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挽歌狐疑地看著少忘塵,眼神裏有些許疑惑。


    不過才來區區幾日,就能知道純陽子要做什麽?


    少忘塵見了那雙疑惑的眼神,會心一笑,伸手揉了揉少挽歌的小腦袋:“凡事,過猶不及。純陽門的功法過於陽剛,女子先天陰盛陽衰,修煉此功法固然困難,卻反而暗合陰陽調和之道,能成其事。而男子先天陽盛陰衰,再以純陽之法,固然修煉迅猛,但越到後期越難調整。自古陰陽乃相生相克之法,太陽太陰交相輝映才可使得萬物生長,世間輪迴也不過是如此,人也同樣。”


    少挽歌倒是能夠明白這其間的道理,她年紀雖小,修煉也不長久,奈何她的修為也都是自己領悟的,對於這等說法,自然是深諳其理。隻是,她依舊皺著眉。


    “可那純陽門的開山祖師純陽真人不也是修煉的這套功法嗎?若是的確有這弊端,怎會一開始不留下相互配合的功法呢?怎麽到了如今才有了這麽一檔子事?”


    “純陽真人……是女子啊!”少忘塵笑了笑,道。


    “哈?”少挽歌睜大了一雙眼,滿是不可思議:“不應該啊,我在民間的書裏和戲文裏聽的,那純陽真人不是男子麽?若是女子,怎叫一個純陽?”


    “隻因她女身男相,又喜一身男兒裝扮,故而長久將她做了男子看待。但她身份歸咎,依舊是士族家的小姐,出道之後,才有了純陽之名。至於其純陽的功體,仿佛是因她的丈夫乃是先天純陽體吧,她的丈夫死後,這純陽體便留給了她,竟是成了這純陽門的開山祖師。”


    “竟有這般傳奇!”少挽歌頓時崇拜地看著少忘塵:“公子真是厲害,這般事跡都能知曉!”


    “哈哈!”少忘塵笑了笑。


    能進太尉府的書,自然不是一般不可考究的野史,典籍之中,還原度極高。


    “這樣說來,那純陽門對於因陀羅長戟倒是誌在必得了,難怪他們不惜耗費那麽多的門人去得到此物。隻是歿魂長廊便是連紫衣阿叔也要反複交代,可見其厲害,他們又怎麽能和紫衣阿叔比?”少挽歌想了想,說著。


    “但不管如何,歿魂長廊已經完全暴露在修真界,再不是什麽秘聞,為了保證我們能夠進入其中,得到時間生源的認可,我們也必然要加快速度行事。而純陽門既然也有心染指歿魂長廊,我們反倒好借助其力量,隱藏其中,倒是能夠幫我們除去許多麻煩!”少忘塵說道。


    “那公子打算如何?”


    “短時間內,純陽門怕是不會去歿魂長廊了,至少也要等這一批的傷員完全恢複實力之後。而他們恢複的時間,自然是掌握在我的手裏,我便要與他們演一場忠臣良將,憂國憂民的戲碼了!”


    少挽歌頓時捂嘴一笑:“公子是學壞了呢!”


    “是嗎?就當是吧!”少忘塵也是泯然一笑,對這所謂的“壞”,並沒有任何的反感。


    接下去的兩日,少忘塵便全心全意地扮演著勤勤懇懇的醫師的人物角色,幾乎都是早晨去了純陽殿,晚上都是被蘭嬌子背著迴來,這一場戲碼,可當真是叫純陽門的人對他改了風評,一時間所有人見到了他,都畢恭畢敬,心懷感恩地行一大禮,喚一聲“至上長老”!


    可以說,現在的少忘塵,簡直就是純陽門內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們對少忘塵的到來,終於完全接納,好評如潮,甚至不少少女已經還是春心蕩漾,每日裏守在少忘塵的別院前,送來各式各樣的吃食和水酒。


    隻不過少挽歌在,少挽歌年紀雖小,身子卻已經發育地不錯,除了胸脯小些,當真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個,真真兒是沒人比得上她這般氣質的。


    再來,少忘塵每次都是蘭嬌子送迴來,蘭嬌子好歹也是純陽門的正式長老,那些女嬌娥們也隻悻悻作罷,遠遠地瞧上幾眼。


    直到第三日傍晚,少忘塵這一次終於沒有完全“暈厥”過去,隻麵色發白著,使不上力氣。


    依舊是蘭嬌子背著,這仿佛已經是早已經習慣若久了的,再無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也無什麽禮義廉恥,如兄如妹,很是和諧。


    “這幾日多謝蘭長老了!”少忘塵任由蘭嬌子背著下了純陽山來,一邊說著。


    蘭嬌子微微側了頭,聲音依舊清涼,隻多了些許溫柔:“哪裏,你如此厚待我純陽門,我也該厚待你。就算是為了魁驕子,我對你也唯有感激不盡。”


    “說起令弟,這幾日傷患太多,倒是有些耽擱了。”少忘塵看了一眼蘭嬌子的側臉,蘭嬌子雖然清雅,但果如穀中幽蘭一般,有著獨有的清韻,絕對是美人一個。“好在忙了幾日,那些傷患的傷勢也都已經穩定了,待我今日迴去休養一夜,明日便去蘭山,為令弟進行第二次的醫治。”


    “不著急。”蘭嬌子腳步一頓,看著麵前的蝴蝶蘭開得正好,微微有些出神:“你如此日以繼夜,身體也要吃不消的。我這幾日每日都給魁驕子運功,他的氣息尚算穩定,你可以多休養一日。長期如此消耗,境界會不穩固。”


    “也好。”少忘塵倒也不拒絕。


    蘭嬌子眼神從蝴蝶蘭上挪走,繼續走向山間。


    “掌門他……”蘭嬌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眉間皺了皺,卻沒繼續說下去。


    少忘塵“嗯”了一聲,便明白蘭嬌子為何會提起純陽子。


    “不可說,心知便好。”少忘塵說。


    蘭嬌子微微一愣:“連你也看出來了嗎?”


    “我如今雖然是純陽門的人,卻並非已經融入純陽門,依舊是旁觀者清。”


    “嗯……”蘭嬌子似是讚同少忘塵的話。


    頓了許久,直到蘭嬌子的腳步停在了別院的門口,她才想著,也許這便該說了。“我無法讚同他,卻也無法責備他。我想護住我的蘭山,護住魁驕子,你能幫我嗎?”


    少忘塵沉默了。


    幫是人情。


    不幫,也是理所該然。


    他猶豫了,猶豫的不是幫不幫,而是猶豫著自己的猶豫,無論幫誰,不幫誰,幫不幫誰,都會有那麽一群人受益,有那麽一群人犧牲。


    “你要我如何幫你?”他問。


    “我知道你們三人的修為遠比表露出來的要高,你們來純陽門,自也有自己的目的。”蘭嬌子說。


    少忘塵看了她一眼,不語。


    “這都無關,我隻想請你,若是純陽門當真亂了,請將魁驕子帶走,將蘭山的弟子帶走。”


    少忘塵一愣:“那麽你自己呢?”


    “我是純陽門的長老啊……”蘭嬌子微微一笑,將少忘塵從背上扶了下來,讓他安穩落地,隨即便轉過身來,與他四目相對。


    那雙幹淨澄澈,甚至有些深邃的眸子,如此明亮,竟如自己的明燈一般。蘭嬌子看著看著,便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我不可以不顧同修。”她說。


    少忘塵點了點頭:“我會盡力。”


    “多謝。”蘭嬌子微微一笑,仿佛心尖兒得了一絲甜蜜,便如此也足以了。


    “我先告辭了。”蘭嬌子轉了身,隻是很快又停駐了腳步:“等你明日來,我將你想要知道的消息,全數告於你知。”


    言罷,蘭嬌子腳下一點,便飛去了自己的山頭,如同那蘭花蒂落,入水飄搖。


    少忘塵看著蘭嬌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挽歌從裏麵走了出來,皺了皺小鼻子:“那女人這是看上公子了,你別理她呢!她才配不上公子!”


    少忘塵笑了起來:“哪裏有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人之七情六欲,哪裏是能斷的了的?便是那佛,不也入了那普度眾生的迷障麽?隻是啊,那一念之間的取舍,才是真正的善惡。”


    少挽歌似懂非懂,隻翻了個白眼:“才不管哩,總之啊,若是她做了我主母,挽歌才不答應呢!”


    “黃毛小子,細算什麽情愛?”此時先天睡飽了一個懶覺,出得門來:“吾問汝,何時去尋吾那碎身!”


    少忘塵臉色一沉:“說起此時,今日還當真有許多事情要辦。”


    少忘塵進了結界裏,重新將結界閉上,才說道:“今日我向純陽子提起了望山醫會,他倒是一口答應讓我前去,言語之中甚至頗多歡喜,便可見那望山醫會不簡單。但即便是如此,這已經是行程之內,便無打消的可能。望山醫會的確不久,在七日之後,我要利用這七日的時間,將少襲轅他們幾人的蠱術全部撤銷,若是能夠追蹤到公羊諱那自然是極好。再來,純陽門內的傷患也要完全了結,從蘭嬌子的口中多得一些訊息,從純陽門多得一份支持,這都有助於我們去歿魂長廊。”


    “七日之後?時間竟是如此緊迫!”少挽歌一愣。


    “尚可,還有七日的準備時間,這七日裏可以做許多事。”少忘塵說道:“走吧,與少襲轅約好的給少征戟和少揚戈的治療,就在今夜了。”


    “如此,便可以見到那位迷人的小姐了嗎?”先天眉頭一挑,原先對於建木碎片的不滿當即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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