眼下的這位陳大都督即便不給自己麵子,總要給自己的義父幾分薄麵吧?


    張珂給陳迪行完禮,又道:“稟告大都督,飛虎軍弟兄們遠道而來十分辛苦,末將弄了些牛羊,今晚要好好犒勞飛虎軍的弟兄們。”


    陳迪笑道:“張總兵做事很周到嘛。”


    張珂道:“飛虎軍是大明的第一精銳,到了我們大同衛,我們大同衛肯定要盡心招待。”


    陳迪突然收斂笑容:“張總兵,我問你,大同衛所軍在兵部的名冊上總有五萬人馬。你跟我說實話,實數到底有多少?”


    張珂頭上沁出了汗珠:“不敢欺瞞大都督,大同衛所軍如今隻有三千人而已。”


    陳迪問:“為何差額如此之大?”


    張珂心中雖慌,卻急中生智,將髒水都潑在了兵敗戰死的前任身上:“大都督有所不知。當初大同衛所軍總兵是張達,副總兵是林椿。這二人貪婪無比,以區區兩萬人眾,空領朝廷五萬人的兵餉。後來韃靼入寇,大同衛幾乎全軍覆沒。末將初來大同衛時,簡直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光杆總兵。朝廷既然委以末將重任,末將總不能辜負了朝廷的期望,嚴首輔、陳大都督的期望。七拚八湊,才招募起如今的這支隊伍。如今大同衛領著五萬人的兵餉,末將卻不會將一兩銀子中飽私囊。多出來的兵餉末將打算全部作為招兵買賣的餉銀。。。。。。”


    張珂一張巧嘴,將吃空額的事情推的一幹二淨。


    陳迪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俞大猷卻絲毫不給張珂情麵,他冷冷的說了一句:“巧言令色!”


    張珂道:“俞大帥,末將知道您在大同衛時對末將頗有成見。可末將從來都是一心為了朝廷,一心為了大同衛所軍啊!”


    陳迪擺擺手:“罷了罷了。此次飛虎軍北伐韃靼,你們大同衛所軍要負責保護飛虎軍的糧道。飛虎軍的後勤總管胡宗憲如今正在太原與山西巡撫商議調糧之事。等他到了大同衛,你要與他好好商議。”


    張珂拱手道:“末將一定竭盡全力,保障北伐大軍的糧草供給。”


    陳迪點點頭:“好,你下去吧。”


    張珂聽命告退。


    張珂剛走,俞大猷馬上說道:“大都督,糧草之事事關北伐成敗。飛虎軍的弟兄們即便再驍勇,餓著肚子也沒法打勝仗。這樣的大事,你可不能托給張珂那樣的無能庸將去辦!”


    陳迪笑道:“我怎能不知張珂是個庸將?又怎能不知將保護我方糧道的任務交給大同衛所軍去做無異於自掘墳墓。兵法曰,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站在俞大猷身邊的戚繼光似乎聽出了門道:“大都督,你的意思是,偽裝一條虛的糧道蒙騙韃靼?”


    陳迪道:“對!韃靼騎兵擅長長途奔襲,俺答汗那樣的草原梟雄,自然懂得斷了咱們糧道就等於斷了飛虎軍生路的道理。他一定會派兵襲擊我們的糧道。我打算讓大同衛所軍押送並不存在的軍糧迷惑俺答汗。另外命一千飛虎軍弟兄組成後勤分隊,由胡宗憲指揮,專門為飛虎軍押運軍糧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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