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迪趴在土炕上,耳朵緊貼著那木板。


    “咚咚咚”陳迪聽到木板另一邊傳來了腳步聲。


    他一骨碌爬起來,對嚴老管家使了個顏色。嚴老管家會意,從火爐上取下那一大壺開水。


    梁二黑也抽出了腰刀。


    陳迪聽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閃到一邊。


    炕上的木板打開,一個惡漢的頭鑽了出來。


    惡漢怎麽能想到,迎接自己的不是什麽金銀財寶,而是一壺滾燙的熱水。


    “哇!我的媽!啊。。。。。。。”惡漢大喊一聲,摔了下去。


    地道中另外三個惡漢,也被燙的哭爹喊娘,睜不開眼睛。


    土坯房外的大胡子聽到同夥的叫喊,知道失了手。


    他大喊一聲:“弟兄們,給我衝!”


    三四個惡漢跟著他衝向土坯房。


    一個惡漢踹開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便插進了他的胸膛。


    滄州的武林高手梁二黑要發威了!


    梁二黑手起刀落,又有一個賊人腦袋搬家。


    大胡子知道遇見了硬茬子,轉身要跑。


    梁二黑眼疾手快,飛奔過去,一個掃堂腿把那大胡子掃倒,然後一刀插在了他的前胸上。


    剩下的兩三個惡漢見老大被殺,一窩蜂似的跑了。


    梁二黑擦了擦刀上的血跡,迴到土坯房內:“大人,你沒事吧?”


    陳迪說:“沒事。”


    梁二黑又提著刀進到地道之中,把其他幾個被燙得在地道裏打滾的賊人也結果了。


    陳迪看著宛若殺神的梁二黑,有些不寒而栗:“我說梁二黑,你這殺人。。。。。怎麽跟殺豬一樣?”


    梁二黑撓了撓腦袋:“嘿嘿,大人,你有所不知。俺爹在咱們鄉裏就是傻豬的。這殺人我看跟殺豬也差不多嘛。”


    陳迪暗道:我的天,這個梁二黑不但是個武林高手,還有做冷血殺手的潛質。


    陳迪走出門,看到躺在地上的幾具屍體。


    他想起了後世某支軍隊的傳統:仗打完了要打掃戰場,打掃戰場要像鐵爬犁爬地。


    他命梁二黑搜幾具屍體的衣服。幾個小賊身上加起來也就是七八兩的碎銀子。


    可在那為首的大胡子身上,竟然搜出了一枚棗子大小的祖母綠寶石!


    不知道這祖母綠寶石是哪個冤枉鬼生前擁有的。


    既然有繳獲,就要收歸己用。陳迪把那祖母綠寶石揣進懷中。


    因為怕這些賊人還有同夥,陳迪一行人不敢在這裏多逗留,連夜上了路。


    天明之時,他們終於到了安陽府驛站之中。


    老嚴安頓好了行李,梁二黑喂好了馬。陳迪一夜勞頓,美美的睡了一覺。


    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


    他閑來無事,在驛站中閑逛。


    安陽驛的驛丞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陳大人,睡醒了?”驛丞問。


    陳迪道:“嗯,睡了一天,真舒服。我問你一件事。”


    驛丞問:“陳大人但講無妨。”


    陳迪道:“安陽災情如此嚴重,我看見路邊竟然有野狗撕咬餓殍的屍體。。。。。。我要去赴任的沁陽縣,災情比安陽又如何?”


    驛丞道:“安陽府和沁陽縣隔著一百多裏,災情是半斤八兩。”


    陳迪又問:“既然災情如此嚴重,怎麽沒見官府開粥棚賑災?”


    驛丞苦笑道:“賑災?受災的百姓多如牛毛,哪裏有那麽多糧食啊!


    陳迪說:“省裏有布政使衙門下轄的番庫,有糧道衙門治下的糧倉,各州府縣又都有自己的戶房。即便糧道衙門的糧倉裏糧食不夠,還可以調撥番庫銀、各州縣的戶房銀向大戶買糧食賑濟災民嘛!”


    驛丞道:“一看陳大人你的年齡,就不是老州縣!要都像你說的那麽簡單就好了!”


    陳迪問:“還請你賜教賜教。”


    驛丞道:“先說省裏麵的番庫銀,想要動需要一層層上報。布政使衙門報給巡撫,巡撫大人報給戶部,戶部裏主管河南番庫的員外郎上報給左侍郎,左侍郎報給右侍郎,右侍郎報給戶部尚書,戶部尚書報給內閣。。。。。。內閣再一番商議報給司禮監。。。。。。司禮監最後報給皇上。皇上下了聖旨,旨意要一層層重新發下來。。。。。等到開番庫賑災的旨意下到番庫,恐怕都不知道是幾年之後了!”


    陳迪問:“既然番庫不能擅動,那糧道衙門可以直接調撥糧食賑災啊!”


    驛丞道:“最黑的就是糧道,裏麵的貓膩。。。。。。咳,這麽說吧,他們上報朝廷用了是十顆糧食賑災,實際上發給百姓的,不過一顆!一顆糧食救不了幾個人,上頭一盤算,得,還不如把這一顆糧食也賣了呢!幹脆不管百姓了!”


    陳迪又問:“那各府州縣呢?”


    驛丞道:“府、州、縣的老爺們就想了,來了天災,省裏都不管,咱們管它做甚?隻要多派些兵丁盯著百姓,別讓百姓造反就是了!”


    這驛丞是個實誠人,說的都是大實話。


    陳迪聽的毛骨悚然。各級官府做著百姓的父母官,卻不顧百姓們的死活。怪不得曆代大災之後,必有大民變!


    驛丞又到:“還有,陳大人剛才說買大戶們的糧食賑災!屁!你們沁陽縣有個劉家,沁陽縣大半的糧食全握在劉家手裏。人家才不會傻了吧唧把糧食平價賣給官府賑災呢!都是囤積居奇,等到最高價的時候賣給買得起糧的富戶!一轉手就是幾倍的暴利!”


    張老推官曾給陳迪講過沁陽縣四害中的劉家以及家主劉鳴天,可陳迪沒想到安陽離著沁陽上百裏,劉家的大名竟然連安陽的驛丞都知道。


    驛丞又感慨道:“陳大人你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可謂是前途無量。真不知道京城裏的大人們是怎麽想的,把你這個十幾歲的進士派到了沁陽做縣令!”


    陳迪苦笑了一聲,卻沒有迴話。


    你以為我願意來沁陽?


    我早就知道沁陽是災荒重地啊!


    誰讓那翟鸞翟首輔誠心害我呢!


    再趕兩天路就到沁陽縣了。


    陳迪要麵對的,不僅有這一場罕見的大災荒,還有張老推官講的“匪、巫、王、劉”四大害!


    陳迪這個十三歲的少年縣令,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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