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又對陳迪說道:“那個浙江按察使兼布政使唐順之,飛虎軍指揮使俞大猷,指揮僉事戚繼光,還有杭州知府胡宗憲、台州知府海瑞都是你的人吧?”


    陳迪點頭道:“義父的話對也不對!這些人的確是我的人。我的人,歸根結底還不是義父您的人麽?”


    嚴嵩大笑道:“好兒子,竟然在浙江為你爹我招攬了這麽多的人才。”


    陳迪心中竊笑,在另一段曆史中,海瑞惡心了嚴嵩十幾年。那位海瑞海剛峰怎麽能想得到,如今他竟會被嚴嵩視為一黨?


    嚴嵩突然話鋒一轉:“皇上要招你為駙馬,還下旨下月初三給你和笑嫣公主舉行大婚!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功勞這麽大,又做了皇上的乘龍快婿,今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陳迪道:“皇恩浩蕩,兒子我自然會好好幹,上報皇恩,下報義父你的知遇之恩。”


    嚴嵩擺擺手:“先別說這些。我問你,你是不是有個側室叫小青的?”


    陳迪點頭道:“是的。當初我納小青為側室,還是我義兄做的媒。”


    嚴嵩道:“趕緊將她休了吧!大明開國,還沒有哪個駙馬有側室呢!”


    陳迪心說,怎麽人人都讓我做陳世美?


    陳迪不再說話。嚴嵩見陳迪對小青似乎有些不舍,便說道:“兒子啊,這我可要勸你一句!大丈夫當縱橫天下,豈能為一女人斷送了大好前程!你要是不休小青,那就是不想娶笑嫣公主!不想娶笑嫣公主就是抗旨!剛立下大功就抗旨,你就是居功自傲,藐視皇上!這樣的罪過你承擔得起麽?”


    陳迪拱手道;“義父。。。。。。我。。。。。。”


    嚴嵩擺擺手:“要女人還是要大好的前程,你自己迴去好好想想吧!”


    陳迪走出嚴府,心想,我是姓陳,可絕不會改名叫陳世美!


    陳世美?陳世美?有辦法了!


    一迴伯爵府,陳迪就一頭鑽進了書房之中。


    第二天,他讓嚴老管家找來京城裏最出名的昆曲班子。


    昆曲興於元末明初,如今可謂是風靡京城。上到嘉靖帝,下到平民百姓,無不喜愛。


    京城的昆班,又以“吳家班”、“孫家班”、“錢家班”最為出名。這三個班子並稱為京城昆曲三大班。


    嚴老管家找的是“吳家班”。吳家班的班主吳蒙一聽說鎮海伯要聽他們唱戲,趕緊帶著班子來到伯爵府。


    吳蒙見過陳迪後,問道:“不知道鎮海伯想聽哪一出戲?”


    陳迪將一疊紙遞給吳蒙:“吳班主,你誤會了,我請你們來不是為了聽你們唱戲!我是想讓你們排練出這個本子的戲,然後供皇上禦賞!”


    吳蒙驚訝道:“鎮海伯竟然會寫昆曲本子?”


    陳迪笑道:“拙作而已,還請吳班主不要見笑。”


    吳蒙仔細的看了那疊紙,然後拱手道:“鎮海伯真是奇才!竟然能寫出如此精彩的戲本來。”


    陳迪給吳蒙的戲本,正是後世的《鍘美案》。寫的是陳世美高中狀元後,始亂終棄,拋棄結發妻子,迎娶公主,最後被包公用虎頭鍘鍘了的事情。


    吳蒙不敢怠慢,領著吳家班日夜練習。三天後,吳蒙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來找陳迪:“鎮海伯,您賞的那個戲本,我們吳家班已經排演的差不多了!”


    陳迪點點頭,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這是你們的酬勞。我會立即請皇上來看你們的戲,你們一定要唱好!”


    給皇上唱戲,對於一個昆曲班子來說是多大的榮耀?吳蒙倒頭便跪:“鎮海伯如此抬舉吳家班,吳家班一定盡全力把戲演好!”


    永壽宮內,呂芳正在給嘉靖帝捶腿。


    嘉靖帝問呂芳道:“呂芳,朕聽說陳迪有個側室?”


    呂芳迴答道:“好像是個個側室。”


    嘉靖帝又道:“朕還聽說到現在陳迪也沒把那個側室給休掉?”


    呂芳替陳迪辯解道:“這可能是陳迪疏忽了。”


    嘉靖帝冷笑一聲:“疏忽?哼!別以為朕什麽事情都不知道!明明就是他自己不願意!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和嚴嵩,都是陳迪的義父!這事情不假吧?你們自然要給陳迪說好話!”


    嘉靖帝看似整日沉迷修仙,其實他深諳帝王之術。對於朝臣的一舉一動,錦衣衛都會每日寫成百官情狀表交給嘉靖帝預覽。雖說呂芳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名義上管著整個錦衣衛。可實際上,他也隻能管管北鎮撫司的詔獄。至於南鎮撫司那些個精銳緹騎,則全部直接聽命於嘉靖帝本人!


    呂芳跪下道:“聖明天縱無過皇上,天下事,怎能能逃得過皇上的法眼?”


    嘉靖帝道:“陳迪是個人才不假。可笑嫣公主是朕的掌上明珠,朕怎麽忍心讓她和陳迪那個卑賤的側室共侍一夫?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去好好敲打敲打你的那個義子!”


    呂芳點頭道:“是,皇上。”


    嘉靖帝又道:“呂芳,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呂芳道:“從興獻王府算起,已經足足三十年了。”


    嘉靖帝歎了一聲:“轉眼便三十年了啊!你是朕身邊最貼心的人,伺候朕這麽長時間,不容易啊!”


    嘉靖帝的這句話,感動的呂芳老淚縱橫。


    嘉靖帝又道:“自從翟鸞迴鄉之後,嚴嵩也太過跋扈了些!上到六部堂官,下到封疆大吏,全都換上了他的私人。當然,其中也有些陳迪一般的人才,可大部分不過是些隻會撈銀子的庸臣!”


    呂芳暗自慶幸,幸虧自己了解嘉靖帝的脾性,對嚴嵩一直是若即若離。


    嘉靖帝道:“嚴嵩的確會用人,也會辦事。不過難道他想把天下變成他的不成?”


    呂芳聽得心驚肉跳。


    嘉靖帝又問呂芳:“呂芳,夏言迴鄉養老已經多少年了?”


    夏言是翟鸞的前一任首輔,是翟鸞之前當之無愧的清流領袖。此人雖是個能臣,卻性格孤傲,得罪了嘉靖帝。嘉靖二十一年被免職賜歸鄉養老。夏言還是翟鸞的座師。他與嚴嵩,亦是不和。


    呂芳趕忙迴答:“想來已有三年多了。”


    嘉靖帝點點頭,說道:“擬旨,夏言迴京任內閣首輔!嚴嵩仍為次輔!”


    帝王之術中,講究的是朝臣勢力的平衡。嘉靖帝如此做,無非是看到嚴嵩一黨把持朝政,想要削弱嚴嵩的勢力。


    嘉靖帝宣完旨意,便在禦座上睡著了。睡醒之後,呂芳對嘉靖帝說道:“皇上,鎮海伯陳迪獻上了一個昆曲班子。”


    嘉靖帝道:“哦?難得他還有這份孝心。朕最近正好想聽聽昆曲養養耳,宣那個班子到永壽宮,讓六宮嬪妃、公主們還有裕王一起陪朕賞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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