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挽歌的震懾,顯然很是有作用,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原本的不屑、不解變成了了然、嫉妒和歎息。


    一時間,他們對於歸來吟如此袒護少忘塵的原因,都大抵明了。哪怕沒有過硬的醫術,就憑如此修為,也就足以讓歸來吟拉攏,何況還是純陽門的人了。


    隻是,若要徹底的轉變自己的心態,也並非是那般容易的。


    先前被少挽歌鎮壓地大汗淋漓的男子此時便是紅黑著連,滿是羞憤,看向少挽歌的眼神之中除了忌憚,便是瘋狂的且不加掩飾的殺氣。


    少挽歌瞧了他一眼,卻是並不當一迴事,


    “小妹,不得無禮,在場的都是前輩,自當要尊老。”少挽歌淡淡道。


    “是呢!”少挽歌挑起嘴角一笑,便將業火紅蓮收了迴來,但即便如此,餘韻卻依舊縈繞在眾人的心頭,心裏頭空落落的,好似靈魂被人盯梢,隨時都要落入輪迴一般。“聽著,二哥說了叫我來尊敬你們,可若你們不知好歹,我也便任性一迴,想來二哥寵我,左不過閉門思過一日,換你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這話聽著如同小娃娃的嬌蠻,可配上方才少挽歌的架勢,誰都說不好,少挽歌真有如此實力,一時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起碼知道,這是一個不要命的丫頭,和一個護短的小哥哥。


    歸來吟見開場多了些強勢,形勢也差不多了,便走上來緩和氣氛道:“諸位不必劍拔弩張,醫者仁心,自當心懷天下,如何容不得一個醫術高明之人?何況玄塵長老不過是來求這血竭,故而來參與今日的望山醫會,若是諸位都無這容人之量,怕也難容天下人之德啊!”


    所謂,最誅心不過三兩句。歸來吟這一番話明裏推崇著少忘塵,實際上卻是將自己放在大仁大義大德的位置上,誰若是要反對,那就是無德之人,無德之人如何被天下尊重之?何況是這矚目西臨的望山醫會!


    先前那老道捋了一把胡子,略微沉吟些許,才道:“這位小姑娘方才所作,可是紅蓮業火?”


    歸來吟對老道不搭理自己的態度,有些訕訕,但也不過是一眨眼之事,並沒有過多的表露,隻轉頭看向少挽歌。


    “是啊,你道如何?”少挽歌插起一雙小手,直接問道。


    “啊,姑娘莫怪!”老道得了如此答複,臉上盡是掛了一絲笑意,仿佛放下了芥蒂一般,眉目之間慈祥了許多:“隻是紅蓮業火與一則預言有關,所以如今當真見著了,便真有些興奮了。”


    “那預言我知道,可是與我有什麽關係?”少挽歌歪著腦袋說。


    紅蓮出,鬼王複!


    預仙師真正轟動天下的乃是三則預言,這預言並不算在其中,但這一句在有心人的眼中,絕對要比那三則預言要厲害得多,尤其是西臨。


    傳聞,冥界在無盡大陸的投影,就是西臨。


    “哈!”老道笑了一聲,倒是沒有直接迴複,而是轉頭對別的人說道:“歸來吟說的不錯,醫者心懷天下,心懷蒼生,如何就容不得兩位小施主?而在這亂世當下,西昆侖崩裂,妖魔盡出,望山醫會,也自該有更新之人,也好順應天時。我倒是讚成讓兩位留下……至於要加入望山醫會,卻還是要經過匆匆考核,若是不能過通過,自也是無法網開一麵,哪怕是歸來吟親自作保!”


    少忘塵心想這老道好生會說話,真真兒是兩邊都不得罪。


    “望山醫會我無什麽興趣,我隻是來要血竭的!”少忘塵自也有自己的驕傲,在紫襟衣調教地如此久之下,若是沒有一點該有的傲氣,那才是當真是怪了。何況他也本來就不想對這些人有什麽太多的接觸,自然也不必給什麽討好的臉色。“但是介於你們方才對我的質疑,我依舊決定挑戰你們,但除了血竭之外,我要一個特權!”


    “特權?”老道眉頭一皺,少忘塵不想加入望山醫會,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因為加入了望山醫會,就意味著望山的藥可以在關鍵的時候救命,自己無法自醫之時,也可以尋求望山醫會之人幫助,這就不關乎門派之間的爭鬥了,而是純粹望山醫會自己的組員的事情。“你要何等的特權?”


    “若我勝過了你們所有人,你們就要為我找一個人!”少忘塵道。


    “這邊是容易!”老道頓時笑了。找人……他們在自己的門派無不是位高權重,區區找人,其實不過是發號施令,算不得什麽難事!


    “你說容易就容易嗎?”


    然而就在這時,半空之中再現一人,居然如此的悄無聲息。


    此人年約二十,身姿挺拔,麵目俊朗,著了一身月牙白的錦衣,倒也是風度翩翩。之奈何他唇角掛著的笑意過於邪魅,輕蔑與嘲諷毫不掩飾,便叫人覺得多了幾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


    歸來吟瞧見了此人,悄聲對少忘塵說道:“此人是望山醫會的最後一人,乃是一介散修,醫術很是了得,人也狂狷,言辭之間最是容易劍拔弩張,先生小心些。”


    少忘塵隻是看著此人,總覺得此人越看越是別扭,卻又說不準是怎麽個別扭法。他的修為很高,幾乎可以算是此地最高之人,至少應該是二十五品乾坤如意,行為之間大有瀟灑解脫之意。若說他的氣血,也是十分的旺盛,就好像是一團熱火一樣。怎麽看都該是一個正常不過的人,可越是怎麽看,就越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就好像心底膈應著一樣。


    “公子,我看著這個人,怎麽那麽不舒服呢?就好像打心底發寒一樣。”少挽歌看了一眼此人,居然破天荒地多了幾分畏懼,縮在了少忘塵的身後。


    少忘塵略微點了點頭,心底也是一般無二。之比之少挽歌的畏懼,他似乎更多的,是厭惡和不知從何而來的恨鐵不成鋼。


    “望山醫會可不是你一個人的醫會,再這麽著,也該問一問本公子的意見吧?至少本公子在這醫會的地位,可是比你們高的多,是什麽時候輪得到你們來決定了?”那男子一搖一擺,宛若女人婀娜般走下來,卻憑空更多幾分睥睨天下的傲氣。


    那老道憋地臉紅,隻憤懣道:“此事我自然不該僭越,可誰叫你望山醫會素來不參與呢?”


    “參不參與是本公子的事情,可至少你們決定之前,也該叫本公子知曉才是。若是今日不是本公子心血來潮,你們便將什麽阿貓阿狗都叫進這望山醫會來嗎?”


    此人說話,當真是刻薄無禮的很!


    而更加叫人吃驚的是,在場的醫會之人,居然對此人唯有縱容,看似是縱容,實際上又是無能為力的懦弱與畏懼,就好似蛇遇見了真龍,沒了半點聲息,一個個耷拉著腦袋,隻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偶爾偷一眼看著那人,竟是連正眼也不敢瞧。


    少忘塵倒是靜靜地看著他,此人修為固然高,可若說會威脅到自己,他還是不信的。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那人忽而轉過頭來,問。


    “玄塵。”少忘塵答。


    “哪兒來的!”


    “北隅!”


    “北隅?你這修為不算低,我怎在北隅不曾見過你?”那人邪魅一笑,走近了少忘塵身邊,問道。


    “你非天子,焉知天下事!”少忘塵毫不客氣地頂了迴去。


    這九字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連歸來吟和那老道也不例外。


    歸來吟忙拉了拉少忘塵的袖子,本想提點,卻又生生憋了迴去,仿佛在畏懼著什麽。


    那人顯然也是一愣,隨即便揚天大笑起來:“哈哈哈!想我公子昂居然會遇見如此有趣的小子,居然敢在我麵前如此無禮,你便當真不知我是誰,便敢進來這望山醫會嗎?”


    “任憑你是誰,大不過天,也離不開地。”少忘塵依舊淡淡的答。


    公子昂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煞氣十足,嘴角的笑意卻越發濃鬱,如盛開的曼陀羅,淬著劇毒。


    “好,很好,你真是有趣,有趣極了!”公子昂微微歪斜了腦袋,看著少忘塵,湊了近來:“你要單挑整個望山醫會?”


    “是!”少忘塵直視著他,絲毫也不畏懼,更是不知道為何,隻見了此人,便多了一絲爭強好勝的少年意氣,仿佛此人便是自己天生的宿敵一般。


    “好!很好!”公子昂又一連說了兩個好,才道:“也不用你一一去打敗他們,這些老小子,空有一把年紀,醫術卻平常,自家門派把他們當豬養,他們卻還樂嗬著!”


    少忘塵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他們的臉色都極為難看,他們都是叱吒一方的人物,被人罵是豬,如何了得?可這人是公子昂,他們竟然都生生地忍了下來,竟是不反駁哪怕一個字!


    “那你的意思是如何?”少忘塵迴過頭來,看向公子昂。


    公子昂笑著指了指自己:“我,你隻需打敗本公子,本公子便允你做望山醫會之人,不僅將我這醫會副會長之名讓給你,你要什麽藥草就要什麽藥草,你要找什麽人,他們便給你找什麽人,如何?”


    “你做得了主?”


    “哈,你該問自己,敢不敢接!”


    “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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