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迪正要將那信紙燒掉,卻發現紙張似乎有些發粘。


    難道是野史中所記的糯米湯汁信?這糯米湯汁信是用糯米湯寫在宣紙上的,米湯幹了後就會隱去字跡。用火一烤,字跡就會顯影。


    陳迪趕忙拿來一隻蠟燭點燃,小心翼翼的將信紙放在蠟燭上方熏烤。


    不多時,信紙上竟然真的顯出了字跡!


    “吾兒陳迪,明日午時在台州城南望月樓等爾。父可禎。”


    陳迪拍了一下腦瓜子:我的天,真是我的“父親”陳可禎寫的信!


    據陳迪推斷,陳可禎現在的身份應該是倭寇與浙江商人們貿易的中間人。這事情可真麻煩了!自己是台州知府,是來抗倭的,自己的父親卻是台州城的頭號漢女幹。這事情如果被首輔翟鸞一黨的人知道,那自己可真是要身敗名裂了!


    明天去見他還是不去見他?


    算了,醜媳婦兒終要見公婆,抗倭的兒子遲早要見漢女幹爹。遲見不如早見。


    陳迪打定了主意,便迴房睡去。


    第二天中午,陳迪換上便服,獨自一人悄悄來到了城南望月樓。


    一進望月樓便有一個小二對陳迪說道:“可是陳小公子?”


    陳迪點點頭:“正是。”


    那小二笑道:“小公子果然是跟我們掌櫃的長得一模一樣。”


    陳迪犯了疑。跟他們掌櫃的長得一模一樣?難道這望月樓的掌櫃是自己的“父親”陳可禎?


    陳迪看了看望月樓的一樓,十幾桌身穿綢緞,富人打扮的人正在坐著討論著什麽。


    天,這些人該不會都是跟倭寇做買賣的商人吧?


    這望月樓難道是浙江商人與倭寇貿易的牙行?


    小二對陳迪道:“小公子別愣著啦,我們掌櫃的在二樓雅間等著你呢!”


    陳迪跟著小二上樓,小二推開了雅間的門。


    陳迪剛進去,就被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把抱住。


    “哈哈,我的好兒子啊,想死你爹我了!”陳可禎大笑道。


    陳迪想,這應該就是自己的“爹”陳可禎了。


    陳迪看著陳可禎,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了個“爹”字。


    陳可禎拉著陳迪的手坐下。“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陳可禎的兒子十四歲就做了知府,而且還是台州的知府!我老陳家的祖墳真是冒煙了,不對,是噴火了!”


    陳迪假裝糊塗道:“爹,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殉國了麽?”


    陳可禎大笑道:“殉國?是嚴次輔那幫人說的吧?哈哈,我要是不‘殉國’,嚴次輔那幫人可要擔幹係。”


    陳迪道:“爹,你快跟兒子講講,這快一年的時間裏,你都跑哪去了?”


    陳可禎喝了一杯酒,歎了一聲:“說來話長啊。。。。。。”


    當初陳可禎以兵部主事的身份巡視台州防務,恰好遇上倭寇攻打台州府。台州府城破,台州知府被殺。陳可禎也做了倭寇的俘虜。攻打台州府的那一股倭寇,首領叫井上十四郎,井上十四郎給了陳可禎這個大明兵部主事兩條路,一是跟著他混,幫他辦事。二是身首異處。陳可禎自然選了第二條路。


    陳迪聽到這裏,打斷了陳可禎的話:“爹,既然你已經投靠了井上十四郎,怎麽又會出現在台州城?”


    陳可禎笑道:“東瀛人都是些沒腦子的蠻子!有賺大錢的機會自己卻不知道!你知道麽?他們搶掠的那些茶葉、瓷器,運迴到東瀛本土能賣出去十之一二就算好的!你爹我是大明的兵部主事,做生意方麵也比那些個東瀛人有頭腦。我建議井上十四郎,不如將搶掠的貨物直接在浙江再賣給大明的商人。”


    陳迪道:“爹,那台州便成了與倭寇,不,東瀛人貿易的商埠?”


    陳可禎哈哈大笑:“沒錯,不愧是我的兒子,就是聰明!井上十四郎非常欣賞我的建議。搶掠大明的東瀛人,實力最強的有三股。這三股東瀛人,各自有各自的地盤。攻掠浙江的是井上十四郎,攻掠福建的是小泉鱉康,攻掠山東的是犬養牲道。井上十四郎先是接受了我的建議,通過為父我在台州出手他搶掠的貨物。後來我又建議,讓他用白銀收購小泉鱉康和犬養牲道搶掠的貨物,一起在台州賣給江浙商人!”


    陳迪道:“想必脫手貨物的量一定很大。”


    陳可禎拍了拍陳迪的腦袋:“乖兒子,你知道我現在一個月過手的現銀是多少麽?足足八十萬兩!全是江浙的商人們送的!”


    陳迪問:“那官府就不管麽?”


    陳可禎笑道:“官府?跟你說吧,從台州衛指揮使蘇茂才,到代理知府的台州同知王永吉,再到下麵的大小官吏,全都要在我這裏分肥!八十萬兩裏,倒有二十萬兩要分給這些人!”


    陳迪點點頭:“原來如此。”


    陳可禎大笑道:“兒子,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是新任的台州知府!你小子,你爹我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你有這本事呢?”


    陳迪敷衍道:“爹你不知道,咱家人被滿門抄斬的時候,我嚇壞了,得了一場大病。大病之後,好像自己的腦袋聰明了好多!辦什麽事情都得心應手,運氣也好的嚇人。這才做到了台州知府。”


    陳可禎大笑道:“哈,都說天命富貴的人,都是在大病之後才大徹大悟。看來兒子你還真是天命富貴!”


    陳迪問:“爹,這望月樓你是掌櫃?”


    陳可禎道:“兒子的確是變聰明了!望月樓正是我的產業!現在整個浙江的商人,都在望月樓跟東瀛人做生意。”


    陳迪點點頭:“爹,你剛才說台州的眾官員都要從跟倭寇的貿易中分肥?”


    陳可禎笑道:“這是自然!不分給他們錢,他們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嘛,兒子,你記著,這些人拿了咱們的錢,就是咱們的孫子!現在更好了,你做了台州知府,咱們可以父子聯手發大財!”


    陳迪問:“向來都是商人巴結官員給他們送錢,台州的官員們怎麽就成了咱的孫子?”


    陳可禎笑道:“你想想,他們拿的銀子,歸根結底是東瀛人給的!拿了這銀子按照大明律例就是通倭,就是叛國!要是我哪天不高興,給刑部寫封信去,他們全都要被千刀萬剮!”


    陳迪道:“爹,我來台州後,台州衛指揮使蘇茂才對我鼻子並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一頓刁難兒子我。”


    陳可禎大笑道:“蘇茂才?我讓那廝給我舔鞋,他就得給我舔鞋!每個月他從我這裏拿走上萬兩雪花銀,自己什麽力不用出!你爹我可是他的財神爺!放心,他刁難你,爹給你出氣!我這就派人把他叫到望月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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