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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峰老城、新城已連成一片,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這都是一座繁榮的新興城市。在西峰,吳安平傾注了太多心血,自黎伯將d-7引擎傳給他後,穿梭來往兩個時空,所有能夠獲取的資源及物資,幾乎都集中投放到了西峰,這才造就了西峰的繁榮興盛,造就了隴東集團在甘東南、陝西北的赫赫聲名。


    戰爭或許會帶來新生,但戰爭也可能毀滅繁榮。


    吳安平當然不會等張兆鉀的征稅團開進西峰,再來打一場城下之戰,主動出擊殲滅敵軍於西峰之外才是最正確的戰爭選擇。


    出擊命令下達後,警備師立刻動員起來,除駐防長慶橋工業區和西峰的兩個營外,其他五千餘名戰士,都為即便到來第一場戰鬥而感到興奮莫名。


    吳安平也很激動,雖然他竭力做出鎮靜的表情,但眼中灼灼的光亮卻將內心情緒完全泄露。他還不如左純庵、李章等人,既沒有軍校經曆,也沒有抽出時間到基地參加過完整的軍事訓練,但戰場上寄托著他曾經衝鋒陷陣的夢想,就算以權謀私一迴,他也要帶兵打一場仗。為此,他查閱了後世很多資料,尤其是各種戰例,雖然遠遠談不上精通,但萬一能套上某個類似情形的戰例,依靠超強裝備與火力,相信打得也不會太差。


    警備師出西峰後,沿著平涼至西安的簡易公路,朝鎮原方向急行,出董誌塬後方放緩行軍速度。


    吳安平想打一場伏擊戰,所以特別留意公路兩側的地勢地形,終於決定在夾皮溝子打這一仗。


    踏上南麵一處山坡,他朝西北方向望去,隻見一條簡易公路在連綿的黃土丘陵間蜿蜒穿行,時現時隱,到近處,突然自交錯的土山間衝出進入了夾皮溝子,然後又沿著溝底彎曲前行,最終掩入東南方向的山嶺之後消失不見。


    時值仲夏,周圍坡嶺之上林木稀疏,但野草生長得很茂盛,有半人多高,很方便戰士們隱蔽。兩側山嶺坡度較緩,算不上險峻,但卻將夾皮溝子牢牢鎖在其中,隻要封死西北、東南兩端進出通道,那進入溝內的敵人就隻能向兩側山坡上衝,如果山坡上再設置幾十處火力點,輕重機槍一起突突掃射,那敵人除了投降,就真沒別的路走了。


    征稅團再有一個多小時就會到達夾皮溝子,留給警備師的安排時間並不多。


    由山坡上下來,各部指戰員已經集合在一起,就等總司令下達作戰命令。


    吳安平走到大家麵前,看著每個人異常興奮,自己也忍不住激動起來,大聲道:“同誌們,我們在子午嶺辛苦訓練,又在董誌塬誓師起兵,所做一切是為了什麽?”


    指戰員們一齊吼道:“打倒張兆鉀!消滅軍閥!”


    吳安平接著說道:“我們以前都沒當過兵,也沒上過戰場,但現在已經拿起槍杆子,敵軍很快就會到達夾皮溝子,我們也將迎來自己的第一場戰鬥,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信心取得勝利?”


    指戰員們齊聲高唿:“有!”


    等唿聲停止,吳安平開始下達作戰命令。


    警備師目前有兩個步兵團,由黃日新、張東子分別任一團、二團的團長,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突擊團和一個保障團,突擊團團長叫魯西平,物資保障團團長叫苟為民。


    黃日新的一團將擔任伏擊任務,在夾皮溝子南北山坡之上修築臨時工事,布置狙擊陣地、重機槍火力點及炮兵陣地,重機槍、迫擊炮、野戰炮都要提前標好射界,確保第一輪攻擊就能重創敵軍。而且在伏擊過程中,要盡量發揮火力優勢,不要無謂衝鋒,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張東子的二團擔任攔頭截尾的任務,分別在夾皮溝子西北、東南兩個出入端口,沿山坡和公路建立隱蔽阻擊陣地。待敵軍完全進入溝底之後,立即將兩個端口封鎖,務必不能放出一個隴東軍。


    魯西平的突擊團有二十四輛坦克,將分為兩部,與二團攔頭、截尾的部隊一起隱蔽,待戰鬥打響,出入端口封鎖好後,兩部突擊團分別沿平西公裏向內突擊。為防止誤傷,待坦克部隊進入溝底,一團就要停止炮擊,而突擊團的坦克炮也不需要動用,隻依靠坦克上的重機槍來迴掃射,驅趕敵軍就行。


    戰鬥結束後,苟為民的保障團負責打掃戰場,收容俘虜,並搶救傷員。如果敵軍有電台,一定要第一時間控製起來,防止其傳出消息。所有繳獲的物資如果解放軍用不到,就先封存起來,待以後統一處理。


    黃日新、張東子、魯西平、苟為民齊聲迴答:“保證完成任務!”


    吳安平手一揮:“立即執行!”


    一個小時過去,警備師已完成伏擊準備,隻等敵軍到來。


    梁滿倉是一團二營三連二班的一個普通戰士,由於在射擊上比較有天賦,他分到一支帶瞄準鏡的毛瑟狙擊步槍,成為了一名狙擊手。自從八個月前流亡到西峰新城,被招入西峰建築工程公司,再到五個月前轉入子午嶺基地進行軍事訓練,成為解放軍的普通一兵,他都感覺自己就像是生活在夢中。


    他從來都沒有想到世上還有像西峰這樣好的地方,不受欺壓,不受凍餓,隻要你踏實努力工作,就可以過上有錢有房的體麵生活;也從來沒都沒有想到世上還有像解放軍這樣好地部隊,軍餉優渥,官兵一家,每天都有人教你識字,稍微不舒服就有人噓寒問暖。


    而且夥食豐盛,幾乎每天他吃下的肉,比過去半年吃到的還多,白麵饅頭更是管飽,要不是訓練苦了點累了點,他肯定會長成一個大胖子。想起老娘、弟弟死前從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他每隔幾天都忍不住從炊事班偷拿迴小半碗大片的紅燒肉,然後偷偷做了紙牌位,擺在前麵供奉,直到被班長發現教育一通,才改了這個習慣。


    沒有人因為這件事看不起他,也沒有人因為偷拿紅燒肉的事責罵他,幾乎每個戰友都有同他一樣悲慘的過往,訴苦大會上,所有人的眼淚總也流不幹,而在以前,卻總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已經幹涸了。


    同絕大多數戰士一樣,梁滿倉喜歡這樣的生活,也更痛恨那些曾壓迫催逼他們的軍閥、狗官及地主惡霸。他要複仇,要像總司令說的那樣,摧毀這個人吃人的舊世界,要讓所有人都能擁有同樣的幸福生活,即便為此犧牲了,那也是很有意義的。班長曾經冷不丁說過一句話,有意義的死比無意義的活著其實更有意義,這句話好像很高深,所以他一直記在心裏。


    梁滿倉一邊想著,一邊透過瞄準鏡觀察有無敵情。突然,他發現夾皮溝子入口處的公路上,從土坡後轉出一個隴東軍士兵,繼而,越來越多的隴東軍士兵進入了視野。


    “敵人終於來了。”吳安平握著望遠鏡的手有些微微發抖。這是他的處子戰,不激動才怪。


    敵軍先導連那個連長是個老兵,參加過無數戰鬥,雖然作戰不勇猛,但卻有豐富的逃跑經驗,一有危險,他就會頭皮發麻,就因為這個他逃過了無數死局,並且資曆越來越深,終於幹上了連長。


    不知道為什麽,進入夾皮溝子之前,他就感覺頭皮發麻,這種瀕臨危險的直覺讓他極為不安,本來想向團長報告自己的想法,可剛轉過彎,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就消失了,夾皮溝子內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異樣,他這才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多心。


    征稅團的團長心中正興奮,直接隴東軍士兵喊道:“快到西峰鎮了,大家都走快點。告訴兄弟們,西峰有的是錢,我們就是專門去那裏收錢的,鎮守使吃肉我們喝湯,沒十幾萬大洋別想打發我們兄弟。早到早發財,到時候又有功勞,又有銀元,更不會缺女人和煙土,兄弟們再使勁樂嗬!”


    隴東軍士兵有氣無力地答應一聲,行軍速度卻未見改善。團長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沒用,他不但貪還總是一毛不拔,什麽都往自己懷裏撈,卻從不漏半點油水,什麽一起發財之類的話,根本沒人信他。


    不急不慢,這團隴東軍全部進入了夾皮溝子。


    先導連連長的頭皮突然麻得厲害,他立刻明白剛才自己疏忽了,這裏不但有危險,而且危險程度很要命。他再不遲疑,馬上喊道:“停止前進!”話剛出口,就聽到一聲槍響,他剛感覺自己的腦袋猛地一疼,就失去意識,什麽也不知道了。


    三百米外,梁滿倉低聲歡唿一聲,然後在狙擊位一旁的地麵,自豪地寫下“正”字最上的一橫,這是他的第一個戰果。


    戰鬥全麵打響。


    無數炮彈唿嘯著落入穀底,在敵軍周圍接連炸響,彈片亂射,隻要隴東軍不幸碰上,不是斷臂就是殘肢,甚至還有幾個被削了半片腦袋。機槍陣地上,輕重機槍清脆與沉悶的“噠噠”聲連成一片,幾十條火舌瘋狂噴射,許多隴東軍被一連串的子彈擊中,巨大的衝擊力將滿是血洞的殘軀帶得東倒西歪。


    敵軍被突如其來的猛烈火力打懵了,待反應過來,紛紛趴在地上,有的還想舉槍還擊,但立刻成片的手榴彈就飛了過來,離炸點很近的那些隴東兵不是被炸暈,就是被彈片撕裂。


    公路兩側七十米處埋伏的步兵也紛紛開火,剛開始有些忙亂,打得不是很準,但幾槍過後,一些戰士就找迴了訓練時的狀態,隻要二拇指頭一勾,“砰”地一聲響過,對麵總有一個敵人應聲倒地。


    敵軍團長騎的馬被彈片割斷半個脖子,倒在地上直抽搐,他藏身馬後,瘋狂叫道:“弟兄們快撤,沿來路突圍出去!先開路的有賞,一個人五十大洋!這次絕不扒瞎!”他剛喊完,就覺頭皮一冷,抬眼看,不知道是誰的天靈蓋子整個飛了起來,隨即便失去意識,脖子搭在馬身上,腦漿流了一馬肚子。


    梁滿倉又是一聲歡唿,身旁的“正字”已經寫到第四筆。


    真有不少隴東軍聽到團長招唿,朝來路狂奔潰逃,其他人見山坡上火力兇猛,也想到要沿溝底從兩側端口突破伏擊圈,於是殘餘敵軍便分作兩股,朝夾皮溝子兩端猛衝過去。


    但很不幸,突擊團的坦克這時已進入攻擊位置,每邊十二輛,沿著平西公路兩側,向夾皮溝子中間開始狂飆突進。坦克炮沒必要用,隻一挺車載重機槍“噠噠”作響,瘋狂掃射,便斷絕了隴東軍殘兵的逃生之路。


    “怪物啊!”有敵軍都被嚇傻了,扔掉槍抱頭鼠竄卻根本不辨方向,沒跑幾步,就被槍彈射中,一頭栽倒,捂著創口掙紮求活。


    吳安平對肖瀾道:“這哪裏是打仗,分明是一場屠殺。好了,沒必要再打下去了,讓戰士們喊話招降吧。”


    肖瀾應聲去傳達命令。


    過了幾分鍾,就聽見漫山遍野響起“繳槍不殺”的喊話聲,敵殘軍聽到有活路,立刻扔掉了手中的槍械,蹲在地上等著做俘虜。很快,夾皮溝子裏除了未散的硝煙,便再聽不到任何槍聲。


    保障團開始打掃戰場,吳安平也走了過去,卻看到一個隴東軍雙目呆滯躺在地上,捂著胸口一個茶杯大小的血洞,口中喃喃喊著什麽。他走進一聽,終於聽清楚了,那是兩個不斷重複的詞語:“阿娘!阿娘!”


    這狗日的軍閥!這該死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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